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温清这一等，就在门外等了许久。
本想着上药至多不过是一刻钟的事情，却没想到现在快要过了三刻钟了，姬肆还没出来。
慕温清心中疑惑，但又怕打扰到姬肆，还是勉强耐住性子等待。
又过去一盏茶的时间，慕温清实在是忍不住，上前扣了扣房门，“殿下，您可是上好药了？”
姬肆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过了几瞬，房间里面才传出来声音，“......还没有。”
那声音压抑又低沉，还带着些粗重的喘息，完全不像是姬肆平时的声音。
慕温清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又怕姬肆是不是受伤太过严重，一个人处理不好，又不好意思说，情急之下嘴快过脑子，“殿下，我来帮您上药吧！”
话音刚落，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紧张地屏住呼吸，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姬肆应下还是拒绝。
慕温清无意识地轻咬嘴唇，细长的手指蜷起。
房间里连原本细微的动作声都没有了。
屋里屋外都陷入沉寂。
在终于感到有些窒息感，慕温清想要张口说话的时候，屋里传来了一声“进来吧”。
慕温清刚才下意识紧绷起来的身体一下子松懈，说不清心里是高兴还是什么。
只是在抬手推门的瞬间，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三皇女她对谁都是这样随意的吗？可以不顾自己安危救人，也可以...随便让人进她的屋子给她换药。
但是一踏进房间，慕温清就没有时间想这些东西了。
栖霞寺虽说名声在外，但到底是座寺庙，屋子里虽说不缺什么，但还是有种说不出的简陋，只有最基本的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稍小的柜子。
姬肆就正侧坐在那张桌子前，桌子上放着几样药品，低着头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听到开门的声音，姬肆头也不抬，“阿清快来。”
没有门的阻隔，慕温清就明显能听出姬肆声音里不容错辨的......咬牙切齿？
但是姬肆坐的位置正好被桌子挡住，慕温清站在那里根本看不到姬肆到底是伤到了哪里，只能绕过桌子，走到姬肆身边。
看清“伤口”的时候，一向理智淡定的慕温清突然有了种无奈的感觉。
弄了这么久，他还以为是多大的伤，结果现在亲眼一看，不过是在后腰上有一大块青紫，只是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
微微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客气，直接在姬肆身边的位子上坐下。
拿起药膏，利用手上的温度将药膏稍微化开，指腹上沾着药膏在青紫上涂抹。
姬肆余光看见白嫩的指尖上沾着透亮的药膏，涂抹时与青紫形成鲜明的对比，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温热的指尖在身上划过，从来没有与男子有过这么亲密接触的姬肆感觉到那片皮肤有种被火燎过的灼热感，差点就要喊停，但想到这还是自己好不容易演来的，慕温清看不到的右手紧紧掐住掌心，强装镇定。
好不容易挨到慕温清涂完，姬肆松出一口气，正想把衣服系上，就被一只手按住了，“殿下现在系上衣裳，刚擦的药岂不是白涂了？”
姬肆动作僵住，完全没听到慕温清说了些什么，他......他的手！
努力克制住自己战栗的下意识反应，姬肆才反应过来刚才慕温清好像说了些什么。
“什么？”
慕温清听到姬肆不带任何感情的反问，以为是自己越界惹了姬肆不开心，急忙把自己还按在姬肆手上的手拿开，“......抱歉殿下，是阿清越界了。”
清越的声音里的失落却是显而易见。
还没等慕温清的手完全收回去，姬肆就反手拉住他的手，“不用说抱歉。”
姬肆本想继续说“我对你没有界线”，又怕太直接吓到人，只好跳过这个话题，紧了紧拉着慕温清的手，“该是我说抱歉，刚才我正好想到些事情，是真没听清阿清你说了什么。”
“......”
慕温清没想到姬肆会突然来牵自己的手，又被姬肆反过来说“抱歉”给惊了一下，差点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殿下才刚上完药，不如先别立即系上衣裳，免得将药都蹭花了。”
“好，”姬肆一边应下，一边用另一只手整理先前自己上药而弄得有几分凌乱的衣裳，完全没有要松开慕温清的手的意思，“还是阿清想得周到。”
慕温清没有说话，包裹自己手掌的陌生温暖让他有些失神。
两人相对静坐无言，心中各有心思，倒也不觉得时光流逝。
一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殿下，公子，该用午膳了。”
两人这才陡然回神。
慕温清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惊，下意识抽回自己的手。
手里的柔胰突然消失，姬肆恋恋不舍地摩挲一下手指，将衣裳系好。
“我们去用膳吧。”
“好。”
栖霞寺的斋饭味道也是出了名的好，只是不允许带出膳堂，就算是皇亲国戚也没有特权，一律都是要亲自到膳堂用膳。
姬肆和慕温清一路走过去，偶尔说起近些日子的事情，倒也不算无趣。
到了膳堂，小侍已经在一张桌子上摆好了斋饭餐具。
姬肆过去先给慕温清拉开椅子，让他坐在里面，随即自己坐在慕温清身边，向周围看一圈，还是没有看到另外三人的身影。
都是及冠了的人，身边也有人跟着，姬肆也不担心她们会出什么事。
两人低头自在用膳。
“这汤味道不错，阿清尝尝？”姬肆拿起一旁的小碗，盛了一碗汤，仔细放在慕温清手边。
“好，谢谢殿下。”慕温清咽下口中的饭，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
不知道栖霞寺的斋饭是怎么做的，简单的蔬菜汤被做得鲜香不腻、满口留香。
“阿清以后不必对我说谢谢。”姬肆突然正容。
还没等慕温清说些什么，姬肆就又低头继续吃饭，没留给慕温清说话的机会。
明明姬肆没多说什么，可是慕温清就是被她突然的这么一句话弄得开始胡思乱想，最后饭也没吃多少。
“真的不吃了？”姬肆看着慕温清碗里还剩下一多半的饭食，再次问道。
慕温清看着是有些单薄，但是她没想到他饭只吃这么一些，明明上次吃饭看起来也是挺正常的量......
“...真的吃不下了。”慕温清看着自己碗里的饭也有些为难，他知道浪费粮食不好，更何况还是在寺庙里，可是...他真的吃不下了。
“好，不吃了就不吃了吧。吃完饭不宜马上坐下，不如我们先去后山走走?”
“好。”
但是姬肆没有马上走，而是对身边的墨笔低声说了几句，才起身带着他往外走。
慕温清好奇，转头就看到墨笔正对着膳堂里的管事弟子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