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妙氤毫不意外再次接到艾维特的邀请,她这次选择了接受。地点是落星的飞羽山脉,活动……暂时不对外公开?

    她注意到邀请函上的时间,距离S大机甲大赛前两个星期,距离现在……还有一段时间,自己的报名申请还在审核中,也不一定有戏,毕竟她主要的身份只是植物学院扛着锄头拔草种地的学员,怎么看都没什么太大联系。

    她哈哈干笑了两声,撇了撇嘴,在星网上搜索起飞羽山脉的一些内容。

    最近活泼了不少的元夕,正趴在妙氤手边,咿咿呀呀地学着鸢辰唱一首精灵族的歌谣,不错嘛~妙氤也觉得心情愉悦,抛开刚刚的思绪,跟着旋律哼了几句。

    “哇哦!”鸢辰欣喜万分飞了过来,“美丽的小姐,多么动听的歌谣啊!你会唱歌怎么平常也不多唱几句?”

    妙氤赶忙捂住嘴巴,“没有哦,你是不是听错了。”然后在鸢辰审视的目光中慢慢败下阵来,很快鸢辰找到了理由,“你是害羞了吗?”

    妙氤:我不是、我没有!

    室内唯一的光源只有这台他正操作的机器,屏幕上不断跳跃出字符,急促的光点预示着细微的差错就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三小时前戎熄决定找出背后的雇主,这在雇佣的世界里是不被允许的,一旦失败就会面临被雇主通缉格杀的后果。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条任务逐渐消失,被自动分配给下一个愿意承接的生命体,族群本能中极力镇压的毁灭欲……在这一刻突然爆发了。

    他在进入那个无聊的团队前,得到了成员的信息。其中有个名叫“妙氤”的人类女性资料,和他之前逃跑的星际玩具97号完美重合了。

    他找到了切入点。

    他开始研究大量与人类有关的史实、生物特性、涉及各类知识、心理和情感、他发现人类是种情绪生物,不论怎样掩饰,除了那些被称为心理异常的人群,大多数人都是向往美好享乐、渴求新鲜刺激的。

    他用自己捕获的网络,加上对她的了解,编织包裹出一位对她念念不忘、执着内敛的人类男性。

    这位人类男性会花费巨大的时间、精力,不远万里,从未知的星际那端找寻而来,满足了女性天生对于浪漫爱情的幻想之一:星网阻碍不了人类之间最纯粹的相互吸引与热爱,总有人会冲破重重阻隔,只为你而来。

    女性都愿意沉浸在爱情中,他们希望自己的伴侣视自己为唯一,在对方身上确认自己的独特迷人,仿佛这样,就能让她们短暂脱离了日复一日平常、普通、琐碎的生活。

    当她们照起镜子、涂抹化妆时,永远那么动人美丽。

    戎熄不属于人类,他无法完全理解这种在他族群中低级的“趣味”,他依靠自己发现的共通性,诱导着妙氤及其周围的人相信:他是个不善言辞但愿意花费时间、精力在妙氤身上的男性,且别无所求、没有怨言。

    你确定这样的人不存在吗?

    无私的奉献、无悔的付出,人类情感模式中伟大“爱”啊。

    虽然中途很多时刻,妙氤都显得不受控制,但计划大体顺利进行着。

    起初他在一些无关紧要的数据上出现失误,到后来慢慢影响、修改、隐藏一些,他要做的只是拖延、设置障碍,至于是否达成目的,雇主自会评判。

    他没有道德、情感、是非、同理心……这些人类身上的词汇,他在星网中不断扮演各种生命体角色,去模仿、学习、欺诈、诱骗,他会在星网中给一些遇到的生命体编号,就像一个个排列整齐的玩具。

    他怎么会想要去找一个丢失的玩具呢?

    他是λ-伊莱西普族,强大的精神力可以让他顿匿于无形。

    纷繁错杂的生命体,肮脏、痛苦、脆弱、纯净、超脱、强大……而他、代表无尽。

    妙氤是他碰到的、最有趣的一个玩具,更别说她曾率先撇开自己的主人逃跑了。接受雇佣任务也是他的消遣,可有可无。

    他可以决定玩具的最后自由,但不允许有任何生命体的插手和觊觎。

    星际只知道λ-伊莱西普族拥有不可衡量的精神力和虚弱的实体,却忽略了他们的起源。

    他们诞生于虚空,任何生命体的特性都可能在他们身上被无限放大,这意味着他们会进入“转变”。

    比如刚刚戎熄在某一刻显现的毁灭欲。

    很不幸,他陷入了“转变”,还是不太好的那种。

    摔倒在地板上的人类实体,发出岩石碎裂的声响,原本完整的躯壳一寸寸撕裂,化开无边的浓墨,连带着房屋的空间割裂扭曲。

    桌面上半暗的光屏“滴滴滴滴——”发出刺耳的蜂鸣,“警告!警告!”

    “警告!警告!”

    “警告!警告!”

    浓绿色的液体流淌出屏幕,蜿蜒着、吸食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生命体特征……各类生命体的文字在光屏中快速闪现、交错……

    戎熄原本的住所中回荡起空灵、磅礴的嘶吼,光屏最终定格在λ-伊莱西普古语:

    “调皮的孩子”

    “我们会找到你”

    “来到……我们的怀抱”

    直至浓墨浸染,一片漆黑。

    妙氤在半夜被奇怪的动静吵醒,只见原本应该在阳台外沉睡的元夕拼命撞击着关闭的玻璃门,“怎么了?”鸢辰迷迷糊糊从软垫中坐了起来。

    “是元夕。”妙氤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我去看看,他好像不不舒服。”

    推开阳台与室内阻隔的玻璃门,元夕一头撞进妙氤的脚边,“元夕,你怎么了?”妙氤一把将他抱起,就见元夕原本深杏色的小圆眼变得血红,“你……”她一时顿住。

    元夕锋利的爪子四处乱蹬着,既委屈又惊慌,“难……受!”

    “怎么回事?”鸢辰飞了过来,“它怎么这幅样子了!这个眼睛!”

    “我不知道,”妙氤小心放下元夕,她尽量镇定自己,对,问、问戎熄!她立刻用光脑联系戎熄,却显示对方所在地没有星际信号。

    怎么回事?她又连续试了几次,一样的结果。

    这时,元夕已经扒拉着妙氤的裤腿来到妙氤的手边,张开长了倒钩的嘴巴,狠狠地咬了上去。

    “疼!”妙氤吓了一跳,鸢辰更是吓了一跳,赶忙去拉元夕,立马被妙氤制止,“不行,你越拉开他,他咬得更深!”

    “那怎么办?”鸢辰快哭出来了,“它怎么了呀?你的手……”

    鲜血顺着咬合的位置不断渗出,妙氤像之前一样劝说元夕松开下颚,但是此刻的元夕就像疯魔一样失去意识,只是凭借着本能死死地咬住妙氤的手掌……一次一次加重噬咬的力度!

    妙氤身上冒出冷汗,止不住颤抖起来,她觉得是不是元夕身上产生了什么毒素,眼前变得模模糊糊、不真切?

    一旁的鸢辰又是水冲,又是联系室友……最后在嘈杂的脚步声中,妙氤失去了知觉。

    她来到一片纯黑色的空间,没有声音、没有光点。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进来的?要去哪里?又怎么离开?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累了就席地而坐,困了就躺倒睡觉,饿了?她感受不到饥饿,身体却变得越来越轻盈,好像慢慢流失了重量一般。

    她是谁呢?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她渐渐脱离了身体,纯黑的空间内闪出细小的光点,光点随意晕染,带来了声音和画面,一个女婴从子宫中剥离出来,“这个是妹妹。取名字吗?”

    女婴被抱进妇人怀中,身旁的男子也小心翼翼拖着另一个比她大一点的婴孩,男婴睁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对面,男子低声温柔对妇人笑,“叫妙氤,我们之前说好的。”

    “好,就叫妙氤。”

    “妙氤乖,对面的是哥哥。”

    夫妇二人在之后的岁月里一直琴瑟和鸣,恩爱如初。

    妙氤同哥哥上了学,有不少交心的同学,时光流转,他们都各自有成。

    她在二十三岁那年,遇见了一见倾心的伴侣,殷实的家庭,完美的爱人,一晃眼她站在那人的对面。

    男子单膝跪地,诉说着无边的情意,身后无形的力量轻轻推了光点一把,光点融进女人的身体。

    “妙氤,你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永远?”光点不明白这个含义,“永远有多远?”

    男子笑出了声,“无限延长我的生命那么远。”

    “那是很远的距离,只做这一件事吗?只是和你在一起?”

    光点跃出女人身体,“那还是让她答应你吧。”

    “妙氤?”男子不确定地再次呼喊女人的名字,就见女人从恍惚中转醒,转瞬喜极而泣,“我答应你!”

    光点重新回到原本的黑暗中,很快被墨色浸染,重新回归一开始纯黑色的空间。

    这样的来来回回,循环往复,每个故事里都有不同的体验。

    光点在时间的流逝中长出了触手,每次离开闪现的画面,她都会戳下一直包裹着自己的黑色,尝试和祂交流“你也是活的吗?”

    “那些是什么东西?”

    “这些是你给我看的吗?”

    “你会说话吗?”

    “有点无聊……”

    “你是什么?”

    “我是什么?”

    ……

    最后妙氤被放了出来。

    她记得先前自己的手掌被元夕刺破、晕了过去,然后一直困不知名的空间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挣扎起身,妙晏正疲惫着在沙发上休息,眼底青黑,可能熬了好几天的夜。妙氤抿了抿嘴唇,想喝水……她伸手去够杯子,水是温的,大概有人刚换过?

    妙氤摸了摸自己额头,没发烧,除了有些四肢无力外,没有其他症状,她刚刚吸了一口温水,妙晏不知做了什么梦突然惊醒,发现妙氤坐在床头喝水,立马站了起来,顾不得大脑的晕眩,“你终于醒了!”

    “我、我是怎么……了,”看向自家哥哥焦急忧虑的神情,妙氤立刻安抚起家人来,“我应该没什么事了吧,就有些有气无力。”

    “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担心死了!你昏迷了一周!”妙晏扶住额头,“你再不醒!我、”最后化为一声长叹。

    “我现在醒了不是吗?”妙氤小口小口喝着水,妙晏一副万幸的表情,“还要水吗?我再去烧一壶。”

    妙氤嗯了一声,随即想到,“哥哥,那、元夕呢?”

    妙晏想到罪魁祸首,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在床脚的柱子上,“在你床底。我去烧水,还要通知家里人你醒了。爸……他们也很担心。”

    元夕蹑手蹑脚爬了出来,眼睛的颜色也恢复正常但是仍然红红的,整只龟像个哭包,抬头嘤嘤嘤地看着妙氤,妙氤俯身一捞,将元夕带到身边,半开玩笑道,“哎,你可太厉害了,连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下次换个人咬好叭,求求了。”

    元夕呜咽,慢吞吞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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