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呼吸一窒，心脏像是裹挟着海啸，狂风席卷了他的伪装。时间似乎在一瞬间静止，他清晰的感觉到，心跳渐渐失控，最后肆无忌惮地疯狂。
如同闷热的夏天骤雨忽至，淋湿了他寂寞的前半生。
乔锦瑟将话连说了三遍，像是自言自语。
她浑身软弱无骨，耷拉着脑袋，倏尓委屈，抬眼已是通红，“可是他不知道，喜欢余笙真的好难。”
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呼吸可闻。
余笙能闻到乔锦瑟唇齿间淡淡薄荷的味道，他握住乔锦瑟的手，手臂不自觉收紧，声音沙哑道：“他知道。”
是他太懦弱胆小，犹豫不前的态度让乔锦瑟受了委屈。
一旁的杨甜甜瞪大了眼睛，心里却欣慰极了，她替乔锦瑟感到高兴，这不是一场暗无天日的单相思。
“你要把她带走吗？”杨甜甜问。
余笙收起情绪：“你们宿舍应该不让醉酒的进去。”
天音宿舍有规定，醉酒的学生需要在宿管阿姨那里登记，然后上报给辅导员，否则将不允许学生进入寝室。
杨甜甜倒不是怕余笙会把乔锦瑟怎么样，他眼神里的心疼是骗不了人的，并且她也相信余笙的人品。
“我刚刚来时给方淮打了电话，他应该在路上了。”余笙扶起乔锦瑟往外走。
杨甜甜撇了撇嘴，眼前也没有别的选择。
余笙将乔锦瑟带到天音附近的公寓，在路上时乔锦瑟就趴在他的背后睡着了。
乔锦瑟酒品很好，醉后也只是安安静静地睡觉。
回到家余笙打开灯，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柔软的床垫凹下一块。
乔锦瑟重量轻，余笙几乎没怎么费力气，他把小姑娘脸上凌乱的发丝拨开，露出酡红的脸颊。就着昏暗的灯光，余笙坐在床边细细地打量，像是欣赏奇珍异宝。
乔锦瑟皮肤很白皙，五官精巧但不局促，小而直挺的鼻子，鼻头微翘，看起来很娇俏。嘴巴因酒精的缘故，此时湿漉漉的，像颗饱满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一口咬上去。
“余笙。”乔锦瑟发出一声无意的呢喃。
“我在。”余笙温柔回应，他以为小姑娘醒了，只见她嘴巴微张，吧唧两下后又安静了下去。
他无声笑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真不让人省心。”
乔锦瑟哼唧了一声，软软糯糯像甜酒对余笙有种致命的诱惑。
余笙俯身贴近她的唇角，二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他呼吸控制不住急促起来，这时一声猫叫打断了余笙快要吻下去的冲动。
贝多芬“喵呜”一声，走到余笙脚边，蹭了蹭他后又跳到床上，被余笙一把抓住抱在胸前。
“你是不是认出她了？”余笙顺了顺贝多芬的毛。
“喵呜”贝多芬趴在余笙怀里挣扎着，仿佛在说：放我下来，我要去找她。
余笙嘘了一声，轻轻捏住贝多芬的嘴巴，“她在睡觉，不要打扰她。”
贝多芬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翻过身子，仰着头露出柔软的肚皮。
余笙揉了揉它的脑袋，准备抱它出去时，余光扫到桌子上摆着的钢琴模型。
这个是乔锦瑟前几天送给他的新年礼物，一套乐高的钢琴积木，他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将它拼完整。盒子里面还有个小人偶，像是个王子手办，是乔锦瑟专门放进去的。
乔锦瑟之前说他像住在城堡的王子，可那不是他的城堡，只是他的牢笼。
所以一直以来余笙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他喜欢乔锦瑟，也知道乔锦瑟喜欢他。他试图忍住不回应，可是当看到乔锦瑟和别人站在一起时，他竟有种毁天灭地的冲动。
嫉妒真是可怕。
余笙低头对贝多芬说：“你帮我亲亲她，好不好。”他亲了一口贝多芬，让后小心翼翼将贝多芬放在她脸蛋旁，轻轻碰触了一下，然后迅速移开。
毛绒绒的感觉，让乔锦瑟伸手挠了挠侧脸，然后转身呼呼大睡。
余笙将台灯熄灭，四周陷入一片漆黑，他看了一眼床上起伏的影子转身出了房间。
我的世界很黑暗，你还愿意来吗？
*
宿醉一宿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乔锦瑟猛地一惊，睁眼时才发现这是余笙的家。
她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发现记忆只停留在杨甜甜和她说话的片段，后面的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她好像看见余笙，所处环境也在告诉她并不是梦。
她有点慌乱，昨天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乔锦瑟在床头摸到手机，上面果然有余笙发来的消息，她深吸一口气打开微信。
余笙【上午的课已经让杨甜甜帮你请假了，桌子上有煮好的粥，吃完后再去学校，钥匙在桌子上。】
乔锦瑟微微松了一口气，看余笙的语气，一切应该还算正常。
到学校时已经快下午四点了，由于下午没课，乔锦瑟直接去了会场继续参加排练。
几人正在演奏曲目，乔锦瑟怕打扰大家，于是等音乐停下后才进去。
林思言瞥了一眼乔锦瑟，“你可以再来晚点，等大家都关门再来岂不是更好。”
乔锦瑟脸上满是愧色，认真道：“抱歉。”
今日上午宋涵一临时在群里通知了时间有变，她醒来后才看到，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不过这确实是她的失误，如果昨天晚上没有喝醉就好了。
“没事没事，来了就好，我们也才刚开始。”成卓拿着长笛，站出来安慰道，“学妹你准备一下，我们将曲子合奏几遍。”
乔锦瑟点了点头，坐到古筝前，“对了，怎么没有看到宋学长。”
林思言阴阳怪气道：“还不是某人出了馊主意，宋涵一去校外拉赞助谈合作喽。”
“他今天下午来不了，让我们先练着。”另一人说道。
乔锦瑟没再多说什么。
合奏几遍下来，大家已经有了基本默契，剩下再打磨打磨情绪就基本可以出去表演了。
林思言这时挑起了刺，“乔同学，你来的最晚，希望你能更认真一点，不要浪费时间。你也知道古筝是主要旋律，位置多重要不用我多说吧。”
乔锦瑟虽感觉得出林思言有些针对她，但话却没错，在场的成员都是各个方向最出色的代表，她不能给大家拖后腿。
“林学姐我知道了，一会我多练会。”乔锦瑟朝林思言笑笑。
排练结束后，乔锦瑟主动提出要多加班练习，其他人并未阻拦，只让她早点练完早点回去。
林思言离开时将会场的钥匙交给她，让她提前跟赵斯琪交接。
离开时，林思言看了看乔锦瑟几眼，像是有话要说。
乔锦瑟好奇道：“林学姐，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林思言见乔锦瑟看着她，似是心虚，眼神不敢和乔锦瑟对视，吞吞吐吐道：“没没没事，你好好练，我们都靠你了。”
乔锦瑟觉得林思言可能不是故意针对她，只对比赛很认真。她笑了笑点头道：“我一定不负众望。”
林思言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会场。
乔锦瑟总觉得她今天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有点奇怪但却说不出具体原因。
她没有多想便自己练琴去了。
空旷的会场此时就剩乔锦瑟一人，她看了看手机，半小时前余笙给她发了信息约她晚上一起吃饭。
乔锦瑟：【今天我想多练练，还需要四十分钟。】
对面迅速回复：【好】
乔锦瑟放下手机，会场里回响着她清脆悠扬的古筝声，像是台下坐满听众欣赏着她的演奏。
一曲结束，乔锦瑟将手放下，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消失，整个会场安静极了。
大门“吱呀”一声，乔锦瑟以为是赵斯琪，想也不想开口道：“赵学姐，钥匙在桌子上。”
对方并未回应。
乔锦瑟正觉得奇怪，抬头时发现来的人竟然是徐崇光，男人此时正直勾勾地看着她，像一匹饿狼盯着待宰的猎物。
乔锦瑟不禁毛骨悚然，她不知道徐崇光为什么会在这里，今天西乐并没有安排排练。
徐崇光率先开口：“小乔学妹怎么救你一个人在这。”
乔锦瑟莫名有些害怕，她说不清像是第六感，如果再继续待下去有种不好的预感。
徐崇光假装到处看看，实则观察乔锦瑟，“学妹，你这么刻苦功夫一定很棒吧。”他故意加重“功夫”两个字，眼睛色眯眯盯着乔锦瑟胸口。
乔锦瑟看起来瘦，身材很有料，只是她平常习惯穿宽松的衣服。今天她里面穿着一件羊毛衫，紧贴着身体，将她凹凸有致的身形勾勒出来，刚刚练琴热，她便将外面的厚外套脱下。
她立马起身捡起手机，拿衣服时，只听嘭的一声，会场的门被徐崇光从里面反锁。
乔锦瑟迅速将外套穿上，尽量保持镇定，她试着跟徐崇光沟通，“徐同学，你想干什么？”
印象中她和徐崇光并没有过节，要说过节也只是两个大系学生之间的矛盾。
徐崇光一步步朝台上的乔锦瑟走来，表情逐渐猥琐，再也不装了，“学妹，你跟余笙一晚上多少钱？我给你双倍怎么样。”
乔锦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公然在学校性骚扰，眼下她虽然害怕，但她需要稳住眼前人找机会出去，“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徐崇光大笑：“我看人多的去了，像你这种外表清纯，骨子里最骚了。你以为余笙是个什么好东西，都是假正经罢了。”
“请注意你的言辞，这可是在学校。”
乔锦瑟试图用校规威慑他，她死死盯着徐崇光的脚步，神经紧绷，一步一步往后倒退。
徐崇光个子比较高，勾腰驼背显得没有气质，但男女力量毕竟悬殊，硬来乔锦瑟绝对不是对手。
“那又如何。”徐崇光逼近，他从不把校规放在眼里，“你长得这么漂亮，跟着我保证比你跟着余笙强的多。”
“我们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别把所有人想的都这么龌龊。。”乔锦瑟拿着手机放在背后，悄悄按着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可惜徐崇不跟她废话，上来一把抓住乔锦瑟的肩膀，猛地深吸一口气，“真香。”
乔锦瑟来不及反应，还没按出拨号键，尖叫一声推开男人，她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恐惧。
她瞅准机会跳下台子起身就跑，一边看着手机屏幕祈祷余笙尽快接电话，一边朝出口跑去大声求救。
徐崇光也不着急，他早早计划好了，今晚不会有人过来。他看着惊慌失措的乔锦瑟，笑得放荡，他享受着猎物锤死挣扎的乐趣。
“不要白费力气了，这里隔音效果很好，没有人能见。”他不急不慢跳下来，“我们就在这里做怎么样，真刺激。”
手机一直处于通话状态，乔锦瑟感觉绝望和窒息，她软下语气，“徐崇光，我不愿意，你放了我，今天的事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徐崇光伸出食指摇了摇，“听话点。”
他没有多喜欢乔锦瑟，只想知道他上了乔锦瑟后，余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那场面一定很精彩。
乔锦瑟后背已经湿透，她朝男人身后跑去，却被徐崇光一把抓住。
男人力气极大，另一只抓住薅她的头发将她往桌子上拖。乔锦瑟疼的直吸气，眼角挤出几滴生理性泪水，手机也掉在地上。
这时电话接通了，那边传来余笙的声音。
【喂，小乔。】
乔锦瑟拼劲力气大声道：“余笙，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