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环扣一环

    凄厉的哀嚎声传到洞外,有天兵下意识一个激灵。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初昀到底稳得住些,“有元君在,不会有事。”

    他说完这话,不知为何,像是听到了一声似有若无的嘲笑,初昀瞬间警惕,不动声色地将手中长戟握紧。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那声嘲笑像是他的错觉。

    逍遥墟内,一个天兵跑了出来,满脸喜色道:“抓住了,抓住了,灵脉保住了。”

    天兵天将都松了一口气,“元君怎么说?”

    “让我们进去把那些人都带出来!”

    “好。”

    天兵们立刻动身,正要踏入逍遥墟,初昀突然站在洞口,用长戟挡住了身侧的天兵。

    “怎么那些人带不出来吗?”

    “人太多了,元君让大家进去搭把手。”

    “是吗?”

    初昀反手一挥,长戟朝着那天兵刺了过去。

    “将军!”那天兵一声惊呼,语气里满是恐惧。

    初昀怒目而视,“还装!”

    长戟离那天兵的喉咙还有一寸,那天兵终于侧身闪躲,他沿着石壁一蹿,身影已在洞外。

    初昀立即跟上,长戟又是大开大合地一挥,将那天兵困在原地,只能和他交手。

    那天兵像是力弱,难以招架初昀泰山压顶般的一招,他跌坐在雪地中。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众人,脸上不见丝毫惊惧,还带着诡异的笑意。

    他这表情让众人脚步一顿,趁着众人愣神,他右臂用力一挥,扬起漫天的雪,然后向远处逃去。

    初昀正要追赶,一个身影瞬间已越过他而去,“你留下!”

    是灵鉴元君。

    初昀停下脚步,他回过头,逍遥墟的洞口,天兵压着几人走了出来,为首的是西山守将重庭,他被上了镣铐,队伍最后,两个天兵抬着一个奇形怪状的法器走得缓慢。

    一个天兵上前对初昀一拜,“将军,元君说让我们带着他们和水神汇合。”

    初昀看了眼重庭,眼中满是鄙夷:“叛徒!”

    重庭无话可说,别过了脸。

    “将军快来!”远处一个天兵喊道。

    初昀连忙过去,却见方才逃走的“天兵”正紧闭双眼,躺在雪堆之后。

    “应当是障眼法!”他俯身探过,又道:“他无碍,只是被迷晕了。”

    有天兵道:“我就说都是知根知底的兄弟,不可能想不开背叛天界!”

    “这可不一定,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好好的皮囊下会藏着什么龌龊东西!”

    这话明显是指桑骂槐,重庭梗着脖子,“你——”

    他一动,身后扣押他的人立刻加重手上力气,扣住他的法器又往皮肉里陷了几分,重庭一声闷哼。

    无咎仰仗古洲人的障术,灵鉴猜到曷夷一定会来,他过分托大,以为自己还能神不知鬼不觉暗算灵鉴一次,因而混入了跟着灵鉴进逍遥墟的天兵之中。

    灵鉴一早发现了他,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有立即拆穿他的伪装。

    等她察觉逍遥墟深处的那群人修为不过平平后,当即决定动手,曷夷趁乱逃走,但他没有独自逃命,反而妄想将天界的人都骗进逍遥墟,再困住所有人。

    也许是过去的两次算计让他异想天开,他以为自己这一次还能顺利逃脱。

    灵鉴想到此处,看着不远处那个疲于奔命的背影,眼底一片冰冷。

    曷夷已经竭尽所能在跑了,正当他以为自己已经逃出生天时,一回头却发现灵鉴在他身后,不远不近。

    等他疲惫不堪之时,他一回头又看到灵鉴,她还在自己身后,不远不近,像是一个如影随形的游魂。

    曷夷终于明白,他甩不开灵鉴的。

    她是故意的,她在折磨他!

    曷夷想到自己两次算计灵鉴,突然察觉他根本没有没有认清过灵鉴的真正实力。

    明明都是他觉得万无一失的局,她却总能化险为夷。

    即便自己短暂得逞,可第一次他有胥大夫相帮,第二次他手中握着至关重要的人质。

    这两次,她都没有发挥出她真正的实力。

    曷夷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灵鉴的恐怖之处。

    他算计了她两回,竟还可笑地觉得她这个所谓元君不过是徒有虚名,此刻想来,他才是那个身在迷障中看不清形势的人。

    这样如影随形的威压,她如此游刃有余的施展,她明明能立刻抓住他,却偏偏享受看他逃窜无门的模样,她要将他一点一点逼上绝路,她在为自己和那个小仙君报仇!

    四周威压更甚,曷夷的五脏六腑都被积压,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他终于跑不动了,坠落在废墟之中,他的护身法阵早已散去,玉山冷冽的风划破他的脸,温热的鲜血涌出,落在地上,立刻结了冰。

    而灵鉴悬于半空,她眉眼低垂,看他像是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凭什么!他是古洲遗民,是神族后裔,她凭什么用那样鄙夷的、冰冷的目光看他!

    “你又凭什么觉得自己才配站在高处睥睨众生,你算是什么东西,丧家之犬罢了!”

    “丧家之犬”四个字深深刺痛了曷夷,从被天界降罪那天起,从被困于小岛那天起,从海上开始长途跋涉那天,这四个就和古洲人如影随形,那是他们放不下的执念,那是支撑他们活下去的执念。

    “天界当年念在你们族人皆是从犯,并未将你们赶尽杀绝,你们若是肯像东边的族人一样放下执念,或许还有重登天界的机会,可你们做了什么,你们为了自己的贪欲大开杀戒,最后还要扯出一个早已作古的先祖来为自己正名!什么古洲一族的荣耀,你们族人的荣耀早被你们的先祖断送干净,你们如今所图谋的一切不过是在步他的后尘罢了!”

    “你闭嘴!祖神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天庭的!”曷夷大声反驳道。

    灵鉴冷冷道:“笑话,他已化作白骨,只有你们这群蠢货还信他会复生!”

    “祖神已经复活,他已经重新降世!”曷夷叫嚷道,“你们,你们这群神仙都将成为祖神剑下的亡魂,天界是我们的,只会是我们的!”

    他双眼一片血红,眼中发出狂热的光芒,已是疯癫之像。

    灵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竟然相信无咎的话,他拿堕仙遗骨不过是为自己塑仙身罢了,你们祖神若真的复活,怎会心甘情愿和他人分享身躯!”

    灵鉴落于他身侧,微微俯身,用冰冷却又怜悯的语气说道:“你们古洲人真可怜,世世代代活在一个谎言之中,守着一具破烂白骨当宝贝,最后还心甘情愿将这对白骨俸给一个骗子,还为那骗子害死自己的同族,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灵鉴的话给了曷夷最后一击。

    很多事情他们不是没有发觉,但他们不敢细想。

    他们等了几千年,好不容易才等到祖神复活,如今仙骨已经交出去,族人也所剩无几,他们没有退路了。

    无咎说只要让他拿到仙骨,祖神就能重新降世,是他力排众议,让祭司相信了无咎,是他一步一步将无咎从一个没有固定身体的游魂塑造成古洲人的精神寄托,是他亲手将无咎推上高台,又心甘情愿匐伏在他的脚下。

    也许他一开始是无咎,可他在拥有全部仙骨后,他终于成为了祖神。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祖神,他只能是祖神了。

    因为古洲人又一次失去了家园,这一次离开故地,天上人间再也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了,他们必须跟随无咎,去往他描述的那个崭新的世界。

    见曷夷双目无光,面如死灰,灵鉴不再多言,带着曷夷去和水神汇合。

    她一出现,立刻有天兵上前,将曷夷扣押。

    水神上前,灵鉴看到她脸色有些不对,问道:“怎么,天界还没有回信吗?”

    水神摇头,“回了,传信通道已经重新开启,天界的仙官约么快到了。”

    “那你是……”

    “人间多地出现了和玉山一样的情况,山川灵脉被挖,眼下已有许多地方生灵涂炭。”

    灵鉴立即道:“我们尽快回天庭!”

    她说完看向四周,玉山的废墟惊心动魄,不知多久才能修复,此地有神仙把守仍落得如此下场,凡间还不知成了怎样的炼狱……

    远处一道光柱自天穹落下,是天界派来的仙官,有人接手玉山事宜,灵鉴和水神带着一行人立即回了天庭。

    两人走小西天门,才一踏进天庭地界,竹牧便丛一旁上前。

    “元君,水神,道君在凌霄殿等二位。”

    灵鉴顾不上多言,将带回来的人交给竹牧,和水神急匆匆去了凌霄殿。

    凌霄殿内,道君和几位德高望重的神仙正在议事。

    灵鉴和水神一进去,吸引了不少神仙的目光。

    “来的正好,玉山如何了?”道君问道。

    灵鉴据实相告:“灵脉已断,只怕修复不易。”

    这话一出,四下皆惊,玉山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玉山结界稳固,守卫充足,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有神仙问道。

    “有叛徒里应外合,但此中详情仍需调查后才有定论。”

    灵鉴言简意赅,一句话又掀起惊涛骇浪。

    老神仙忧心忡忡:“天下诸山皆源于玉山,若是玉山灵脉不续,只怕人间诸山的灵脉也很难恢复如初。”

    人间异象一出,各地纷纷上报,天界已经派了不少仙官前往人间,想办法稳住山川缺失的灵脉,可源头的玉山出了岔子,仙官们即便暂时稳住了灵脉,也维系不了多久。

    终究还是要从玉山下手。

    道君又问:“修复玉山灵脉需要多久?”

    灵鉴深吸一口气,说道:“眼下不是多久的问题,是如何修复的问题。”

    察觉到灵鉴接下来要说的话似乎不一般,道君环顾大殿,等殿内鸦雀无声,她才示意灵鉴继续说下去。

    “玉山此次灵脉断绝是故意为之,我猜幕后之人为的是重现当年天地重启后灵气缺失的局面。”

    有神仙不解:“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他意欲何为!”

    “此事稍后再说。”道君看着灵鉴,在她眼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你是说,玉山的灵脉,须得神仙效仿当年万神入轮回才可重续?”

    灵鉴没有说话,她闭上眼,点了点头。

    凌霄殿上,一时议论声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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