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门外有一道上锁的门。
它是密码锁，上面有九个数字，密码是六位数。
安格斯刚才没说进公寓还需要密码。
柏冷不知道密码，所以犹豫了一下。
她正想着要不要随便试试，结果手才放上门，它本该是六位数密码的框里就蹦出了六个字。
【指纹识别成功】
正准备按数字的柏冷：“……”
好，好好。
还挺不走寻常套路的。
门缓缓打开，在她走进后，从身后传来了重重的闭合声。
眼前的场景，光线暗淡不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省电，只开了几盏昏黄的烛灯，立在陈旧的木质台座上。
柏冷眯起眼睛，将可视的范围收入眼底。
她习惯在来到一个陌生地方，率先检查四周环境的情况，然后再进行下一步。
这间公寓是类似于酒店的装潢。
一楼是公共区域，放了几个沙发，而最远处的位置则有一个前台，用金属栅栏从四面围了起来。
房东正在栅栏后面打哈欠。
忽然，几根苍白的手指在黑暗中浮现出来，敲了敲她的栅栏。
“啊啊——”
目睹这恐怖的场景，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先尖叫了起来。
整个一楼在瞬间亮了起来。
柏冷：“……”
现在她知道了，这里是感应灯。
看到她的表情，房东也很尴尬，小声辩解道：“我也不是胆子小，但是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啊？我安装的可是最新款的感应灯，哪怕是一只蚊子飞过，煽动翅膀的声音都能让大厅亮起……”
柏冷没说话。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在无意间让感应灯不亮了。
到底有多少新产品是基于集团技术改造的？
目前为止，她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不在她感应范围内的产品，最多只是级别越过了她现有的等级。
对方说了一会儿，见她没回复，也就不说了。
“新住客？”房东问，“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她抬起头，这才开口说话：“柏冷。”
“和你很配。”
话这么说，房东也没解释原因。
很快，对方就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张卡片，隔着栅栏递给了她。
“你是做什么的？”她看了一眼滴滴作响的手表，忍不住问柏冷，“现在都快午夜了……”
柏冷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在警局工作。”
闻言，房东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我就说为什么感应器没反应。”
柏冷接过房卡。
她心想，对方果然还在纠结之前那件事，试探她的底细。
听到她的回答，房东满意了，于是道：“电梯坏了，还在维修，可能要麻烦您走一下楼梯了。”
柏冷点了一下头。
她按照房东指的方向，走向了楼梯道。
她上到二楼，看到一个人正站在楼梯口，正背对着她，口中不断地说着：“怎么还是不能退出呢……”
柏冷看到对方的侧脸。
她莫名觉得有点眼熟，但这一点不足以让她停住脚步。
但就在她和对方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人忽地一转身，直接和她一个照面。
“啊啊啊！”
对方被吓得原地蹦起，当场崩溃大叫，整个楼道瞬间亮了起来。
“你、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他悲愤地控诉道。
柏冷：“……”
这是今晚第二次了。
对方眼底噙着热泪，被吓出来的。
见柏冷无动于衷，他将眼泪忍住了，背过身胡乱擦了几下脸。
等再次转身，看清她的脸的时候，他禁不住惊奇地呼出声：“啊，竟然是你！”
与此同时，柏冷也认出了这张脸。
几个小时前，他们刚在进入星城的队伍里见过。
——那个即将到红房子科技公司报到的玩家。
看样子他已经顺利通过了初始任务。
因为他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看上去有点像某种员工制服。
柏冷开始思考，是不是所有的游戏玩家在今晚都接到了进入星城的指令，而且都必须顺利完成转正报到的初始任务。
不过样本太少，这一点暂时存疑。
对方眼神热切道：“我记得你，刚才我们才见过。你竟然也住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柏冷只点了一下头。
尽管她态度冷淡，但却没打消他的交谈欲。
看样子是个社牛。
又或许，他只是在试探她是不是玩家。
柏冷认为有这种可能。
所以她没对他的问题作出任何回应，只是听他说些有的没的话，获取自己想要的讯息。
对方毕竟是红房子科技公司的正式员工。
“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呢——”
“我叫席景州。”
“需要我帮你买点什么吗？你一个人可以吗？”
对方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她的沉默，边说边跟着她走了一路，似乎闲不住嘴，直到两人停在了四楼左侧的房门位置，仍像一只找不到主人的迷路小狗，紧紧跟在她身后。
柏冷转过身看他，不说话。
席景州眨了眨眼，又眨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她看着他。
突然间，他睁大眼睛“哦”了一声，耳根微红地反应过来：“你到家了。”
她没说话，还是看着他。
“那、那今天就这样，我就住在楼上，五楼。”
他略微有些失落，但仍强颜欢笑道，“有什么事可以找我，你是我进城第一个认识的人，我觉得我们还挺有缘的。”
柏冷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两人视线在半空交汇。
忽然，席景州恍然大悟。
他眼底蓦地流露出深深的同情，看向她的目光痛彻心扉。
“真该死啊。”对方断断续续地说，“我还以为只是说不了话，但现在看来，可能也听不见……为什么……明明长得那么好看……气死我了，这城市真是太懂怎么摧毁美好的事物了——”
柏冷：“。”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对方表现的那么积极了。
原来除了试探，还有烂好心这个可能，她现在受教了。
现在回想起来，从两人在星城外排队见面开始，她确实是没对人说过一句话，也没对别人说的话做出太大的反应。
但也不至于被认成聋哑人士吧？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席景州终于振作起来，动作夸张地朝她挥了挥手，无声地做口型：“我在楼上，可以帮忙——”
见柏冷仍然盯着他看，他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随后，他转身朝着楼上走去，背影挺得笔直，似乎对帮助别人而感到心满意足。
“……”
“我能听见。”
忽然，她冷不丁地说道，“也会说话。”
话音落下的瞬间，席景州一步踩滑了楼梯，整个人猛地往下一跌。
下一秒，他迸发出一声尖叫。
千言万语，在此刻似乎都化作了头顶亮起的感应灯。
整个楼梯变得再次如同白昼，让他脸上呈现出的一片空白无从躲藏。
片刻后，他勉强挣扎：“所以，你、你不是……”
“我不是。”柏冷道。
席景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