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

    感恩节的夜晚充满了非凡的魔力,就连罗马人和马罗尼家族都停止了交战,进入了短暂的和平时期。

    伯恩利区的人们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就算是发生在靠近东区的位置,他们也很难装聋作哑,当作一无所知——这两位的行事越发不加收敛了,跟丢了脑子似的,也许是彼此的步步紧逼让他们互相都失了阵脚。

    哥谭大学支持的WGTU电台*在每一个飘着硝烟味的夜晚都蠢蠢欲动,想要趁此良机去法尔科内家族控制的伯恩利货运码头*探探虚实,发掘些令人惊世骇俗的犯罪事实来。

    不过,没等WGTU电台和GCPD、市政厅合作公布某些爆炸性消息,或者紧跟今晚的潮流直击游行现场,一个新热点就被抛到了面前。

    在这个美好的感恩节——

    爱德华·坎顿和黛西·盖兹高调宣布,十二月六日,他们将于鲍尔斯酒店举行婚礼,届时将邀请社交名流们和媒体前去——这对甜蜜的爱情鸟终于下定决心步入婚姻的殿堂。

    “老大,我们为什么非要选择今晚?”

    典型的东区口音,一个体格健壮的年轻男子吊儿郎当地叼着根劣质香烟吞云吐雾,棕色皮夹克在手电的灯光中也没亮上几分,皱皱巴巴地团在身上。所有口袋鼓鼓囊囊的,装着锋利的刀子、警察都常用的格|洛|克|手|枪、烟雾弹、麻醉针剂。

    被称作老大的男子正是杰克没眼睛帮的领头人杰克·沙利文,在他还很年轻,还为老法尔科内——罗马人的父亲——工作的时候,为自己的疏忽大意付出了左眼的代价。

    “严肃点,汤姆,我们可不是出来玩的。”杰克·沙利文面露不满地狠狠瞪了表弟一眼,警告他不要太过分。

    “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阔佬,你们什么时候这样胆小了?”汤姆·沙利文还没搞明白这阵仗的意思,他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说着说着,还困惑地上下打量了周围忙个不停的同伴们。

    其余几个驾着望远镜正监视着爱德华·坎顿的人听见他的高见,忍不住发出了几声嗤笑。

    这个大块头真是长不了一点儿脑子,上次也是,见点火就大惊小怪。

    还能有什么理由,感恩节的人容易放松警惕算不算,黛西·盖兹今天没有和他住在一块儿算不算——他们可不想节外生枝,招惹上盖兹家的人。

    “汤姆!”一个音节一个音节从杰克嘴里缓慢地蹦出来,“把烟掐了,不然——我把你头给掐下来。”

    汤姆在杰克越发危险的目光中,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他缩了缩头,讨好地笑笑,听话地把烟掐灭了,再在地上用力碾了几脚。

    “我现在不抽就是了。”

    好吧。

    大块头还没明白自己哪儿出了问题呢。

    “嘿!老大,汤姆这家伙不会懂的,等会他正常发挥就行。”一个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随带忽视掉汤姆的插嘴抗议,“爱德华·坎顿现在在客厅休息,没拉窗帘,他可真没戒心。”

    “这对我们有利,乔伊。”一个中年男人浑浊的目光转向远处独栋别墅的窗户,“等等——老大,他好像往……后院去了?”

    杰克·沙利文借着窗帘的掩护往那边望去,没有望远镜,他只能看见一个人在移动,逐渐消失在视线中,他迅速下达命令:“乔伊,你留在这儿观察情况。其余人,跟上我。”

    别墅里——

    爱德华端着一杯橙汁慢悠悠地往后院走去,他推开门,迎面拂来的冷风吹得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圆月高高地挂在夜幕中,柔和的月光照亮了小院,也照亮了爱德华苍白的脸颊和红润的嘴唇,他现在看起来像是个漂亮的吸血鬼,琥珀金终究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月亮,你来得真快。”

    一个人降落在爱德华面前,朝他点点头,然后像拎猫一样提溜起他的两只胳膊,冲上天空。

    高空中,冷冽的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

    但他们两个都没什么感觉,爱德华是因为那只神奇的血清,月亮则是因为全副武装。

    或许是因为太过寂静,或许是因为爱德华喜欢上了说话。

    总之,他在空中絮絮叨叨个不停。

    “月亮,我听说又有了些新伙伴,很多很多的人。劳拉怎么一点意见都没有,希拉怎么也同意了……林肯不应该透露秘密结社的事,不应该鼓动小孩子加入这场危险的游戏。”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法尔科内和马罗尼的地盘耀武扬威。”

    “呃……巴克·布莱克?”

    “嗯哼。你知道的,他加入,我们还能管着点。否则,一个有着非凡能力还自信心爆棚的小男孩……”

    爱德华明白她的未尽之言,他轻轻叹气:“小男孩,我知道,林肯小的时候也那样,自信、愤怒、莽撞。”

    “但是,他们善良又勇敢。”

    “哈哈——”爱德华笑着赞同,“是的,善良又勇敢。”

    月亮——也就是珀丽·沐恩话锋一转:“劳拉给我和小姐说,你和黛西小时候也一样。唔——你们那些惩奸除恶的伟大理想。”

    “劳拉怎么这个也给你们讲了?!”

    “我们知道的还多着呢。”

    “好吧,是不是快到黛西家了!”爱德华喜悦地看着远方的建筑,“最后,嗯,我得说一句真实感想!”

    “请讲。”

    爱德华清了清嗓子:“在最初,我们是地狱模式。然后,希拉来了,她太聪明了,就变成了普通模式!她也带来了你,然后,你又带来了那个小男孩和他的朋友们。这实在是太奇妙了!”

    “嗯哼——到了。”

    “啊——晚上好,黛西!”爱德华顺势跳到阳台上,给了黛西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扭头对着珀丽露出个微笑,“谢了,月亮,但愿我没有打扰你们过感恩节。”

    珀丽说:“我们的感恩节晚宴很不错。”

    “真高兴听见这个,今晚麻烦你了。”黛西拉着爱德华的手笑着说,“明天见,月亮。”

    “明天见。”

    宁静美好的别墅后院里——

    杰克没眼睛帮的四个人——杰克·沙利文、汤姆·沙利文、中年男人迈克尔、沉默的年轻人埃文——躲避着月光,身手利落地翻进院子里。

    他们隐藏在黑暗里,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爱德华·坎顿不在这儿了,他们猜测他可能回到屋子里去了,留在高楼上观察的乔伊并不能完全掌握他的动向,所以,他们四个必须得更小心些。

    暂时有两套方案。

    一是在别墅周围安上一些普通的炸弹,这动静会很大,可能引来麻烦。威廉·坎顿给的劳伦斯工业的微型炸弹是个好选择,可以远程操控且隐蔽,但是用在这方面未免大材小用。

    二是等爱德华·坎顿进入睡眠,给他注射麻醉剂,在睡梦中解决掉他。这对他们来说很容易,他们现在也更倾向于选择这个。

    别墅里的灯一直未歇,等得他们心烦意乱,尤其是汤姆·沙利文,他甚至已经开始后悔参加这场行动了。

    “有钱佬们才不会关灯。”汤姆嘟囔着发表意见。

    “也许你是对的。”杰克难得地没有反驳他,而是打了下手势,示意年轻男人埃文前去查探情况。

    埃文轻手轻脚地回来了,冲他们点点头。

    “好了,兄弟们,我们可以开始行动了。”杰克冷静地安排着接下来的行动,“埃文,如果他睡着了,你立刻发射麻醉针。如果他没睡着,这就是我们三个的主场了。”

    “好的,老大。”

    由迈克尔打头阵,汤姆紧随其后,杰克在第三个,善于射击的埃文断尾。

    行走在明亮的灯光中,但四周是死一样的寂静。

    埃文看着前面的三人,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他告诉自己,也许是爱德华·坎顿很富有,他怕事情败露了,被关进黑门监狱,那可是个魔窟。

    他可是神射手,连萨尔瓦托·马罗尼都曾向他抛过橄榄枝,他绝不会有失手的那一天,绝不会。

    事先调查过,所以他们四个很轻易地顺着楼梯摸到了爱德华·坎顿的卧室门前。

    迈克尔轻轻打开一条缝,想要观察卧室里的情况,但卧室里没有开灯,什么都看不着。

    杰克犹豫了一会,还是坚持进去。

    但首先,埃文必须得在床上头的位置射上好几针麻醉剂,试探下虚实。

    他们那样做了,但床上并没有发出任何轻微的刺穿皮肉的声音,他们不由得想是不是爱德华·坎顿的睡相太差。

    “手电。”

    汤姆比了个明白了的手势,从兜里掏出手电,用手盖在上面,只露出些微光。他往上一抬,光照在了床上,没有人,只有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

    杰克、迈克尔、埃文都看清了床上的情况。

    怎么回事?

    怎么会没有人?

    难道爱德华·坎顿早就发现了威廉·坎顿的计划,所以提早作了防备?

    他们不由得往后看,但依旧什么都没有。

    没有埋伏的武装力量,没有出来嘲讽他们愚蠢的爱德华·坎顿,只有一片寂静。

    这下他们真的困惑了。

    杰克夺过手电,推开门。

    真的空无一人,只有整齐叠放的被子似乎在嘲笑着他们的愚蠢。

    杰克没忍住骂了句脏话,他颓废地用戴着手套的手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明亮的灯光将他们笼罩。

    现在好了,又有灯可以嘲笑他们的愚蠢了。

    “哗啦——”

    “咣当——”

    玻璃被暴力破开,一片又一片碎裂开来,大块的,小块的,落到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什么鬼东西?

    杰克没眼睛帮的四个人看着最先破窗而入的两个穿着古怪战甲的面具怪人,迅速掏出□□开始射击。

    但那些往日能轻易夺走人性命的子弹在此时都变得无害,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们平日引以为傲的力量在这些怪人面前也不堪一击,被轻易地折断脊椎、扭断脖子,甚至没能发出点像样的反抗,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堪一击。

    死亡像轻飘飘的雪花降临到他们头上。

    从前,他们是如何凶横地夺走孱弱者的性命,如今,也同样被凶横的入侵者夺去性命。

    “伊法连·纽豪斯,做得不错,终于没为你那强烈的荣誉感惹出麻烦了。”一个利爪说,“不过,你不是‘退役’了吗?这一任的法庭首领怎么又将你唤醒了。”

    利爪伊法连·纽豪斯摇摇头,他静静地注视着地上的四具尸体,没有血液,非常完美,他不会再一次带着屈辱赴死了。*

    又一个利爪发出疑问:“爱德华·坎顿今天居然不在家里,算他走运。”

    利爪说:“还得把他们处理了,不然没法解释尸体上飞刀的痕迹怎么来的——爱德华·坎顿不在家,不能栽赃到他头上。”

    “啊,那真可惜。”

    “我也觉得。”

    在高楼上的乔伊全神贯注地盯着独栋别墅的情况,直到他看见客厅里,有人抗着尸体,他根据衣服和体形轻而易举地辨认出那是他的老大和其他三个同伴。

    密密麻麻的冷汗铺满了额头,他浑身颤抖着,一口气也不敢出,恐惧、悲伤的情绪让他失去了理智,甚至忘记了收回视线。

    他要为这个错误付出惨痛的代价。

    “有人发现我们了,他在用望远镜偷窥。”伊法连·纽豪斯望着那个窗户,那里的人似乎吓傻了,呆呆的,一动不动,心里那种荣耀感似乎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也许,我们没有必要现在就去追杀他,没有人会知道是利爪。”

    “你又疯了?”

    “我没有。”

    “果然疯了。”

    “你看,又在说胡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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