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所热爱的

    卡维接到委托后,囫囵吃了午饭,一连两天都忙着绘制设计图。

    布里兹则是花费大量时间在费萨尔的琴谱上。

    费萨尔早年学的是乌德琴,布里兹跟着他偷偷学过一段时间。费萨尔在音乐上的造诣很高,也曾在提瓦特享誉一时,最红火的时候有人愿意花上亿摩拉买他一场演出。但自从费萨尔沉迷绘画后,那段风光的日子就成了他的耻辱,因为费萨尔认为音乐差点让他误入歧途。所以他不再演奏,完全断了演出的收益,差点饿死街头。

    所幸费萨尔于绘画上的天赋比起音乐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又很擅长在自己的领域讨好权贵,加上一点点好运气,费萨尔轻易就再次成就了天才的名声。

    布里兹在运气上或许不比费萨尔差,因为她恰好撞上了费萨尔乐瘾犯了的时候,她又那么恰到好处地给了费萨尔灵感,于是就被这个古怪的天才逼着学乌德琴,好让他可以画《于花田演奏的少女》。

    这副画被本来是一个富翁给自己心爱的女儿定制的,虽然模特是布里兹,画上的女孩的面貌却想当然是富翁的孩子。据说那幅画后来变成了女儿的嫁妆,高高在上地挂在她先生的客厅里。

    尽管布里兹学了一段时间的乌德琴,但当时并没有教多么难的谱子。她后来提高了自己的水平,但也没有渠道了解费萨尔自己作的谱,如今只好快马加鞭地练习。

    卡维偶然一次听见了(布里兹特意找了个离他远点的地方,但卡维的灵感室在附近),脸色很难看,他那时又熬了夜,疲惫地撑住脑袋,像是要飘在天上。

    布里兹很担心地问他:“怎么了?”

    他叹了口气:“没事,只是发现自己好像没想象中那么了解你。”

    这场谈话并没有往下延伸。卡维摆摆手就走了,说是要休息一会,布里兹只好接着练琴。

    三天的时间过得比想象中的快,费萨尔的谱子也比想象中的难且多。布里兹必须道歉,她从前不该质疑费萨尔的编曲水平,他确实是当之无愧的天才,尤其是忽略道德层面,费萨尔简直无可挑剔。

    卡维在这段时间把自己的东西也陆续转移到了这里,还请求布里兹允许他把这座城堡告诉他的朋友们。能理解卡维愿望的人自然能看见它,布里兹再次重复了一遍,要求卡维自己考虑这件事。

    他果然考虑了。布里兹发现他悄悄地在三楼留了一间房给艾尔海森。他就像贼一样,欲盖弥彰地挡着门牌,又用一种别扭的平静小心翼翼地离开,好像一间标着艾尔海森名字的房间本来就在这一样。

    除了艾尔海森,卡维的其他朋友就是他光明正大的留名。布里兹觉得好笑,决定把这件事牢牢印在脑海里,每年拿出来嘲笑一次。

    一到约定的地点,布里兹和卡维就发现了两个兰耶娑。他们面对面站着,好像中间隔了一面镜子。发现两人后远远地朝这边挥手。

    布里兹下意识也跟着挥手,卡维“噗”地笑了一声。她赶紧放下,毫不留情地曲着抬起的手臂顶了他一下,一路小跑到兰耶娑旁边。

    “这是你的兄弟吗?”布里兹好奇地问。

    “‘我的兄弟折断了我花园的玫瑰’,”一个兰耶娑摇摇头,另一个兰耶娑化作光点融入他身上,“兰耶娑的兰迦拉梨没有折断过玫瑰,不算兄弟。”

    “什么?”

    “我听过这个,”卡维一赶过来就听到这话,又被逗笑了,“《连水神也不知道》的歌词,白痴乐队来这边表演时唱过。”

    “我知道,”布里兹嘟囔着:“阿扎尔当时的表情难看的很,还专门开了个讲座。”她突然就笑了,一双眼睛乐地眯起,“你还记得吗,白痴拖着一大辆车在街上游行,专门跑到教令院底下唱,他脸都绿了!”

    “对!”卡维兴头上来了,畅快地和兰耶娑分享:“你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了吗?布里兹大喊了一声,然后当着整个教令院的面跳了下去!”

    布里兹迫不接待地爬到最近的一棵树上,她的动作熟练地不可思议。

    “我来给你表演一下。”她站在高处的树杈上,激动地面红耳赤,慷慨激昂地吼道,仿佛回到了那个沉闷压抑又热烈的下午:“芜湖!推翻贤者□□,世界属于白痴!”

    卡维乐不可支,笑到在了地上,“我那时还和她不熟,”他对着兰耶娑解释,“但她的英雄般的姿态已经牢牢刻印在我心中——这可是敢当众给大贤者难堪的学生!而且才在教令院呆了半年,放眼整个提瓦特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这不是我的问题,”布里兹已经从树上跳了下来,一边说一边坐在地上。她还背着一个蓝色的布包,顺手把它放在了一边。“他太过分了,搞了一大堆恶心人的操作。我好几个同学莫名其妙就被他骂了一顿,眼泪都要流成离渡谷的水了,他还嫌弃呢,罚抄“我是个不守规训的人”三百遍,他以为他是谁啊!”

    “而且这家伙,”布里兹一指卡维,“他就跟阿扎尔不太一样了,熟了之后聊起这件事劝我下一次可以用更稳妥的方案,因为这样太伤自尊心。这世界上怎么不能全是这么善良的人。”

    “阿扎尔确实也算自作自受。”卡维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而且,呃……”

    布里兹耸耸肩,露出快活的神色:“我真的爽死了,现在想起来也是。我也太帅了吧!”

    “不懂。”兰耶娑诚实地摇头,“但是那菈布里兹开心,像是被太阳打开的花,兰耶娑看见了,也像暖洋洋的阳光一样,开心。那菈卡维也很开心,但却像青色的日落果,还没有褪去苦涩的外皮,所以没那么开心。”

    “不懂,”布里兹也很诚实,打开地上的布包,将里面的乌德琴握住。“但是布里兹要给那菈兰耶娑弹琴,那菈兰耶娑想听吗?”

    “那菈布里兹,笨!”

    布里兹疑惑地看着卡维。

    卡维解释道:“‘那菈’是代指人类,你弄错了。”

    布里兹沉默了一会,严肃地抬头:“我要弹琴了,不要再干扰我。”

    卡维又忍不住笑了一下,被布里兹瞪了一眼。

    布里兹一开始以为兰那罗会用什么魔法记录歌曲,因为兰那罗的身材显然用不了为人类打造的乐器。但是兰耶娑自始至终都很安静地在听,一点也没有其他动作。或许采歌者的本领就是过耳不忘吧,但他们会怎样展现这些歌?唱出来?

    大概是这样了。布里兹停下了翻飞的手指,等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们要怎样记住这些歌?”

    兰耶娑思考了一下,布里兹从他有限的表情里猜测他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常识,但他还是解释了,不知道兰那罗是不是都这么有耐心。

    “歌是风的孩子,兰耶娑倾听它,就像抓住了蒲公英的尾巴,歌就被记住了。被记住的歌就像地上盛开的花,就算有一天重新回到土里去,被花滋养的树会记住它。兰耶娑记住了,风的孩子经过森林,草木记住了,溪水记住了,天上的飞鸟,地上的走兽,全都记住了。忘记也没关系,一切美好的记忆都会在沙恒中相会,最终,森林会记住一切。”

    “好吧。”布里兹微笑了一下。她开始习惯兰那罗的说话方式了,也逐渐能理解,这全都拜三天前卡维拉着她听兰耶娑解释那一堆奇怪的名词所赐。“你还有什么事要做吗?”

    “兰耶娑要继续收集歌。”兰耶娑说。

    “还需要我们帮忙吗?”卡维问。

    兰耶娑摇摇头。“再见,那菈布里兹和那菈卡维。”

    “等一等,”布里兹说,“你还没说什么时候一起去桓那兰那呢,我们不是约好了吗?”

    “我们也有个地方想带你去看,”卡维接着说,“你应该会喜欢的。”

    兰耶娑歪了歪脑袋,欢呼了一声,很高兴地跟着他们走了。它果然也能看见卡维的梦想城堡,说了一大堆高兴的话。卡维带着它将整座城堡都参观了一遍,途中兰耶娑不停地发出“哇哇”的惊叹。但唯独对厨房敬而远之。问它,就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最后总结一句:“厨房,坏!”

    吃饭时也是,它认定色香味俱全的各色菜肴是可怕的黑暗料理,只吃的下没加沙拉酱的水果沙拉。

    好像也没呆多久,月亮就挂上枝头。兰耶娑和他们约定了一个时间,因为说好了要一起去恒那兰那,布里兹和卡维都不愿意独自前往。兰耶娑说它要收集足够的歌才能结束这次采集,所以他们俩只能多等一会。它坚持不要更多的帮助,考虑到布里兹和卡维也不清楚兰耶娑的储备,怕做了无用功,所以最后约好三个月后在城堡集合。

    兰耶娑走后,布里兹叫住了卡维。

    “我过段时间大概会离开须弥。”她说:“我想看看别的地方。”

    “为什么?”卡维惊讶地问。

    布里兹微微一笑,“呆在须弥是很舒服啦,”她说,脸上浮现了隐约的憧憬,“但我想看见更多,我想在海里游泳,我想飞行,想要滑冰,我想……”她停顿了一下,看向外面遥远的星空,她的命之座在其中闪耀着温和的光芒,“我想看看自己能有多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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