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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三点头(三)

    灵鉴握住腰间的藏山锦囊,隔着篝火看向宋辞澜。

    宋辞澜的脸被火光照亮,他大概并不十分喜欢喝酒,有人找他敬酒时,他无意间流露出几分窘迫。

    也许是因为酒意上头,她看着宋辞澜的脸有些恍惚,她仔细的看着他的脸,从眉眼到手,从神情到动作。

    明明不像,明明他们一点都不像,可这一刻鬼使神差的,篝火燃烧时勾勒出一张她无比熟悉的轮廓,那轮廓和篝火后的宋辞澜一点一点重叠……

    灵鉴不敢再看下去,她猛地起身离席,向着浓重的夜色中走去。

    青耕听到动静也并未在意,村民中的咒术已经尽数解开,鼠妖被打回原形失了灵智、它来日死后魂魄入地府还要再去赎罪,如今的彭家湾很是安全。

    宋辞澜和村民说话时察觉到灵鉴在看他,他本以为她只是目光恰好经过,却没想到她停留了许久。

    可明明是她主动投来的目光,宋辞澜在这个瞬间却有些胆怯,他想回以眼神,却怕自己看过去时,她又像时从梦中彻底清醒后的那个灵鉴元君,看向他的目光中没有丝毫波澜。

    他假意和村民说这话,心中记挂的却只有对面之人的目光。

    等他终于转过头之时,那里却已经不见灵鉴的身影。

    他四处一看,正好瞥见一抹绯色衣摆从祠堂门前消失,宋辞澜连忙找了个借口离席,追了出去。

    明月高悬,远处长宴的火光照亮村子里的主路。

    灵鉴却只走偏僻的小巷,宋辞澜原本想追上她,可看到她背影时又放慢了脚步。

    ——她身影单薄,衣衫上的细带在夜色中飞舞,背影有如天边孤悬的月亮,萧瑟而落寞。

    宋辞澜从未见过她如此,更不敢轻易打扰,只默默跟在她身后。

    灵鉴一个人走了许久,她沿着小路爬上梯坎,像是要进山的样子,宋辞澜心中忧虑更甚。

    方才在席间,她明明和众人相谈甚欢,村里的小姑娘们对她很是好奇,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她也不觉得吵闹,而是耐心回答每个人的问题。有村民来敬酒,她十分豪爽地碰杯,深不见底的酒量引得一片喝彩。

    可转眼,她独自走在乡间小路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像是因为不知道要去哪里,所以走到哪里就算哪里。

    宋辞澜无声无息地跟着。

    等拐过路口,他一抬眸,却见夜路上空无一人。

    宋辞澜心底一慌,还未来得及四处查看,背后突然袭来凌厉的掌风,宋辞澜转身的瞬间向后撤去。

    他以为有人掳走了灵鉴还要再袭击他,心念一动便祭出长剑,可剑上的月光照亮那人的面容——袭击他的人是灵鉴。

    长剑倏地一闪又回到他灵台之中,可灵鉴分明认出是他却没有收手,她将宋辞澜一路逼到梯坎旁的大树前。

    宋辞澜的背撞上大树,他有无数种办法可以逃开,可他没有动,灵鉴的手顺理成章地扣住了他的脖子。

    她红着眼问:“你到底是谁?”

    你希望我是谁呢?

    宋辞澜只敢在心底问出这话,她明明在看自己,又像是透过自己在看别人,他内心不解,脑海中一时闪过许多念头,可最后他想的只有是不是之前救人时她被被术法反噬、神志受损,所以此刻才如此反常。

    “元君,我是宋辞澜。”

    他盯着她泛红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灵鉴目光闪烁,没有说话。

    她只恨此刻自己没有灵力,不能探入他的灵台去看看那里是否有她熟悉的灵魂。

    于是恼怒之下,体内有股气不受她的掌控,不管不顾地撞击那道紧闭的灵台之门,每撞一下,灵鉴都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跟着一起震动。

    灵鉴咬紧牙关,身体紧绷到颤抖,宋辞澜察觉到她身上微弱的灵气波动,顿时变了脸色,他握住灵鉴的手,言语间满是关切:“元君,你眼下不能动用灵力。”

    但灵鉴却死死盯着他,又问一遍:“你到底是谁?”

    宋辞澜抬起另一只手按在她眉间,一点一点描画她的眉眼,他声音低哑伤感,“我是宋辞澜。”

    灵鉴眼中泪光闪烁,似乎很抗拒这个答案,但片刻后,她还是松开了自己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你走吧!”她移开目光,不再看他一眼。

    她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有如此荒唐的猜测,那个人不会再出现的,即便宋辞澜身上有他的影子,也永远不会是他。

    宋辞澜能打开她的锦囊,应当只是凑巧。

    他如今所用的剑,是她以自己的灵力、尧光石和一滴精血锻造而成,那把剑常年在他的灵台之中,他的灵力或许也因为沾染了她的气息,如此才能打开锦囊上的禁制。

    灵鉴虽然说服了自己,但内心却无法平静,此刻只想一个人呆着。

    宋辞澜的手还僵在空中,他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她不知为何突然怀疑起他的身份,将他认错了别的什么人,甚至……甚至因为他不是那个人而遗憾难过。

    他应该听她的话,像以往一样听她的吩咐,他应该一走了之的。

    可她眼底的情绪刺痛了他,他听见心底深渊中的那个自己说,如果他离开,他会后悔一辈子,那些心底经年澎湃的暗涌,他从不敢暴露于阳光之下,可那深渊中有个声音却在时时提醒他,他心中藏着什么样的惊涛骇浪。

    终究是压不住了。

    他一直因为自己的克制而停留在原地,但这一回,他决定不再克制了。

    宋辞澜向着灵鉴迈出一步。

    这短短的一步,从海风腥咸的琼州海边到空桑冰冷刺骨的无尽池、再到此刻四下寂静的暗夜,他迈了二十八年。

    这一步之后,他再也无法隐瞒自己的心。

    “我不会走的。”宋辞澜抬手替灵鉴拭去嘴边的鲜血,“只要你在人间一日,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灵鉴眼眸颤抖,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甚至忘了推开宋辞澜的手。

    她看向宋辞澜,眼底满是震惊,怒斥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宋辞澜目光灼灼,“我知道。”

    灵鉴倏地变了脸色,宋辞澜的眼里只容得下她,她无法面对那样的目光,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他打消那些荒谬的念头,只能转身离去。

    但宋辞澜又拉住了她,“夜很深了,你别去山里。”

    灵鉴握住宋辞澜的手腕,宋辞澜怕伤她根本没有用力,被她一扯就开。

    “宋辞澜,你现在就回彭家湾,去找胥大夫要一颗解酒丸,你说过的这些话我就当没听过,明日起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宋辞澜挡在灵鉴身前,“我没有醉,我很清醒,我哪里都不去。”

    灵鉴绕开他继续往山中走,无论他说什么都无动于衷,见她执意要去,宋辞澜便不再拦她。

    只是他虽然不再阻拦,却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灵鉴心中烦闷,不想再与他多言,只当他不存在一般,不管不顾地向深山而行。

    她很多年没有如此失控过,心中理不清的情绪交织,越想梳理清楚就越是混乱不堪。她不懂宋辞澜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对她说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也不懂自己心中为何像是有一团正在燃烧着的火焰,不断燃烧着她的理智。

    她恨不能凭一双腿走到玉山之巅,躺在冰天雪地中,让玉山山顶终年不化的冰雪浇灭她心中的这团熊熊燃烧的火,可她如今连眼前这座山头都没翻过,双腿沉重地就像是灌了铅。

    她不想停下,步子却越走越慢。

    身后早已经听不到宋辞澜的动静,她以为他终于知难而退,却不想因为好奇回头的瞬间,正好撞入他的双眸。

    大抵因为她终于回头,他双眼一亮,眼中满是期待。

    看到他的眼神,灵鉴突然有一刻的心软,她不想难为自己,也不想再难为他了。

    她左右看看,然后走到一旁横生的大树边上,双手一撑坐了上去。

    宋辞澜站在不远处,灵鉴在身侧拍了拍,示意他过来。

    宋辞澜嘴边的笑隐匿在夜色中,他大步而来跳上枝头,不动声色地向灵鉴靠近了些,但他又不敢靠的太近,两人之间隔着一尺左右的距离。

    灵鉴盯着自己的衣摆,说道:“抱歉,今日是我冲动了。”

    宋辞澜侧着头看她,“我能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灵鉴摇了摇头,宋辞澜心中一沉,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灵鉴紧接着说道:“我之前就觉得彭顺的传家玉佩有些眼熟,方才终于想起那玉佩曾归天界酒神所有,望山酒应当和他有些渊源,我确实小瞧了这酒的后劲,你我今日都饮了酒,酒意上头才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我希望——”

    宋辞澜打断灵鉴的话,“元君,我说过我没有醉,我喝的不过寻常酒水,那些东西醉不倒我,我只是……我只是情之所至,实话实说而已。”

    情之所至,实话实说……

    灵鉴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固执的一个人,于是坐直了身子看向他,“宋辞澜,他日若你遇到问心之劫,天道问你因何修仙,你如何作答?”

    “元君,我修的是道,不是仙。我修道不为登上九重天,只为匡扶心中秉持的正义,成仙从来不是我修道的终点。”

    “你既然心存大道,何必执念于……执念于……”

    “执念于情爱,是吗?”

    灵鉴并不想点破,但宋辞澜却不管不顾地挑明了。

    “元君,情爱本身并无错,常言修道断情,我曾经也如此坚信因而陷入执念,以为不念不顾才是修道正途,多年来始终不敢面对自己内心的深渊,可今日我却突然顿悟,修道要断的是因情而起的私心、执念以及贪婪,从来都不是情本身。”

    我对你之心坦荡光明,不惧骄阳,更不惧夜色。

    我想让你知道,是因为我想你看我是我,而不是其他什么人,仅此而已。

    天边的繁星似乎都盛入了宋辞澜的眼眸中,灵鉴看着他的眼睛,读懂他所想,心中苦涩与感伤交织。

    “你即已勘破,为何不放下?”

    “元君错了,我若是勘破,便不会与你说这些,我若是能放下,也不会跟来。”

    月色温柔娴静,灵鉴和宋辞澜四目相对,一个看似平静,一个温柔如水,宋辞澜静静倾诉,气氛不知不觉间变得奇怪起来。

    灵鉴的心弦仿佛被谁拨动,心跳一声接着一声越发强烈,好似要跳出胸膛一般。

    慌乱中,她抬头望向月亮,竟发现天边那轮明月已变成血月,月色也变得肃杀可怖。

    “元君,你的眼睛!”

    灵鉴痛苦地仰起头,猛地握住了宋辞澜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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