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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岁月长(一)

    宋辞澜不说话,灵鉴有一瞬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相比于上次见面,他身上的少年气尽褪,眉眼间坚毅依旧,又多了些沉稳从容的气质。

    他看着灵鉴,目光如远山云雾,看似似缥缈轻盈,实则携着沉甸甸的水汽,可等灵鉴再一看,他眼中只剩山间一汪澄净无波的湖水。

    “一别多年,元君别来无恙否?”

    灵鉴回天庭不到一月,人间却是急景流年,琼州之后,宋辞澜的二十余载时光匆匆过,若不是灵台中那柄剑时时刻刻提醒,他有时也会怀疑琼州的一切是否真的存在过。

    偶尔,他也会记起灵鉴,但他并不让自己多想,他们中间的隔着天与地,他不去设想两人是否有再见面的机会,只心无旁骛地继续自己的修行。

    但他没想到,在如此寻常的一个冬日午后,他拉开一扇破旧的柴扉,居然会再次和她目光交汇。

    宋辞澜看到她的那一瞬,心中冰封的深渊和眉间雪在这一刻,一同融化。

    雪花纷飞,木屋廊下,灵鉴和宋辞澜面向院中而坐。

    灵鉴以为于宋辞澜而言,相隔多年再见到她,难免会有些陌生感,但他却似乎分毫未变,说话间又成了当日进退有度的端方君子。

    两人中间是个一尺见方的竹桌,桌上摆着两个空茶碗,桌前小泥炉炉火正旺,偶尔发出毕剥两声,等炉上的茶水沸腾,宋辞澜撇去茶沫,先给灵鉴盛了一碗。

    “这是胥大夫的喝法,元君尝尝看。”

    茶中加了几味药草,药香几乎盖过茶香,灵鉴捧起茶碗,浅浅尝了一口,这味道确实难以形容。

    她眉毛微不可查地一皱,恰好被宋辞澜看见,宋辞澜无声浅笑,而后接着说起他和胥大夫的渊源。

    “……我师父和胥大夫是旧识,我路过渝州,他嘱咐我来拜访。胥大夫身子骨大不如前,一病刚好又添新病,他午后喝药时说他大概会睡上许久,没想到竟睡到了现在。”他说话间看向灵鉴,不动声色地问道,“元君来找胥大夫,可是受了伤?”

    宋辞澜知道胥大夫并非寻常大夫,灵鉴突然到访,他难免有些猜测。

    灵鉴看向远处药铺,青耕只知道找到胥大夫她的灵力就能保住,于是一扫之前的阴霾,在药圃旁和胥大夫养的两只兔子玩得正开心。

    “我无事。”她淡淡道。

    她没有明说,宋辞澜看她的眼神却已经猜了出来,他没有再追问。

    雪越下越大,压弯了院中几根细竹,灵鉴手中的茶已经见底,这茶汤后味无穷,她喝着喝着竟品出几分甘甜来,宋辞澜见状又替她盛上一碗。

    天色渐渐暗了起来,两人静坐在庭院中,宋辞澜少有喝茶赏雪的雅兴,灵鉴更是琐事缠身,难有清闲的时候,此刻倒是托胥大夫的福得一刻安宁,于是清茶白絮为伴,俄顷交谈几句。

    青耕玩累了,抱起兔子起身,一转身却愣在原地。

    白雪皑皑,冷风阵阵,不远处炉火跳动,灵鉴和宋辞澜不言不语,却自成一片静谧的结界,让人不忍出声打破。

    青耕越看越觉得奇怪,隐约间竟觉得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究竟在何处见过相似的场景。

    她顺了顺兔子的毛,索性不再想,抱起两只兔子进了客房。

    时至傍晚,屋中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宋辞澜顷刻间站了起来,他朝灵鉴示意后走进屋子,不多时扶着一个清癯干瘦的中年人走出屋子,中年人佝偻着背,脚步虚浮。

    他看到灵鉴眯起眸子,宋辞澜正要介绍,就听胥大夫低哑的声音响起:“灵鉴元君?”

    灵鉴勉强能从中年人因消瘦而锋利的脸庞中辨认出莪术昔日的模样,她上前一步说道:“许久不见了,莪术。”

    岁月变迁,昔日随军的军医如今成了天医司的副掌事,若是顺利渡过身体七劫,便能升为神君。灵鉴听闻要想渡过这身体七劫十分不易,此时见莪术被病痛折磨,丝毫不见往日的意气风发,不由心中感慨,修行之路当真没有哪条是容易的。

    “我于红尘修行,元君眼下还是和他们一起,叫我胥大夫吧。”他才说几句话就气喘吁吁,被宋辞澜扶着坐下后又问道,“元君是专程来找我的?”

    “有位伤患,需要胥大夫的法器为他治伤。”

    法器两字一出,胥大夫脸色猛地一沉,他顿了顿说道:“伤患在何处?”

    灵鉴看向他身后的客房,宋辞澜扶着胥大夫转身。

    宋辞澜转身的时候和灵鉴眼神交汇,胥大夫看见了,问道:“你们认识?”

    宋辞澜点了点头,灵鉴则说道:“确实有些渊源。”

    胥大夫突然不走了,盯着灵鉴问道:“那他曾吃过的那枚仙丹是你给的?”

    宋辞澜低声道:“胥大夫!”他声音急促,似是不想让胥大夫继续说下去。

    灵鉴回想一番,自己好像确实给过宋辞澜一枚丹药,“当日他受伤,我给过他一枚培元丹。”

    胥大夫并不理会宋辞澜,他面无表情地说道:“给错了。”

    “错了?”灵鉴一愣,继而摇头,“不可能,培元丹这种药我绝不会认错。”

    胥大夫看向灵鉴,“你没有认错培元丹,但他的伤用培元丹并不完全对症,何况他只是修士之躯,你却直接给他药效霸道的仙丹,难道没错吗?”

    胥大夫不顾宋辞澜的劝阻将话挑明,灵鉴闻言转向宋辞澜,直接问道:“你因为那丹药受伤了?”

    宋辞澜摇头,眼神有安抚之意,“并不大碍,元君不必挂怀。”

    “瞎说什么!”胥大夫一声呵斥,“既是治病救人,怎么如此马虎!”

    莪术一心钻研医术,自有身为大夫的执着在,他不允许他的病人隐瞒伤情,也看不惯灵鉴这样半吊子替人治伤。

    “灵鉴元君,以往你在战场,许多时候情况凶险,事急从权保命要紧,但寻常治病救人,没有一上来就不管不顾下猛药的道理,你当初随手给出去的仙丹,虽然当下让他迅速恢复,但后续无人为他继续调理,导致他修炼走火入魔——”

    “胥大夫!”宋辞澜陡然拔高声音打断他的话,而后又放低声音解释道,“我知道胥大夫是好意,但当日情形不能说不危急,后续也是我自己修炼冒进才出了岔子,实在怪不到元君头上去,何况当日若是无元君出现,我只怕早已葬身琼州。”

    走火入魔……灵鉴没有想到竟如此严重,她当即伸出手拉起宋辞澜的手腕,手指搭在他灵脉之上。

    胥大夫斜着眼,一脸嫌弃道:“此时看有什么用,你怎么不等他坟头长草了再来瞧呢!”

    疾病缠身的人脾气难免古怪,灵鉴不理会胥大夫的阴阳怪气,她手指之下,宋辞澜脉息平稳,只因心绪波动,心跳有些快。

    “元君真的无需介怀,有我师父和胥大夫在,如今早已无事。”

    灵鉴松开他的手腕,“当日是我有些鲁莽了,我只想着你是修士,却忘了你年纪尚小。”

    宋辞澜听到这话心中一滞,胥大夫不依不饶道:“你知道便好,我平生最恨你们这种人,自以为懂些医术——”

    “怎么突然吵起来了?”青耕走出屋子,打断了胥大夫的话。

    几人已走到客房门口,却都不进来,还为着什么事情争执不下,青耕实在听不下去,便走出屋子,气鼓鼓道:“这屋子里,可还有伤患在呢!”

    胥大夫冷哼一声,瞪了宋辞澜一眼,本想自己进去,但他脚步蹒跚,宋辞澜没有松手,将他扶进屋中坐下。

    两人身后,青耕问灵鉴:“这是怎么了?”

    灵鉴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无事,胥大夫医者仁心,斥责庸医误人罢了。”

    青耕满脸疑惑:“庸医,什么庸医,哪里的庸医?”

    灵鉴轻声叹息,抬脚跨过门槛。

    胥大夫如今没有灵力,看过青耕胳膊上的红色虎纹后,只能靠问诊了解她的伤情。

    等问得差不多,他转身对着灵鉴说道:“你能来找我,想必也已经知道了法器的去处和解毒的办法,但有一事我们掌事应当没有言明。”

    灵鉴示意他继续说,胥大夫却不肯言语,灵鉴当即会意,她长袖一挥布下小结界,将青耕和宋辞澜隔绝在结界之外。

    “元君!”青耕立刻拍打结界,结界内的灵鉴不为所动。

    宋辞澜看着灵鉴,若有所思。

    结界内,灵鉴道:“你说吧。”

    此时的胥大夫没有方才那般咄咄逼人了,他语气平静道:“说是解开封印、取出我神魂中的太虚瓶,其实是以木灵为桥,将太虚瓶引你的神魂中,然后再将她体内的毒引出以太虚之力化解,只是太虚瓶一来一回,身体七劫的反噬之力会尽数到你身上,你的神力大概会消失一段时日。”

    灵鉴言简意赅:“具体些。”

    “短则一两月,长则二三年。”胥大夫咳了两声,又接着说道:“这时间放在人间漫长,但在天界不过几日光景,只是你若灵力突然消失,必然会在天界引起轩然大波,我是个大夫,我救人可以不计较得失,但你身居要职,此法于你而言太过冒险,你要想清楚。”

    灵鉴余光看向青耕,说道:“但你也只剩这法子了,不是吗?”

    “是,不瞒元君,我低估了身体七劫的威力,也许熬不过去了,眼下没有其他办法能将太虚瓶从我神魂中彻底剥离出来,我若是死了,这法器也会和我一起消失,所以我也想借着此次为青耕仙君解毒,看能否找出其他法子,将法器彻底拿出,我既然活一趟,总要留下点什么……”

    如果他注定要因身体七劫殒命,除了他正在撰写的医书,他还想将太虚瓶也留下来,这虽是他的本命法器,但不应该和他一起消失。

    灵鉴听了他的话,淡淡道:“那便找找看吧!”

    胥大夫没想到她如此快便做好了选择,“你当真愿意为了一个仙官冒如此风险?”

    灵鉴只问道:“难道除了灵力暂失,还有其他风险?”

    胥大夫摇头:“这法子是我在历劫前和掌事研究许久才定下来的,就怕出了岔子,没想到真的会有用得上的时候。”

    “那还有什么好顾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胥大夫道:“不急,我要先做些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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