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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荧海】白首相知

    (壹)

    “荧,我再没什么可以教你了,你可以出师下山了。”

    “老师……”荧看着上首背对着自己的人,虽自知缘分已尽,但依旧对这个养育她长大十分不舍,“此次下山,荧自知无缘再会……”踌躇半晌才继续道:“老师,就此别过。”

    荧不是第一次下山,在荧还未辟谷时老师总会带着她下山采买,后来再大一些修炼有成之后,也常下山游历,行侠仗义庇护一方土地。

    荧知道自己很不同,在道玄这个以卜算天机闻名的宗门里生而知之的人不是没有,而荧这般,生而知之却又不敬之的人,便只有荧了。

    因此荧便只能在道玄成为“借读生”,虽然与其老师有师徒之实,也依旧不能挂在道玄名下,偏偏荧本人又是个天纵奇才,术法卜算信手拈来,符咒阵法易如反掌,让道玄各位只得直呼可惜。

    此次下山之后,荧便再也不能以道玄之人自称了。

    出了道玄的地界,城镇乡村便变得稀稀落落了。江湖人的打斗总没轻没重的,经常波及到附近的普通人,而对于那些自诩“超凡脱俗”的武者来说这些普通平民的生死并没有什么值得在乎的,甚至还不如思考明日去寻一好友饮一壶好酒。

    荧不喜欢这样的世道,哪怕这样的世道已经过去了无数年,哪怕不论天下人对此都麻木了认命了。被天命束缚的他们,就像舞台上的戏偶一般,只得在江湖这片无止境的纷争的世道上演你方唱罢我放登场的木偶戏。

    因为天生对天命的知晓,荧最初感觉自己像一个戏外人,见证着这一切命运。哪怕自己被家人当做怪物丢弃,哪怕被师父捡回道玄……直到第一次下山历练,荧救下了一个被江湖纷争波及的村庄,看着村民们感激的神情,荧才恍惚感觉到,原来我真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啊。

    但荧不喜欢这个世道,虽然没见过,但荧总觉得和平安宁的世道才是正途。

    这一次游历,没有既定的目标也没有了注定的归途,这一次荧准备跟着天命指引走,虽然自己虽然不太喜欢,但是总比没有目标漫无目的的游荡强。

    一路并不算太平,荒林中总是恶虫毒兽横行,本欲一剑斩掉眼前恶兽头颅,惊见远处一道箭影袭来,一箭将眼前恶兽钉在树上。

    一道人影上前而来:“你没事吧?很抱歉,方才见这恶兽便挽弓搭箭,未曾看见你在此处。”眼前之人有着一头黑色长发,发尾染着赭红色,生的俊逸美丽,漂亮的金色双瞳中仿若有石珀流转般熠熠生辉。

    “真漂亮。”荧心想着,虽然道玄亦是美人众多,但如同眼前人般漂亮又气质独特的人,荧也是第一次见:“我没事,还得多谢你的这一箭,这恶兽狡猾难缠我追了四五天才将其逼至此处。”

    “说笑了,以这些痕迹看来,相信哪怕没有我相助,你依旧可以将这恶兽斩杀。”眼前人将手中长弓收起,笑着说道,“没有留意他人存在,贸然出手,终归是我的错。”

    “既然如此,那就,嗯……请我吃一顿饭吧。”

    (贰)

    “钟离,你还真是……”一间临街的雅间中荧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人,明明说好了请自己吃饭却忘了自己根本没有带钱,最后还是自己的出钱,到底谁请谁啊。

    “总是忘记带些钱财在身,真是惭愧。”

    “很难想象如果不是早已辟谷,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荧付完账看向钟离,吐槽道。

    因着这一饭之情与不知为何如本能般莫名的熟稔,荧和钟离很快就变得熟悉了起来,从四书五经到道门经典,荧很快发现钟离本人也对堪舆阵法之事相当精通。

    “钟离,你认为所谓的命理是个什么?”荧对钟离提出了这个问题,钟离在荧的脸上看到了严肃的表情,仿佛要从自己这里验证什么东西。

    “天命……”钟离沉默良久,此情此景仿若昨日重现,但有些事是不愿说也是不能说,不可说大逆不道之语。

    “就像那傀儡戏戏台上的木偶,被命束缚着上演你方唱罢我方登场的戏,江湖风波不断,这场戏亦……”荧第一次向外人表达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她含着笑,却隐有怒气。

    “荧,慎言。”钟离制止道,“你不该在这里说。”

    荧看着钟离问道:“那么,你的看法是?”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在那里你会明白的。”

    钟离带着荧一路南行向璃月地界去,路上难得的十分太平,不曾遇到毒虫恶兽,以仙人跳打劫为生的土匪贼人也未曾见到。

    荧看着远处被结界覆盖的地方:“那边是……什么?”在那片结界上,生平第一次,她看不到了那些如丝如缕缠绕不休的命轨。

    钟离没有说什么,带着荧走入这片常人看不见的结界中。

    进入其中首先迎见的便是一座并不算繁华的关口,与守卫着关口井然有序的军队,沿着向远处延伸的石板路稀稀落落的分散着哨塔和一些供旅者行商解渴充饥的茶摊。举目远眺河流分布如丝网汇入主流,良田美景交错其中,向更远处看去可见一座高大的楼阁 ,站在关口眺望,颇有群山环绕,拱卫望舒之感。

    一座似乎覆盖着璃月全境的大阵维持着结界的运转,这里是一片没有天命的捉弄看不见命运的锁链的地方。

    “钟离好友,这就是你的答案吗。”荧围着石门内的其中一个阵眼研究了半天,“以地气龙脉为引屏蔽天机,这东西……设计这个阵法的人……真敢啊。”

    (叁)

    沿青石板而下,荻花州高过人头的浩荡荻花在河边招摇着,让难得放下一切的荧忍不住想揪两束作为旅途中的消遣之物。路边还有警告标示,告诫普通人切勿走入荻花深处,恐有溺水之险。

    时至盛夏,远处的稻田里农人正在忙碌着收割稻谷,不仅农人,甚至还有一些修者打着“实干为民”之类的旗帜在农田里忙碌。

    一只蜻蜓飞舞着停在荧手中的荻花上,又受惊似的飞走。

    “原来钟离好友就是这里主持布下这等阵法的国师啊,你居然还活着,真是一个奇迹。”荧摇着手里的荻花感叹道,这般世外桃源之境是荧曾经只能想象的,没想到居然能真实的见到。

    钟离垂眸沉思仿若回忆起了什么:“这遮天之阵是好友设计的,阵法基础也是好友打的,我不过是将其完善罢了……”

    “你说好友为何看我?”荧奇怪的看着钟离,对方似乎在透过自己看着什么人,“喂!我可不认什么宛宛类卿。”

    钟离恍然回神,笑道:“啊,只是忽然想起来此阵确实是好友所为,或者说是很久以前转世前的你,果然我们很有缘分,转世后依旧能成为好友。”

    “嗯?那天你是故意的吧?”

    “怎会,分明是我与好友荧你有缘。”

    荧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拿到过去的自己的手稿,虽然是经过了钟离定期修改的,但依旧能看出与最初的核心并没有什么变化,包容全境引地脉之力以地气龙脉为眼勾连天地。荧看着这摞起来几乎有一人高的手稿:“天不足,以命束世人以补缺……这个阵……是要补天?”

    “哈,还真是的,上辈子的事,这辈子的我还要继续什么的……”荧看见了过去的自己,明明应该是看遍世事无常看的最是通透的人,却成为了最执迷不悟的人,但那又如何,自己何尝不是那个执迷不悟的人。

    对于前世的馈赠与将要担负的责任荧坦然的接受了,继续研究着手边前世自己创造的阵法,钟离拿来了最近更新的数据与部分修改的内容,不得不说,过去的自己实属阵法翘楚,也……嗯,相当大胆……是她的风格。

    这之后的某一天,荧再次找到钟离如久远的过去重现一般,再一次与钟离做出了如过去一般相同的约定。

    (肆)

    在璃月待了一段时间荧便离开了,虽然很多事都可以慢慢来,但是需要做的准备太多了,天知道这么久过去记录的地脉流向龙脉走向这些现在变化成什么样了,就算钟离也是主持布阵的人,并且一直有更新数据内容,很多东西依旧需要重新探测堪舆,如果是已经布好阵眼的地方倒是无所谓,毕竟布下之后就会自动融入地脉就算变化了也没什么影响,但如果未曾……差距过大之后连阵法本身也需要调整。

    “麻烦啊。”荧看着眼前与资料记载已经完全不同的地脉分布,“算了,此事本就急不得,就当游历了。”

    江湖总是这样,就算各种各样的势力总归会分部分精力管理各自势力范围内的治安,但这个管理的方式与最终呈现的成果,就,天知道。

    不过至少荧最近到达的这个隶属教令院的城镇的治安还不错,恰逢中秋时节,荧准备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哪怕江湖风波不断,在中秋佳节依旧会迎来难得的和平,虽然荧本人游历四方并没有什么可以回去的地方,而且这样热闹又充满欢喜的日子,世事纷扰便暂时遗忘罢。

    虽然时节并非元宵灯节,但各地风俗不同,此地风俗便是中秋时也要举办热闹的灯会。

    夕阳西下,傍晚橙红色的太阳渐渐的落下天际,橙色的云铺满了远处的天空延伸到近处的云霞颜色渐渐的淡了,成淡淡的粉色与蓝色的天空融和,而东方则渐渐的泛起了夜色的,这时候灯会的灯火已经点起了,晚霞与灯火绘成一幅绮丽的绘卷。

    这年中秋难得的艾尔海森手边没有教令院没办完的乱七八糟的事务,回到了位于居尔城的老家过节。本打算在家中观灯的艾尔海森被卡维以让其感受感受人间烟火的理由拖了出来。

    灯会已经开始了,各色花灯招摇着。大街上各式摊贩云集,游人如织。

    卡维早已不知道去哪里了,他爱热闹,灯会这样的活动对卡维而言简直如鱼得水,早就直接丢下艾尔海森自顾自的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去了。艾尔海森对灯会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人都被拖出来了也没必要回去。

    顺着热闹的人流向前,明明已经买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诸如特色小吃、小饰品之类的东西了,荧依旧新的东西吸引驻足,然后果断剁手。

    金发白裙的漂亮姑娘,杏眼弯弯,未施粉黛的白皙小脸被暖色的灯火照得暖融融的,正与眼前的摊贩谈论着什么。艾尔海森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一瞬间,艾尔让他森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盖过了灯会的喧嚣,平时灵活的思维也仿佛被什么卡住了,呆愣了片刻。

    荧自然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了,抬眸便看见了呆愣在原地的人,荧也愣了,虽然荧早就承认了自己是个颜狗,但是如眼前人这般的……默默错开了与对方对视的眼,耳尖却染上了一抹薄红。

    “抱歉,方才是我唐突了姑娘。”

    “啊,哦,没事。”荧双耳发烫,对方的脸太符合自己胃口了,而且还主动搭讪,让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在下一介游历四方的旅者,单一个荧字,观阁下气度不凡,不知先生如何称呼?”踌躇半晌,边说荧有些不自在的撩了耳边的发丝试图遮挡自己发红的耳朵。

    “原来是北陆名锋?荧,我叫艾尔海森,不过是教令院一位普通的书记官。”

    骤然听到年少轻狂时候打下的称号,荧再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双颊爆红:“什……什么北陆名锋……我只是一个普通旅者。”

    艾尔海森自然看见了荧爆红的脸色:“那我可以叫你荧吗?”眼前的姑娘脸颊染上红晕,仿佛妆上了胭脂衬的她越发可爱。

    艾尔海森忍不住低笑出声,荧的脸色更红了。

    虽然场面有尴尬,但是在得知艾尔海森是被朋友拉出来看灯会但朋友先跑掉过后,荧还是厚脸皮的顺杆子爬,提出了与艾尔海森一起逛灯会的邀请,艾尔海森也欣然答应了。

    等卡维想起自己那被丢下的好友找过去的时候便远远的看见了两人从最初扭捏尴尬到相谈甚欢的场景,卡维感觉自己嘴里仿佛被硬塞了什么东西,被硬塞狗粮的无辜单身狗决定无视自己见色忘友的好友,愤愤离去自顾自的逛灯会了。

    (伍)

    待艾尔海森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门口,便看见卡维早已等候多时:“哟,这不是艾尔海森吗,终于想起来你的好友我了吗。”卡维凑上前挤眉弄眼,难得的能调侃艾尔海森的机会他可不愿意放过,“能跟我介绍一下吗?就是之前和你一起走的姑娘吗。”

    看着眼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友,艾尔海森愈发无语:“很闲吗?我记得你的课题进度似乎还差很多吧。”

    “哇,不带你这样的吧?”卡维故作夸张说着,“我好不容易有时间出来玩,这样不好,真的不好。”一边说,一边夸张的摇着头走开了,直觉告诉卡维,如果再不走就不仅仅是没做完的课题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相比起卡维,艾尔海森倒是清闲多了,不管是教令院的杂务琐事还是自己研究的课题大多都已经完成,剩下手边这个他自己提出的设想课题艾尔海森也并不急着完成,在得知荧打算在居尔城短居一段时间后艾尔海森就更不着急了。

    第二天卡维便被艾尔海森以课题进度为理由请回教令院本部了,临走时还骂骂咧咧的说着类似于艾尔海森见色忘友的话语。

    最开始艾尔海森只是约定了互相切磋剑术,当天两人将场地定在居尔城外的一处临湖草甸。

    艾尔海森拔出裁叶萃光向荧示意:“诲韬诤言?艾尔海森,请赐教。”

    “也请先生多多指教了”布下隔绝法阵荧拔出自己朴实无华的无锋剑,与艾尔海森遥遥相对。

    一阵清风吹来一片落叶,仿佛一个信号般。

    心念齐动,剑影交织,二人都是以速度见长的剑法,刹那间已是交手数招。

    耳边尽是金铁相交时清脆的碰撞声,层层叠叠的剑气仿佛可割裂空气。

    清脆的剑鸣连绵不绝,只见两道残影交锋,剑影如织。

    等能再度看清二人身影时,荧已是将手中无锋剑置于艾尔海森脖颈处。

    “不愧是北陆名锋,即使占了武器之利,我还是不敌于你。”艾尔海森理了理因打斗显得有些凌乱的衣服说道。

    荧有些无语的白了一眼面前明知道自己不想用这个称号却故意喊出这个名号的艾尔海森,感受到了一种误交损友的心情。诚恳的与艾尔海森谈论了关于自己不再准备用北陆名锋这个称号的原因。对自己年少无知为了装逼打出来的这个北陆名锋的名号,一想到自己未来没办法与这个称号摆脱,现在的荧就感到十分的羞耻与后悔。

    之后便是经常互相之间都在的以切磋剑术与交流研究经验为借口的的约定,虽互相心照不宣,但都没有告白。

    两人就这么拉扯试探着,荧也不着急,便这样拖到快过年的时候。

    卡维完全没想到,自己完成了自己手头的课题进度,忙的直到快过年的时候才有空闲,回到居尔城时,荧和艾尔海森还没有在一起。

    属实看的人心急。

    卡维准备推艾尔海森一把,虽然明知可能自己会遭殃,但这种能看自己这个仿佛什么事都游刃有余的好友的热闹的机会可不多:“真想让教令院其他人你现在畏步不前的样子,没想到堂堂书记官也也今天。”

    撂下这句话后卡维就溜了,他回居尔城见艾尔海森之前先打听了荧的居所,准备去见一见荧本人,中秋那天的事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呢,而且打听居所的时候,还到不少八卦说荧经常和艾尔海森一起出门。反正话都说出去了,自己之后肯定会被报复,这热闹他必须得看。

    想着人已经到了荧居住的小院门前,敲门之后过了一会,屋主人便开了门。

    因只是临时独居的小院,荧自己也不习惯有人伺候,故并没有买随从打理小院。此刻招待客人沏的茶亦荧是亲力亲为。

    待眼前这一壶茶沏好对方坐定时卡维便开口单刀直入道:“贸然拜访是我唐突了,我想请问一下姑娘对我的好友艾尔海森的印象如何。”算算时间艾尔海森应该知道自己来了这边,卡维决定速战速决。

    荧没想到面前人这么莽,开口第一句话便直接开门见山直入主题,喝了一口茶反问卡维:“那你认为我该如何?”

    “中秋灯会那天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相交多年我从没见过艾尔海森这人像那天那样!”说着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气愤了起来,“我跟你说,这个人小心眼的很,当天晚上我问你是谁过后,明明我假期还有几天结果第二天就把我丢回教令院本部了,还有还有之前教令院有个……”

    卡维说的滔滔不绝甚至没有注意到荧憋笑的表情,直到身后传来了熟悉却咬牙切齿的声音:“哦,原来在卡维好友眼里我是这样的啊?”卡维才楞楞回头,看见了艾尔海森的黑脸,荧再也憋不住放肆的笑出了声音。

    “哈哈哈哈哈……艾尔海森,你这个朋友真有意思,哈哈哈哈哈哈……”

    “你难道不就是这样吗?还有你们现在这个恋爱进度看的我很着急哎。”卡维顶着艾尔海森的黑脸头铁道,“说真的,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艾尔海森黑着脸看着眼前戳破自己心思的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啥,就是想喝你的喜酒。”说着,卡维运功逃也似的离开了,徒留艾尔海森与荧面面相觑。

    沉默,长久的沉默。

    “荧……”被好友直截了当戳破的心思,虽知晓对方对自己亦是有情,但这般场景依旧让艾尔海森手足无措。

    “你的想法如何?”荧看着难得手足无措的艾尔海森坏心眼的问。

    “什么想法?”

    “就是关于你朋友喝喜酒这个事情,你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

    “但是”荧笑眯眯的说,“艾尔海森,你脸好红哦。”

    (陆)

    荧没有想到的是,那天之后口口声声的说着自己“没什么想法”的艾尔海森,行动力能这么强,过年时就带着自己过了明路,甚至已经在准备结婚事宜了。

    钟离也没想到,再一次收到荧的消息是一张订婚请帖。

    订婚宴十分的热闹,亲友齐聚,宾主尽欢,如果没有人因为“北陆名锋”这个名头慕名而来就更好了。

    卡维看着眼前这离谱的进度啧啧称奇,之前几个月都没捅破窗户纸,但这……一确定关系没多久就订婚了,该说还好不是结婚而是订婚吗?

    对于娘家人的人选的,荧有些犯难,毕竟道玄那边自己的老师与故友虽然同意了参加婚宴,但是并不能作为娘家人出席,思来想去,可选的送嫁人选竟只剩下钟离与璃月七星,这都还是因为离开璃月前在璃月参与了不少事务所以挂了个虚职的缘故。

    “钟离,好久不见。”宴会间隙,荧与钟离打了个招呼,热情的介绍着自己刚成为未婚夫的恋人。

    钟离看着眼前仿佛眉梢都带着欢喜的荧笑道:“好久不见,荧。”而后看向站在一边的艾尔海森礼节性的打了个招呼。

    作为一个感情稳定,生活幸福的人,荧与钟离商定补天计划的最后一步可以暂缓。

    这之后的几年荧都没怎么离开教令院的势力范围,虽然有本身此地也需要重新勘探的原因,但更多是因为艾尔海森。

    在发现艾尔海森真的很受欢迎过后,荧决定早点结婚。虽然荧自己表示才不是什么宣誓主权。嗯,这个嘛,卡维表示这未婚夫妻俩都一个德行,并对此进行强烈谴责。

    因为道玄并不会作为娘家人送嫁,送嫁事宜便落到了璃月这边,而这个事情进过璃月七星讨论后,落到了最为“清闲”的钟离头上。

    成婚那天,艾尔海森第一次见荧穿上了红衣,一身繁复的凤冠霞帔,衬得佳人之颜色,人比花娇。

    执礼轻拜,姻缘相定,便是礼成了。故居内一片喜气洋洋,周围尽是祝福话语。

    龙凤喜烛摇曳,穿着喜服的人正有些不耐烦的试图将头上沉重的凤冠与满头珠钿取下,却不得章法,扯到头发引得一声轻呼。

    “荧,我来帮你吧。”艾尔海森上走前来,将珠钿一根根取下。

    金色长发随着珠钿披下,烛火摇曳,暖光下,荧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艾尔海森。

    金发与灰发延伸着散开,却又似不舍般痴缠着……下雨了,细密的雨点打湿了海棠花,花朵东倒西歪的却无法躲避雨水的侵袭,只剩下喘息与呜咽。

    雨水打湿了发,海棠也开的愈发红艳,暴雨倾盆,喘息也愈发剧烈。

    (柒)

    虽然成婚之后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导致聚少离多,但荧与艾尔海森的感情依旧很好,在一起的时候黏糊的让卡维直呼眼瞎。

    因为荧的缘故,艾尔海森与钟离经常碰面,一来二去,倒也成了朋友。

    偶尔得闲时,荧便约着出游赏景。在春日的繁华盛开的树下席地而坐,兴至来了便买些酒来小酌几杯。

    说实在的荧的酒量相当的差劲,每次没喝多少就有些醉了。好在本人只与朋友喝酒,酒品也算不太差,朋友也就纵容着她了。

    荧酒至微醺时就爱耍剑,拿着无锋剑就开始跳起了剑舞,还爱拉着朋友当伴奏,经常是钟离抚琴伴奏,艾尔海森应和着唱歌,卡维在一旁随着节拍击掌。好不快活。

    虽然依旧要游历寻访各处地脉,但或许心境不同,荧倒也觉得现在平静快活的日子可以多些。

    不必着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不是吗?

    (捌)

    居尔城只是一个处于教令院势力范围边远的小城,但在西境这片大多是黄沙的地方,居尔城这处绿洲覆盖、丰饶美好且处于一个大势力边缘范围守卫薄弱的地方,是会被觊觎的。

    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后来,居尔城覆灭了。内应趁着如艾尔海森卡维这般的大多数教令院人回教令院述职,北陆名锋出游许久的时候,城门大开与贼寇里应外合烧杀抢掠,一把火烧掉了这个繁荣的地方,大火烧了好几夜……居尔城只剩下了残垣断壁。

    沉默的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艾尔海森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去。

    在居尔城事件的处理上,艾尔海森表现的冷漠又理智,因为此事卡维和艾尔海森大吵了一架,几乎决裂。这之后两人的关系也就此渐行渐远。

    一直到某天,很久都没有见过艾尔海森忽然感到心痛,仿佛自己即将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拜托自己的朋友们帮忙调查,卡维才发现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艾尔海森了。不调查不知道,艾尔海森已经很久没有回教令院述职了,据说是开启了一个新的研究项目去了一个偏远的地方研究。那个地方,分明是居尔城,或者说是居尔城废墟。

    等卡维与荧再一次来到居尔城旧址时,荒凉的废墟与多年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了无人烟。但凭着对地脉风水的敏锐,很快就发现居尔城地脉不对劲,或者说不仅仅是地脉,还有居尔城范围内的空间,命运的丝线扭曲又混乱,地脉力量被集中向远处唯一还不算残破的房子汇聚。

    不知名的机关阵列在废墟中游荡,为了解决这些机械造物荧废了不少时间,这个唯一完整的房屋里是一个设施齐全的实验室。杂乱的研究记录四处堆放,艾尔海森似乎已经离开很久了。

    “里世界,意识集合,平等,永恒乐土……”看着眼前名为《黄金梦乡》的计划书,卡维感觉自己需要重新认识一下艾尔海森。“不对!这个研究进度,艾尔海森!他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

    但地脉虽然被引流到这里,却平稳而缓和的流动着,并没有形成稳固的异空间。似乎研究者半途放弃了这个打算,改变了设计,最后形成了一个阵法,早已启动的阵法正在缓缓的散去,渐渐发挥出它的作用,而裁叶萃光孤零零的掉在角落。

    荧对这个阵法再熟悉不过了,虽然不管是起阵方式还是覆盖范围都不相同,但是效果……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殊途同归。

    阵中没有艾尔海森,或者是整个阵都是艾尔海森……

    不知何处吹来一阵风,吹拂着荧的发丝,拂过脸颊,仿佛一个轻吻。耳边有熟悉的声音,声音中是熟悉的纵容:“这些事情丢下我可不好吧,不过还好,我先做了。”荧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现的,想想也对,艾尔海森应该发现的,他本就是天纵奇才,自己在这方面又没有特意遮掩,他应该发现的。

    “艾尔海森人呢?”卡维相当着急,这几乎完成研究进度,如果艾尔海森真的实施了。教令院,不或者是整个西境都得遭殃。

    “……他就在这里。”荧手向前伸去,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卡维有些麻爪,无奈道:“别开玩笑了,那些研究要是实施了就麻烦了!”

    “没事,只要把研究资料烧了就可以了。”荧垂眸,遮掩住眼中的情绪,“他就在这里。”

    卡维有点懵:“什么意思?”

    荧指了指正在渐渐散去的阵法:“这里就是他。”

    卡维愣了,明明眼前中空无一人,除了混乱扭曲的地脉力量只有那把跟随艾尔海森多年的裁叶萃光。

    “回去吧,告诉教令院,他们的书记官得换人了。”荧拿起裁叶萃光拉着卡维离开居尔城,站在远处的山上,看着熊熊烈火将这居尔城仅存的尚且算完整的房屋再一次烧毁,就像多年前那般。

    “艾尔海森他没有做错,只是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了而已。”

    明明应该还有很多时间,不是吗?

    (玖)

    荧很久没有像现在这般积极的勘探这片名为提瓦特的土地,也很多年没有再邀请朋友们出游了,甚至这些年为数不多的几次亲友小聚都是唯一相对清楚荧的行踪的钟离,强行把荧从某个不知名的大山深处拖出来的。

    每次聚会大家都默契的不提及艾尔海森,虽然荧依旧如多年前一般,酒至微醺时就爱耍剑,现在的荧不再用曾经的自己爱用的平平无奇到烂大街的无锋剑了,裁叶萃光发着微微翠绿光芒的刀刃,起舞时更加漂亮了。抚琴伴奏的依旧是钟离,只是没人应和着唱歌了。

    卡维倒是想唱,但是以他那五音不全的乐感,就唱了一次后就荧说什么也再不让他唱了,最后只能继续在一旁随着节拍击掌。

    作为同样的天纵奇才,卡维渐渐的也察觉到了一些东西,他找过荧和钟离谈话。从情感上来说,他希望他们能拖沓一些,,哪怕这个事情几乎对谁都有好处,不管是教令院还是西境甚至于整个提瓦特。

    但他也没有理由阻止这一切,卡维从明白了这代表着什么的那一刻起便心知肚明了,这本就是久远前已经计划好的一场终局。

    最初那个孤独的反抗着天命的人与天命在多年前下的那一盘棋,她赢了吗?早就赢了,大家都赢了,所以这一局的胜利付出的代价早已注定,一切早就已尘埃落定。

    只是填进去了几个人的命罢了,修补世界本身的不足,摆脱天命的束缚,这件事对谁都好,不是吗?

    在沉入地脉意识消逝前,早已逝去的记忆如潮水般回归。

    “钟离……”开口是与平时完全不同的情绪,“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了,荧……”

    (壹零)钟离番外

    很小的时候,钟离的父母便去世了,那之后钟离就一直跟着叔父学习唱戏。

    钟离很有天赋,面容条件也好,嗓音也好,都是上好的唱花旦的料。自钟离出道以来,每一场只要有他上台便必定场场爆满,甚至还有人豪掷千金欲与钟离春风一度。

    钟离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一直不胜其扰,赚够了钱便想要离开叔父戏班子。年少的钟离还不能完全遮掩住自己的心思,后来钟离的想法被叔父发现了,专门雇了几个打手看着他不允许他离开。

    某天钟离看见自己的窗前坐着一位金发少女,本以为又是一位疯魔的戏迷。

    少女开口惊人话语便是:“我那天在台下看到你的戏了,但我觉得你不开心。我觉得你很合我眼缘,不如我带你走吧!”听的钟离都呆住了,思考对方是哪里来的大小姐,能这么莽。

    来不及拒绝,钟离已经被少女抱起,在钟离震惊的眼神中,如入无人之境般离开戏院。

    离开了戏院钟离才知道,原来荧是道玄中人,第一次被她师父下山历练,就遇到了自己。

    贸然被带着离开的后果便是,钟离身无分文且人生地不熟了,衣食住行都得靠荧。

    钟离决定自力更生,在烧坏了好几个锅后,钟离终于练出了一手好厨艺。

    某天荧突然问钟离,想不想求仙问道,结果得到了钟离的无情吐槽:“你就是想要一个烧饭好吃的徒弟吧。”

    当然最后钟离没有成为荧的徒弟,而是被荧的师父手下,成了荧的师弟。

    荧本人表示,不管是徒弟还是师弟,反正做饭好吃就是王道!

    修道漫长的岁月本该是枯燥的,但钟离并不觉得,毕竟有一个成天蹭饭的不着调师姐怎么想也不会无趣吧。

    但后来钟离发现,荧下山历练次数多了便渐渐的沉默了,后来有一天荧还与师父大吵了一架,吵架后荧被关了十年禁闭。

    钟离去问过师父关荧禁闭的理由,师父却只是长叹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钟离,你认为所谓的命理是个什么?”出了禁闭室之后的某一天,钟离听见荧这样问自己。

    “命理……就像戏剧的剧本一样……”钟离知道这样的说法堪称大逆不道,但眼前人是荧,便诚实的说了。

    那之后荧便经常跑到他这里来,拉着钟离研究阵法堪舆,哪怕明知道钟离的阵法是他学的众多科目中学的最差的。

    “我跟你说,这样这样……我准备赌一把。”钟离听着荧絮絮叨叨却有些心不在焉。他最近总有些心慌,总是感觉如果不快点抓住荧,对方便要消失。

    过了许多年钟离才明白了自己对荧的感情。

    钟离是一点点看着补天阵法从头绪全无到现在已经初具雏形的。

    从意识到自己心意那天起,钟离便决定拖住荧,有些东西没必要那么快实施。

    钟离的表白很成功,因为荧也喜欢钟离,而且是一见钟情,只是不敢表白。

    两人度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琴瑟和弦的日子。

    虽然阵法在一步步完善,但是钟离依旧觉得时间还很长,还有很多时间。

    至于最后如何,钟离总是会陪着荧的。

    但补天阵法细节只完善了一半,荧便死去了,死于一个实验,荧在牵头主持了璃月屏蔽天机的大阵修建后,与天命做了个交易,钟离知道有交易,但并不知道交易内容。

    而剩下的那部分便留给钟离完善了,从最初磕磕绊绊的怎么样都不对,到渐渐理解核心,钟离也忘了这中间过去了多久。

    这些年钟离捡到过不少荧的转世。

    从襁褓中的婴儿到六七岁的小孩,荧总是被抛弃那个。

    有些是因为生了女儿便丢弃了,有些是因为荧从小体弱多病养不起,还有些是因为荧从小便不会哭还能准确预言别人的死期觉得晦气。

    不管什么理由,荧总是会被钟离捡到。

    钟离偶尔会痛恨自己的清醒,不管是哪一个荧,无论性格多么相似,钟离总是能分的清清楚楚。

    每一世的荧总是早逝的,慧极必伤,钟离第一次捡到荧的转世便清楚的知晓了结局。

    钟离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捡到荧的转世了。

    与今生的荧相遇那天,钟离难得心血来潮在北陆苍茫群山中行走,远远的便看到一位金发少女正使用着最普通的无锋剑与一恶虎缠斗。钟离知道,那是荧,便提箭射之,再以赔礼没带钱为理由邀请对方同行。

    钟离偶尔会有些恍惚,今生的荧与他的爱人太过相似。

    但正如荧自己说的,她可不是什么宛宛类卿,钟离总能将之分的清清楚楚。

    再后来便是收到订婚请帖,今生的荧结婚时送亲也是钟离送的,看着荧与艾尔海森拜堂成亲。

    所以说补天阵也不是不能再拖一段时间的,对吧?

    但后来,艾尔海森死了,钟离当然知道艾尔海森是怎么死的,虽然规模较小,但这本身就是荧与自己早就定下的终局,只是没想到会再添一人。

    艾尔海森成为了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禁忌。

    阵成之时,钟离并没有什么遗憾,世间大悲大喜他都经历过了,姑且能称得上一句圆满。

    只是没想到荧会恢复前世记忆。

    “好久不见,荧”

    生于天地,最后亦归于天地,钟离的人生已经圆满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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