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绾绾

    周培文虽然不至于跟一个女孩子过不去,但若是早早叫纪绾绾知道了她是自己的软肋,那这小姑娘岂不是要爬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了?

    于是,周培文便故作冷淡道:“我答应你,但是,无论如何,今晚我也不能亏了自己。”

    听了周培文这番话,纪绾绾心中不由得慌乱起来,小声道:“那大人想如何呢?”

    周培文眉头一挑,戏谑道:“说来惭愧,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和女子这般靠近过。如今你竟然有求于我,再加上外头的人都知道我包下了你,我若是现在离开,只怕别人会以为我身体不行,要是宣扬出去,那我岂不是颜面大损?既然如此,今晚我便留下来过夜吧,也好振一振我的威名。”

    停顿了片刻以后,周培文继续说道:“关于你家的事情,我可以帮你。不过,为了防止你出尔反尔,我总得先收点甜头。”

    纪绾绾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忙追问道:“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培文低笑一声,“什么意思?自然是这个意思。”说罢,他便倾下身,不容分说地咬住那张他望眼欲穿了许久的红唇。

    纪绾绾被他这番孟浪的行为惊得双眼都瞪圆了,她下意识地想推开压过来的重量,可周培文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她的反抗,不仅用双手分别握住她的手腕,还顺势倒在了床榻上。

    纪绾绾挣脱不开,心下一狠,重重地咬了一下那条肆无忌惮地在她口腔内扫荡的舌头。

    周培文闷哼一声,即便嘴里尝到了血腥味,却依旧没有停下动作,反而变本加厉,力道更为激烈了些。

    对于周培文这番无奈的行径,纪绾绾自然是气愤不已,可她转念一想,如今她身无分文,一无所有,想要求人帮忙,自然得做出一些牺牲。她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又何必在此时纠结于这些身外之物呢。更何况,她已经在红袖招里待了三个月了,哪里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呢?

    想到这里,纪绾绾便索性慢慢放松了些,任由周培文在她嘴里面攻城略地。

    不知过了许久,纪绾绾本以为今天晚上便会赔上自己的清白,可是周培文明明已经箭在弦上,在她脖颈上流连了许久,眼看着就要解开她的腰带时,却又按而不发,翻过身平躺在了床上,不再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纪绾绾这才从迷茫中逐渐恢复清醒,她的眼神扫了一下周培文如今的身体状况,脸色不由得复杂起来。

    “大人为何又停下了?无非是献身而已,奴家既然说得出,便做得到。”

    周培文懒洋洋地扫了她一眼,“你可别说了。你要是再说,我可就动真格了。”

    静待身体降低热度以后,周培文始终有些不甘心,便又伸出手,将纪绾绾拥入了怀中。

    “罢了,今天便先这样吧。待明日,我再跟老鸨提出为你赎身的事情。”

    既然周培文都已经没有那般想法了,纪绾绾不用应付他,心中自然也轻松许多。她脑中想着看不见去路的未来,心中十分迷茫。在纷杂的思绪中,她终究还是陷入了睡眠。

    周培文的动作十分迅速,也不知他究竟是如何跟老鸨交代的,反正仅仅出去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已经打道回府了,手里还拿着纪绾绾和香儿的卖身契。

    香儿原本是红袖招的丫鬟,周培文顺手将她也带出来,无非是想让纪绾绾身边有个知根知底的人儿。免得另外再找丫鬟的话,也不知道嘴严不严。

    香儿本来是个其貌不扬的丫头,在红袖招待着也不会有出头之日,反倒有被客人糟蹋的风险。能跟着纪绾绾一同离开,她自然是喜不自胜,对纪绾绾也更加忠心了些。

    因为不想让太多人见到自己的样子,引来后续的麻烦,所以纪绾绾便戴着一顶黑色的帷帽,和香儿一起从红袖招后门上了一辆马车,与周培文一同离开了。

    马车最终停在了一处别院门口。这地方十分偏僻,于是,纪绾绾不由得怀疑周培文是不是打算把自己当做外室养在外面。

    不过,即便心中有此疑虑,纪绾绾也不打算去质问周培文。外室又如何?总比在红袖招待着迎来送往的好。

    周培文将纪绾绾留在了别院以后,又主动将卖身契还给了她。

    看着手上的卖身契,纪绾绾有些不知所措,她原以为周培文会留着她的卖身契来作为拿捏她的凭据。

    “大人就不怕妾身跑了吗?为何要将卖身契归还于妾身呢?”

    周培文漫不经心道:“卖身契给你也不妨事,你便是撕了烧了都可以。你要如何跑呢?这门口可是有守卫的,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放你们出去呢?”

    这话说得倒也在理,但周培文愿意将卖身契交给纪绾绾自己处置,其实也可以看得出来,他有足够的自信,即便纪绾绾跑了,他也有能力把她抓回来。

    自那日离开以后,周培文便很少来别院,看起来公务十分繁忙,倒像是忘了别院里还有一个美人等着他一般。

    对于纪绾绾而言,周培文不来当然更好,她也懒得伺候。可问题在于,她自己的事情虽然解决了,可她父母那边还亟待她处理。

    正好周培文又不在家,纪绾绾便想着偷偷翻墙溜出去。只是,这计划还没开展,就很不巧地被守卫发现了,还派人通知了周培文。于是,当天晚上周培文便匆匆赶回来了。

    周培文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面沉如水。他慢悠悠地喝了一杯茶润喉以后,才开始断案。

    “我听守卫说,你今天还打算翻墙出去?你出去干什么呢?”

    纪绾绾咬咬嘴唇,轻声道,“大人之前帮妾身赎了身,妾身很是感激。可如今妾身的父母被流放到西北,他们此时此刻正在受苦受难,妾身为人子女,又怎能在此享清福呢?所以,妾身本来是打算前去西北与他们相聚。还望大人体恤妾身对父母的思念和孝顺之情,放妾身与父母团聚吧。”

    周培文冷笑一声,将茶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花钱赎回来的。虽然我将卖身契还给你了,但也不代表你可以从我身边逃跑。”

    周培文心里实在是怨气难消,便又站起身来,走到纪绾绾的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你以为,就凭你这双腿能跑到哪里去?你是不是忘了,你原本就应该随着你父母一起流放的,你知道你如今出去会是什么下场吗?你有户籍文书吗?你能证明你的身份吗?你就算能离开我这院门,你能离开城门吗?”

    “你怎么解释你的出身呢?你如果直接说你是前任吏部尚书的女儿,你猜,你是先见到你父母,还是先进大牢呢?”

    “再说了,你一个弱女子,即便你出了城门,又能如何呢?这一路前往西北,路途艰险,就算你不怕苦,可途中还有强盗山匪、水贼,你以为你的小身板能打得过谁呢?若是侥幸保得一条命倒也罢了,只怕是到时候被人抓去百般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就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你对外面的世界根本不了解,你又拿什么去救你父母呢?”

    “再退一步讲,你觉得你爹娘是愿意看到你好好活下去,还是想看到你跟他们一起受苦呢?在我府上,我可曾短了你的吃穿,缺了你的用度?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就非要这么急不可耐地离开我吗?”

    纪绾绾心中十分惭愧,她自然知道周培文说的是对的。从小到大,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走过最远的路也只是从家门到外面集市的距离而已。

    纪绾绾说要去找父母,其实也只是她一时心血来潮,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做好迎接各种艰难困苦的准备。可就算不能去找父母,她也无法继续心安理得地留在这里坐以待毙。

    于是,纪绾绾嗫喏道:“即便妾身出不了城门,也可以去衙门告状,替父母翻案。”

    周培文又嗤笑了一声,“翻案?你凭什么翻案?这是陛下当着众位朝臣的面下的命令,谁敢去翻案?你能去找谁呢?你以为顺天府尹会理会你一个小小的女流之辈吗?只怕他一见到你就会将你抓进大牢。”

    “又或者说,你想去找某些有权有势的人来帮你?可别人凭什么帮你呢?能在朝堂上为你父亲说情的人早就说过了,而之前袖手旁观的那些人,如今你就算跪在人家府门前,你以为他们就愿意了吗?明哲保身这个道理谁不明白呢,只有你不明白。”

    纪绾绾一脸绝望地瘫坐在床榻上,神色也十分颓然。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妾身究竟该如何呢?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见纪绾绾的精神萎靡不振,周培文不由得软下心肠来。他半蹲在纪绾绾面前,将她的脑袋转过来,直直地与他对视。

    “你好好看着我。之前我不是早就说过会帮你的吗?我也没有骗过你吧?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吗?我说帮你赎身就帮你赎身,我说会帮你父母就一定会帮你的。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无所顾忌。”

    纪绾绾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后才喃喃道:“如今妾身一无所有,大人又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你为何如此尽心尽力地帮我呢?我已经什么都给不了你了。”

    周培文定定地看着她,目中满是温情。“不,你可以的,我唯一需要你做的就是你留下。”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可能不记得,但我却一直放在心上。数年前,我的父亲被人害死,我的母亲为他来回奔波打点,最后精力交瘁,一病不起。那时我正好因为外出办案,无法及时赶回来。”

    “这个案件的受害者并不只有我父亲一人,有其他的苦主告上衙门之后,最后案件落到了你父亲手上。他四处走访,最后弄清了真相,也还了所有苦主一个公道。”

    “我回来以后得到消息时,事情早已尘埃落地。我本想上门去感谢你的父亲,正好赶上你父亲带着你出门游玩。我一路跟着他,看着你们一家人去寒山寺烧香拜佛,言笑晏晏,极为幸福,所以最终我也没有去打搅你们。”

    “也是从那时起,我对你一见倾心。只不过那时的我官职低微,不敢高攀吏部尚书的千金。等我好不容易混出头以后,却又听说你已经与人定亲,便更不好上门叨扰了。”

    “这一次,我本来在外地办理公务,听闻你父亲被贬官流放的消息后,才匆匆赶回来。只不过,一切已经无可挽回。我派人与你父亲他们取得联系的时候,也得知了你失踪的消息。我一路追查,最终才发现你沦落到了烟花之地。你父亲为我全家沉冤昭雪,我心中感激不尽。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努力营救你父母的。”

    纪绾绾没想到,周培文与她家竟然有如此多的渊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周培文说的话,但如果事情真的像周培文所说的那样,想必他也不会对她一家人有加害之心吧。就算周培文真的有不轨之心,纪绾绾其实也没办法阻止。

    对此,纪绾绾只能安慰自己,反正她家都已经沦落到这般境地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大不了就是全家一起共赴黄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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