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阵

    突如其来的呵止倒是令俩人顿时噤语,双双缄口不言,静待破阵时机。

    调息了一阵,玉面罗收势,缓缓睁眼,撩起衣袖查看自己手肘的伤处。

    抬眸看向江边相背而立的一人一妖,他眸中瞧不出半点神色,淡淡道:“我不管你们此前有何仇怨,如今当务之急是破阵而出,不然在此虚耗光阴,并非彼此所乐见其成的。”

    “你恢复倒是快。”纪白果转身,瞧了眼还在气头的赤羽珠,不予理会,却是直径走向玉面罗,故作轻松地扬起嘴角。

    他打量了番纪白果,嗤笑:“哪能与纪道长相比,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修为便是我亦不能及。”

    “贫道自身修为自是你不可及的。”

    玉面罗略有深意地定眼瞧他,随后面无表情地问道:“道长如今修为恢复,破阵应无需多时了吧?”

    “这是自然。”

    “装模作样!”赤羽珠斜睨他一眼,啐了句,便转身于江边站定,注视江心的渔船。

    纪白果不以为意,见玉面罗已无大碍,回以笑意,随即回身御剑飞至江心。

    歌声愈加婉转,风雪愈加肆意,恍惚间隐隐有地动山摇之势。

    顶着江面烈烈寒风,纪白果仔细查看了渔船,终是一窥见船底四周无数似墨水般的重影相互交错,它们好似备受煎熬,暗暗嘶吼,往返穿行苦苦找寻出路,乍眼瞧去仿若修罗炼狱,煞是渗人。

    “魂息术。”纪白果心底一震,而望垂正垂钓吟唱的渔者,心下已有考量。

    他掏出几张符纸,施法念咒,不稍须臾布好阵法,便飞回岸边,唤来俩人。

    “贫道已布好阵法,成败在此一举。赤羽珠你我恩怨暂且不论,眼下你我应同仇敌忾,破阵而出才是首要,此次还需两位相助。”纪白果一改轻浮之态,很是郑重。

    赤羽珠侧目而视,握紧手中皮鞭,轻嗤了声,似在轻嘲他也有求之于人的一日。

    “我自当无甚异议。”玉面罗说完,俩者目光双双落于赤羽珠身上。

    缄默许久,她压下心头几度奔腾的怒火,点头:“行。”

    得了保证,纪白果才继续道:“赤羽珠,你先稳住东南;玉面罗,你占据西北;西南由贫道自守,至于东北位贫道唤水傀坚守;阵起之时,贫道会使渔翁于西南位飞离,你俩瞅准时机分别移至正南正北位,届时,你们定要守住方位不可有丝毫偏差,否则我们都将万劫不复!”

    赤羽珠皱眉:“如此真能破阵?”

    他郑重其事地肯定:“能,这回不会有错。”

    纠结了一瞬,她缓步走至他身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好,我就信你一次!”

    “我便悉数听任道长之言。”玉面罗附言。

    倏地,纪白果笑了笑:“如此,辛苦二位了,破阵之前,不可令渔翁归位,不然将前功尽弃。”

    两者不再有何异议,依言守好方位,只待阵起之时。

    半晌,终于狂风骤至,落雪纷纷,渔者直奔纪白果而来。

    当下纪白果撤身令他飞离阵法,自身则直冲阵眼而去,赤羽珠与玉面罗随即瞬步至正南正北向。

    渔者立即转身直逼阵眼,却被阵法困于界外。

    阵外寒风大作、雪落纷飞,而阵内法阵变化万千,纪白果使水傀位于正中分散四周所受的施压。

    自己则飞身上船,扫视一眼,将目光投于余烟袅袅的茶杯之上,施法就要将茶杯毁去,就见头顶黑影笼罩。

    渔者已至癫狂,不遗余力地攻陷阵法。

    纪白果瞬间回神,毫不犹豫地击碎茶杯。

    一时间,渔者面容枯槁、神形困苦,湖面亦不如往昔平静,惊涛骇浪乍起,无数黑影冲出湖面,向渔者蜂拥而去,蚕食他的身躯。

    雪慢慢自湖中析出,飞升至空中,好似光阴倒流。

    “这……”赤羽珠环视周遭所发生的一切,心底暗惊。

    纪白果顾不得其他,当即提气,御剑急行:“随它们而去,便可出画。”

    剩余二人对视一眼,便紧随其上。

    仨人方一出画,就见城中玉面生已大杀四方,街坊巷口满是血淋淋的尸身。

    纪白果晃了晃神,随即直冲玉面生而去。

    谁料他还没攻及玉面生,便觉眼前一团黑影一晃而过。

    “玉面生!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凄厉的喊叫响彻云际,惊起千层风雪。

    “老门主?”玉面生神色一凛,一掌击落任普生,便旋身躲开那团黑影的攻击。

    黑影冷笑:“本宫掌管哀鸿门千百余年,你这宵小竟敢诓本宫功法,毁本宫肉身,而今本宫便让你尸骨无存!”

    “荆无垠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若非你贪念我族妖主印,会被我蒙蔽,从而借力于我?”玉面生狂笑不止,手中白骨玉扇扇面渐渐褪为森森白骨,他无比爱怜地轻抚每处白骨,嗓音幽幽,“浮生乱象本就妖魔群生,哀鸿门更是尸鸿遍野、毫无法纪,如此乱世总是要适者生存的,只有身为此局的最强者才配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而你荆无垠已成往事。”

    “哼!多少狂妄之徒自本宫手中躲过权,便有多少魂魄祭奠这风雪。”荆无垠周身黑焰攀升,甚是骇人。

    两者不再多费口舌,瞬时打作一团。

    此时,城中人观望着,纪白果亦然。

    “他身上有五雷的功力,我要替他讨回来。”说着,赤羽珠提气便要冲去。

    纪白果替任普生调完息,随即拦住她:“以你区区千年道行,并非贫道对手,何况他们?他们其一有着小妖怪的功力,另一收敛画中戾气,皆非你我能敌。”

    “那只能坐以待毙?”

    他饶有成竹地摇头:“还需静待时机。”

    “静待时机?”赤羽珠不解。

    但这时玉面罗却是眸色一闪,闪身就要加入打斗。

    说时迟那时快,赤羽珠挥鞭将他缠住,拖拽下来,纪白果则掏出缚灵符将他收服。

    一切不过转瞬之间,赤羽珠微眯眼眸,抬头望向正打得如火如荼的俩妖,恍然大悟:“他想去助玉面生?”

    纪白果点头:“毕竟兄弟一场。可若容他救兄弟,我们便出不去。”

    赤羽珠若有所思,盯着他略有愁容的脸,问道:“纪白果,你们道家可有起死复生的秘法?”

    他怔然,而后不以为然地笑道:“既是秘法贫道怎会知晓?”

    默了默,故作高深道:“这世间皆有因果,他今生所结的果,皆是前世所种的因。”

    起死复生?她怎会如此荒诞,问这道士此种秘法?他一家被屠,若是能起死复生,他怎会这般嫉恶如仇?

    赤羽珠不以为意地笑笑:“我乃赤羽鸡,不信道,亦不信因果轮回。”

    语毕,她便行至一旁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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