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斯琪依靠在转角的走廊处，余笙不知道她在这里等了多久。她一头卷发，里面穿了一身睡衣，外面套了一件毛呢外套，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好像还没来的及卸妆。
平心而论赵斯琪很漂亮，显而易见的漂亮，站在哪里都是焦点。
这么晚了，余笙并不认为是聊天的好时机，并且对象还是前任这种听起来尴尬的身份。
处于礼貌他还是问了一句，“有事？”
赵斯琪将头发撩到耳后，轻笑道：“难道没事不能和你聊两句？”见余笙鼻青脸肿，手包的像个猪蹄，但嫣红的嘴唇任凭谁都能看出刚刚发生了什么。
赵斯琪莫名有些难过，她不知道是因为看见余笙的伤口还是余笙和别的人接吻，才会这么难受。
在她看来，余笙从未如此狼狈，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余笙给人固有的印象就是冷漠，近乎到绝情，像是生活在外太空的人游离在社会之外。
赵斯琪记得当时和余笙在一起时，平时不怎么联系，偶尔才聊的了两句，一但她频繁关心询问之后，他还会失联一段时间，像是故意和你作对的小孩，以此将别人的关心拒之门外。
那段时间赵斯琪觉得也挺累的。
余笙手上拿着药，嘴唇动了动，“你想说什么？”
赵斯琪觉得有点不甘心，余笙这种人根本不懂爱的人凭什么也能如愿，她挑起嘴角问，“她知道你跟她谈恋爱是为了治愈人格障碍么？”
余笙眉头一皱，并没有说话。
赵斯琪接着说：“别告诉我你真的非她不可，我哥有没有告诉你，你不能正常谈恋爱。”
“我不是因为治疗。”余笙的握成拳头，艰难开口。
没有徐崇光这件事，或许他不会主动跟乔锦瑟告白，他知道进入亲密关心的下一步就是若即若离，乔锦瑟一定会受伤。
可命运似乎将他推到这一步。
“她也挺可怜的，看的出来那女孩挺喜欢你。”赵斯琪叹了口，“问你一个问题。”
余笙问：“什么？”
“你当时喜欢过我吗?”
*
余笙走后，乔锦瑟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一直刷着手机一直到凌晨两点，可精神却越来越亢奋。
兴奋地像是偷吃蜂蜜的小熊，和自己喜欢的人接吻原来就钟感觉。
乔锦瑟手指覆上唇瓣，男人灼热的气息仿佛还在残留在上面，想起极具侵略感的画面，她感到脸颊烫极了。
她扯起被子盖在脸上，两腿在床上胡乱踢着，直到缺氧热到不行才将头伸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今晚她属实大胆，居然主动吻了余笙。她有点后悔，这样好像太不矜持，会不会在余笙面前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此时此刻还想在做梦一样，乔锦瑟想就这样成了余笙的女朋友，但她好像并不了解余笙，除了睡过他家的床。
不过她想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去慢慢了解他。
最后想着想着，乔锦瑟眼皮打起了架，嘴角挂着笑意沉入了梦乡。
翌日，天音出了两件大事。
一是徐崇光要求退学，他爸来了学校，校长亲自去接的。学校不同意，但徐崇光死活要退学，并以破坏西乐系公共财务为借口，他爸当场扇了他几个耳光，勒令他要么滚要么继续在天音读下去。校长也打着圆场，给他一个台阶下说给他一周时间思考。
二是学校为了加强西乐系和民乐系之间的交流，决定在四月份举办艺术节让两系合作出表演节目。这种事前所未有的，毕竟两边学生一直互相看不顺眼，大规模合作简直天方夜谈。
昨天会场的事情由于知道的人并不多，并没有引起注意。
上课的时候，乔锦瑟被问到脸上的伤，她也只是含糊其辞编了几个谎。
中午接到林思言电话时，乔锦瑟正在食堂和杨甜甜一起吃饭。
对方想约她见一面，当面跟她道歉。乔锦瑟说不清楚对林思言是什么态度，交还钥匙的事她后来想了想林思言应该是知情的，不然昨天下午林思言也不会有那种反应。
至于赵斯琪清不清楚这件事她不知道，乔锦瑟是在这之后她接受余笙的告白，应该不存在什么恩怨。
由于第二轮比赛还要继续，乔锦瑟决定还是去见林思言一面。
下午没课，她选在学校里面的一家咖啡店见面。
到达咖啡店时，林思言已经在座位上等她。
这个点咖啡店人不多，老板在柜台那边打着瞌睡。店里空着好多桌子，乔锦瑟径直走到林思言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林思言显得有些忐忑，小心翼翼问：“那个小乔学妹，喝什么？”
服务员将菜单送到两人面前，并指着桌上贴着的二维码告诉他们直接在小程序上点餐。
乔锦瑟随意翻了翻，本来她也不是来喝咖啡的，“卡布奇洛吧。”
林思言扫了码迅速点了单。
前台也很快，没几分钟就将饮品送了上来。乔锦瑟喝了一口咖啡，“说吧，你想说什么？”
林思言攥紧手指，低着头一副认错的表情，声音有些发抖，“对不起，乔锦瑟，我不应该留你一个人在会场，如果不是....”
乔锦瑟打断了她，语气有些愤怒：“我其实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一直针对我，如果是我的实力不够，我宁愿用公平的手段来决出胜负。”
“我没有想到徐崇光胆子会这么大，会对你做这种事，他那天只是问我下午有谁来排练，我就实话实说了。他说赵斯琪有事他来拿钥匙。”林思言着急解释，像是要哭出来，“我不知道你会加班练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乔锦瑟冷眼看着林思言，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但自己确实受了伤害。如果不是余笙来的及时，她不敢想象后面会发生什么。
她不是什么圣母可以轻易原谅差点毁了她的人。
“你的目的是什么？”乔锦瑟开门见山。
林思言绝不是为了道歉而道歉。
“得到你的原谅。”
乔锦瑟直白盯着她，“因为宋涵一？其实我这段时间在想，是什么原因让你从第一面我开始就不喜欢我。你其实很优秀，二胡方向能和宋涵一旗鼓相当的没有第二人。如果你只做林思言，那么你会闪闪发光。”
“因为这件事宋涵一让我给你一个交代，否则自觉退出团队。”林思言红着眼，留着泪，“不管你信不信，我是很讨厌你，但我真的没有想害你。”
乔锦瑟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林思言一愣，呆呆看着眼前的纸巾。
“喜欢一个人不应该失去自我。”乔锦瑟将纸巾留给她，“比赛的事我会去跟宋涵一沟通，你的实力毋庸置疑，我相信大家心中都有数。”
从咖啡店出来后，乔锦瑟看到了余笙给他发的信息，。
余笙：【下午来作曲系教室等我，晚上一起去吃饭。】
乔锦瑟：【你不是没有课吗？】
余笙【班里有分组任务，不会等太久。】
下午六点，锦瑟来到余笙他们的班级教室，余笙和几个作曲系的男生正在台上讨论着曲子。
台子中央摆着一台钢琴，余笙坐在琴凳上，几人围在他身边拿着谱子激烈的争论着什么。
余笙穿着一件白色衬衣，衣服扎进下面的牛仔裤里，他听得很认真时而点头表示认同，以至于乔锦瑟在后门出看了他好一会，都没有被发现。
台下一男生用胳膊肘撞了撞身边人，“诶，你看后面那女生。”
那人跑了过来正准备驱赶乔锦瑟，见她漂亮，语气缓和道：“同学，我们这里在讨论请不要打扰我们好吗，麻烦你去外面...”
这时台上的人发现了乔锦瑟，他大步跨下台走到乔锦瑟身边，温柔道：“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身边两人当场石化，余笙什么时候从冷面战神变成这样？
王嘉泽不可置信道：“余哥，这是...嫂子？？？”
台上几人目光齐刷刷落到乔锦瑟身上。
“卧槽，余神什么时候脱单的，在哪拐了个这么可爱的妹妹。”一男生起哄道。
乔锦瑟有些害羞，她抓着余笙的袖子低着头，声音甜糯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你们好，我是民乐系一班乔锦瑟。”
“你好，你好。”
“嫂子你好。”
几人争先恐后跟乔锦瑟打招呼。
乔锦瑟也第一次见余笙的同学，平常和作曲系打交道不多，作为西乐特色专业之一，她本以为余笙的同学也和大部分西乐系那样目中无人，排斥民乐系，事实上大家看起来很好相处。
几名男生太过热情，乔锦瑟本来打扰了他们，这会反而有点过意不去。
“好了，继续讨论吧。”余笙将乔锦瑟带到前排座位上，这里堆着余笙的背包和外套，“你在这里稍微等一会，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结束了，如果饿了，我衣服口袋里还有糖。”
乔锦瑟乖乖点了点头。
几人又投入到讨论中。
“我觉得这里混音有问题，余哥你觉得呢。”
“不不不，我觉得这里电子吉他改成古典吉他比较好。”
“你们听我说，前几节的拍子要不改成八六拍？”
......
余笙仔细的听着每个人的建议，又给出详细的反馈，其他人都赞叹于余笙编曲的构思。
乔锦瑟坐在台下静静看着，她觉得余笙就是天生的王者，生来就是被万众瞩目的，而她就像角落的一颗无人在意的沙子，以至于此刻她都觉得余笙已经是她男朋友这件事不太真实。
见衣服快从凳子上滑落，乔锦瑟将衣服抱在身上，黑色的派克服里面毛绒绒的，十分暖和。她将手塞进毛绒内衬里，低头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的味道。
台上几人还没有结束的打算，乔锦瑟百无聊赖伸手在荷包里摸了摸，果然摸到几颗糖，是青柠味的。她拨开一颗放在嘴里，酸甜的味道瞬间充斥着口腔。
几颗糖快要吃完时，余笙他们才结束。
乔锦瑟抱着衣服走上来递给余笙，嘴里含着糖果，像只小仓鼠似的，“你的荷包里为什么会有糖啊？”
余笙穿上衣服，一摸荷包，七颗糖被乔锦瑟全部吃了。
他有些担心小姑娘的牙齿。
余笙伸手捏了捏乔锦瑟鼓起的脸：“上次见你挺喜欢这个口味的。”他是怕乔锦瑟晕车，给她准备了一周的量，结果十分钟都没撑到。
乔锦瑟一愣，想起了第一次余笙开车送她回学校，给了她一颗糖，没想到余笙居然还记得。顿时，她觉得这糖甜滋滋的，比她以往吃过的糖都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