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程叔,我待你不薄吧。”

    程平愣了一会,反应过来立刻恭敬的说:“陆总,您待我极好,工资待遇无论哪个方面都很好。”

    “在你心里在松言还是不如在雅科,没错吧。”

    “不不不,陆总……,没有的事。松言很好,有您的提拔才有现在的我……”

    “回雅科去吧,明天会有人接手你手上关于雅科本部之外全部项目。”

    陆知凌不想多说,挂了电话。

    程平年纪40多,有点本事,之前一直在他爸手下干活,后来陆知凌掌握雅科之后,将他调到松言,给他丰厚的薪资,给他一人之下的大权。

    然而陆知凌低却估了他的野心,也许在程平的心里,陆知凌的举动没准还辱没了他,毕竟在名不见经传的小地产公司哪有在雅科来的有面子。

    不过,从今之后,他即使身在雅科,职业身涯也走到了尽头。不说提拔无望,大厂里的人最会看人眼色,那捧高踩低才有的他受,直到他灰溜溜落荒而逃的那天。

    松言不会缺这样一个人,雅科更是。

    “杨简,以我名义尽快约恒夏周智腾吃饭。”陆知凌站在窗前,看着一棵被风吹的七零八落的小树,孤零零的依在角落,纤细的树杈也散落在土里。

    “另外,立刻找人接替程平除本部外所有项目。”

    杨简停顿一秒,立刻恭敬的回答:“好的,陆总。”

    “周智腾。”陆知凌嚼着三个字。

    他知道想要调查一个人最快的途径就在身边。

    虽然她的行事和她的酒庄都极为低调,但在宁城的上层人际里,依旧有着她各种版本的传言,据说她手段了得,人脉遍布各地,只有她不想调查的人,没有她查不出的人。当然绝大多数人都不相信,这个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姑娘哪来的这么大的本事。

    不管风言风语是真是假,都有一批有一批的人试图捧着千金万银,带着各种奢侈品,揣着字画古玩只为与她搭上关系,只不过都是无功而返。

    可是陆知凌却知道这个传言是真的。

    他曾今也好奇过,那个大学里不想参加社团,不愿加入各种活动竞赛的小姑娘,如今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游刃有余的处理着庞大又错中复杂的人脉关系,让人不敢小觑。

    一想到一墙之隔的人,他的神色不由的柔软下来。

    手机在他手上不段翻转,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陆知凌最终按下一个电话。

    微信群里催了又催,点名道姓的就差沈意了。

    邱思儿扶着沈意,两人慢悠悠的去了楼下宴会厅。

    “走慢点,就在楼下。”邱思儿一手挽着沈意,见她着急忙慌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说她。

    沈意脚步慢下来,昂首挺胸,除了肿起的脚背,让人看不出一点崴脚的样子。

    这次酒展场地挺大,而且都是一些中高端品牌。

    最先看到沈意两人的是楠姐,她扎着高马尾,年纪看上去有30多岁,成熟干练。

    楠姐笑着打招呼:“沈意,几个月不见你又漂亮了。”她从展台上随手递过来两杯白葡萄酒:“这位美女怎么称呼?”

    “我是沈意的朋友,叫我安娜就好。”邱思儿三秒种给自己取了个名字。

    楠姐带着她们往里面走去:“教授和酒仙早就到了,Eric倒是刚刚还在,一会功夫不见人影了。”

    “今天他们打算怎么玩?”沈意慢慢的跟着走。

    “老样子呗,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估计想刁难你,尤其是酒仙。”

    “安娜,盲品你要一起玩吗?”楠姐以为邱思儿也是酒圈的人,兴致勃勃的邀请。

    “我不…”会,还没说完就被沈意接过话:“她是设计师,今天特意来照顾我这个伤患的。”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脚:“等会带她去尝尝雷司令和苏玳,她喜欢这种风格。”

    “那就去Eric地盘呀,他那你要啥有啥的。”楠姐不以为意的说道,然后看向沈意的脚,关切的问:“怎么崴脚拉?那可要好好休息几天。有处理过吗?这里除了红酒,就数冰块最多了。”

    “处理过了,已经好多了。”沈意故作轻松的回答。

    楠姐即热情又贴心,非要沈意她们去她的展台坐着休息,一边在群里问Eric人在哪。

    Eric是一家非常有名的进口酒商的市场主管,并兼任一家米其林餐厅的红酒顾问。年纪轻轻,专业水平和业务能力都不错。

    这些人中其实沈意与Eric打的交到最多,是朋友,也是合作伙伴。

    只不过,她如今倒是想换个合作商了。

    不一会,教授和酒仙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服务员,手上举着托盘,上面放着6杯红葡萄酒。

    沈意带着邱思儿给他们相互介绍,一阵寒暄之后倒是酒仙和邱思儿相互加了微信,刚好两人都在海市,约着有空一起玩。

    “沈意,这些酒都是按照你的口味选的,你猜猜看。”酒仙一脸得意的笑着。

    教授立刻揭穿他:“明明是按照你自己口味选的。”

    沈意笑着拿起酒杯,倾斜45度,看颜色。摇了摇,放在鼻下闻了闻。举起酒杯,尝了一口。转身,吐在吐酒桶里。就这样,依次将6杯酒品完。

    “两杯勃艮第,一杯波尔多右岸,一杯意大利犀牛,一杯应该也是内比奥罗,可能来自托斯卡纳?最后一杯,嗯…有点小众,但是似曾相识,是不是黎巴嫩的睦纱?”

    沈意说完,看向酒仙一脸没得逞的不爽表情就大概知道,自己说对了。

    掌声响起,酒仙钦佩的看着沈意说:“大神啊大神,我酒仙最服的人就是你。”他声音不小,一下子引的路人驻足侧目。

    沈意就静静的坐在那,明明低调却藏不住的发光发亮,这是邱思儿第一次到这样的沈意。她一直知道她在葡萄酒领域很专业,但没有想到会如此优秀。

    这一刻她真的为沈意感到骄傲。

    想起沈意曾在大学时期发过一个微博,大致内容是【谦虚且努力,在某行或者某圈里有着自己能力与独到见解的人,真的太让人欣赏了。希望自己也能成为这样的人。】

    她想沈意已经做到了。

    “沈意啊沈意,你既拒绝当顾问,又不参加盲品真的是太可惜了。我就想抱着你的大腿去盲品赛大杀四方,奖杯拿到手软!”酒仙一脸可惜,表情非常夸张。

    旁边的教授实在看不下去,故意挖苦他:“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今天玩这,明天玩那,不务正业。”

    “教授!别以为你是勤劳的园丁就能嘲讽我,我也是有正经工作的人。”

    教授抽了抽嘴角,对他的嘴里的正经工作不做评价。

    “今天徐总那边来了几个优秀的勃艮第和托斯卡纳的酿酒师,可以去聊聊。”教授转头对着沈意建议的说道。

    “那走吧。”沈意放下酒杯,站了起来。

    他们几人走走停停,和几个酿酒师聊了产地的气候和产量,关于“自然酒”的推广和发展趋势。一路边走边喝,碰到投缘的酿酒师还能尝到藏在里面的“特殊酒”。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间快逛遍了所有的摊位,邱思儿看着旁边越走越慢的沈意,皱褶眉头说:“要不要歇一会?”

    沈意点了点头,这会脚实在有点疼了,而且这会酒展也进入了尾声,她打算着先回去休息。

    “我先回去了,你们玩的开心。”趁着他们在喝矿泉水休息,沈意跟他们告辞。

    “这么早就走了?再等会呗,晚上顺便大家一起吃饭。”酒仙说道。

    “你们一个个的直男,人家沈意今天有伤在身你们都没发现。”楠姐走过来,拿着纸敲了敲酒仙的手臂。

    经过楠姐这一说,他们才发现沈意崴了脚。

    “不碍事。其实已经快好了。”沈意淡淡的笑了笑。

    “啊,大神你居然受伤了!早知道刚才我就背着你走了!”

    “噗…”邱思儿没忍住,笑了出来,她连忙用手捂着嘴巴。

    “行了,就你贫。”教授说:“沈意,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聚。”

    “一定!”

    楠姐在一旁催促道:“赶紧去休息吧。”

    沈意点点头,跟他们挥了挥手:“再见。”

    沈意告别了朋友,走出展厅后。再也绷不住,挂靠在邱思儿身上,嚷嚷着脚疼。

    邱思儿气不打一出来:“呵呵,是谁说我没事的,已经快好了。”

    “我看你装的挺像回事的,要不是我知道这脚是昨天刚崴的,连我都差点被你骗过去了。”邱思儿一边说她,一边搀着她走向电梯。

    电梯门叮的一声,沈意没注意,撞到了从电梯里出来的一个人。

    “沈意!”

    “还好吗,我没把你撞疼吧?”一只手快速的伸过来想把沈意扶住。

    “你这是要走了吗?我刚刚在一个客户地方,看到群里的消息我着急的不得了,幸好见到你了。”

    对面的人是Eric,他名叫陈束。一身正装,黑色西服系着领带,配着若隐若现logo的定制皮鞋。头发三七分,啫喱定型。看上去成熟英俊且帅气。

    非常典型的高级商务人士。

    “嗯,打算回去休息了。“沈意往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也不想解释什么。

    陈束见她动作,神情一瞬间落寞下来,不过转眼恢复,看着她的脚问道:“你脚怎么了?”

    “我看你按的是往上的键,你是住楼上吧,我陪你上去。”

    沈意委婉的拒绝:“你今天肯定也很忙,我有朋友在,她陪着我就可以了。”

    陈束不听,坚持要送她回房,转身率先走进电梯里。

    邱思儿眼睛在沈意和陈束上转了转,闻到了八卦的气息。她跟在沈意后面,落后一步,陈束就顺其自然的站在沈意旁边。

    还别说,从旁人眼里看,两人就单单从外表气质来看是非常般配,堪称郎才女貌。

    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即使有后方顶上的出风口,但陈束身上浓烈的香水味依旧充满她的整个鼻腔,憋气也不行,换气更不行。

    沈意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这么刺鼻的香味了,可能对于旁人来说只是浓郁的香味,但到了她的鼻尖就变成了刺鼻。

    在酒庄里她从不熏香,也严禁员工使用香氛类产品。他们天天接触红酒和茶叶,香氛会扰乱他们对香味的判断甚至会影响茶叶的寿命。

    沈意不知道他去的是什么客户地方,竟然需要喷上这么浓郁的香水。

    电梯门一打开,沈意的鼻子终于得到解放。

    三人转弯朝客房走去,原本她的脚就隐隐作痛的走不稳路,这下子为了避开陈束,在转弯时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

    “我不是洪水猛兽,沈意。”陈束叹了口气,不管她的拒绝,将她一把搀起,然后蹲下来轻轻触碰了她的脚面。

    沈意连忙缩回脚,眉头紧拧:“陈束,你起来。我没事。”

    陈束缓缓站起来,眼睛里充满了担忧,他问道:“崴了多久了?有没有擦过药?我带你去医院吧。”

    “擦过药了,真的没事。已经不怎么疼了。”

    陈束的目光在她脸上打转,像是在辨别她话的真假,随即目光朝下,想再去看一下肿起的脚。

    沈意随着他的视线把脚往后缩:“我到了,想先回去休息了。谢谢你。”

    陈束看着她总是逃避自己的模样,他垂手站在那,咬着后牙,嘴里一片苦涩。

    “沈意,给我一个机会。”

    他从见到沈意的第一面就喜欢上了她,她就像皎洁的月亮仙子,温柔美好。刚认识那时候他将感情藏的隐秘而又克制,小心怀揣着,没有任何人知道,就怕冒犯了她。

    “陈束,我一直都只把你当朋友当合作伙伴。你知道的。”

    沈意疲惫的站在邱思儿身边,只想尽快抽身。

    突然走廊上一个铃声响起,沈意一抬头,看到斜对面有个修长的身影,曲了一只脚,斜靠在门口。

    他拿起来电的手机,手指按了一下,屏幕又暗了下来。

    沈意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看着自己的方向。

    “抱歉,打扰到你们。”男人漫不经心的开口。

    他的视线越过沈意,看到她身旁的气质不凡的男人。

    陆知凌认识这个男人,是去年在沈意酒庄里见到的那人。

    去年他回国的时候,得知沈意开了酒庄。运气好的是,再过两天恰巧是酒庄的开业典礼,于是他打算在那天给沈意一个惊喜。

    这天,他起了个大早,卫生间里洗澡剃须,整理发型就快用了一个小时,古人曾说女为悦己者容,他想男人也不例外。

    随后花店很准时的送来了他昨天预定的一束名叫‘盛世芳颜’的鲜花,粉紫色的色调,玫瑰芍药娇艳欲滴,整个花束比预期的还要高级且耀眼,非常适合沈意。

    他站在落地镜前整了整额头前的几缕小碎发,又理了理卡其色风衣的领子,看着镜子里明显不同于三年前的自己,徒然间他生出一丝紧张。

    “去吧,再不出门就该迟到了。”季淑文眉眼带笑,打趣的看着眼前越发英俊的儿子。

    “替我向沈意那孩子说声恭喜。”

    “知道了,妈。”陆知凌摸了摸鼻子,尴尬的应了一声,然后走到玄门处拿起花,朝外走去。

    距离酒庄还有几百处就已经闻到阵阵芳香,酒庄门口有序密集的排放着数不清的金黄色花篮,地上还有散落的鞭炮痕迹。陆知凌带着墨镜,捧着鲜花,站在人群末端。

    他哪怕站在最后,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也能频频吸引旁人回眸。

    剪彩环节,他一眼就找到人群中间那一身最新款DIOR黑色碎花连衣裙的女孩,她褪去了稚嫩,眼波流转间有着她独有的清纯优雅。

    墨镜下陆知凌一眨不眨的肆意的看着眼前的女孩。

    “你看她旁边的小伙子。长得挺英俊啊。”

    “是啊,两人真是男才女貌啊。”

    “这个小伙子是这位大小姐的……?” 一个短发中发妇女压着声音低低的问着身侧另一位带着珍珠项链的中年女人。

    “你不知啊?据说两人是有点关系。我也是听说,从酒庄装修开始这小伙子就在里里外外的帮着忙活了,很多人都在酒庄里见过他。”

    “是我眼生吗?这小伙子,是谁家的?”

    “我也不认识。”

    陆知凌听着耳边两个女人的交谈声,他才注意到沈意身边还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他侧着头在沈意耳边说着什么。只见沈意听完,笑着点了点头。他又递来一把剪刀,小心翼翼的露出手柄位置给沈意。

    接着两人一起看向镜头,笑的格外灿烂明媚。

    陆知凌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等到仪式结束后,他转身将花仍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双手插着口袋,大步离去。

    他想季淑文出门前的那句话说错了,不管他出不出门,都已经迟到了。

    思绪回到眼前,走廊里依旧是那个男人高高低低的声音。

    还真是聒噪啊。

    沈意看着不远处的男人,不知道他在那看了多久,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里翻涌,耳边是陈束骚扰的声音说个不停,她明明想远离这里,却挪不开脚,固执的站在原地,目光在昏暗的走廊中与陆知凌相碰。

    这时只见他收起手机,逆着光影向她走来。

    随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她听到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扑咚,扑咚。

    直到身型笔挺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不说一句话,弯下腰将她公主抱抱起,直径的朝房间走去。

    “喂,你谁啊!快把她给我放下。”陈束恼怒。

    而对方的无视、不屑和轻而易举就能接近沈意,每个无声的举动都深深的刺激到他。

    只听见前面传来温柔的一声 :“还疼不疼?”

    随后一句轻轻的像猫叫似的声音:“疼。”

    看着沈意离开的背影,陈束有点心慌,他有预感,沈意这下离他越来越远了。

    陈束拽了拽领带,转头问邱思儿:“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邱思儿眨了眨眼,吃瓜群众突然被点名,她抓了抓头发,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就随口说:“她的青梅竹马。”

    “是不是姓陆?”

    “你居然知道他?”这下子换做邱思儿震惊了。

    陆知凌一直是沈意心里不能提及的秘密,尤其是陆知凌出国之后,“陆知凌”这三个字就好像盖上了封条。包括她至今都不是很清楚,沈意大学那会究竟当时发生了什么。那面前的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陈束没有解释,自嘲了一声,烦躁的拉掉了领带。他跟邱思儿道了谢,面色不虞的走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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