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已过。
八大仙家周围的妖魔兽平息的差不多了。
那些残尸骸骨，同样也引起了八大仙家的注意。
绝大多数仙家的矛头，都指向何楚阳，认为这都是他做的。
至于除了八大仙家之外的那些仙家，压根就没有遭受这场劫难。
......
姜溯匆匆过来，找到何楚阳，言道：“地牢里的那个人死了。”
“怎么死的？”
“爆体而亡。”
姜溯摸出一块骨头，放在他面前，“这是他留下的一块肋骨，而且比之前那些妖魔兽的都要完整。”
何楚阳拿起骨头，仔细端详。
姜溯说的对，之前那些尸骨都是不同位置的残余或是半截断掉的，到现在为止，这是第一个一块完整的肋骨。
何楚阳蹙着眉头，言道：“你不觉得这很像是有人在拿妖魔兽做实验，八大仙家周围的妖魔兽，很有可能就是失败的试验品。而地牢里的那个人，应该算得上是成功了。”
姜溯道：“如果这是实验的话，有没有可能会是魔族的某种禁术？”
何楚阳收下这块肋骨，须臾，才开口，“要真是魔族的什么禁术就难查了。魔族的书籍，早在仙魔之战时，就被烧毁了。”
饕餮迈着方步进来，“那个，谁，病倒，了。”
姜溯看向一边，思考着：一头凶兽为什么要长嘴呢，谁能管管这百灵鸟啊。
何楚阳一下站起来，“谁？”
“苏......什么，苏......你，师兄。”
还好不是师傅，不是师傅就行。
......
何楚阳亲自进了十里桃花院，来看看情况。
十里桃花院中，一群玄灵山的弟子围着苏晨安，有的被挤到门口向里观望。
苏晨安虚弱言道：“师弟，放我们回玄灵山吧，师傅的药园里，有能缓解我身上病症的药。”
何楚阳不拆穿他。
他思忖道：地牢里的那个人死了，若这个人是很早被关进这里的，要死早死了，为何在他差一点查到他身世的时候突然暴毙。
那么，让他暴毙的人可能就在魔族之中。
他对姜溯说道：“把他们送回去吧。”
姜溯脸色一沉，我是你合作伙伴，不是保姆。
......
何楚阳走后，苏晨安冲兮婵挑了下左眉，“怎么样，我装的还像吧。”
兮婵抱着剑，“我看师弟他就是不愿意拆穿你，你还真得瑟上了。”
姜溯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兮婵，她到底哪里像她呢，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
林暮染站在正殿的院中，纷飞而落的桃花划过指尖。
落在掌心的花瓣又随风而散。
她拢了拢披风。
姜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林姑娘，他说让我送你们回去。”
林暮染道：“让他把法术封印解开。”
姜溯道：“林姑娘，没有人封你的法力。”
林暮染抚上腕上的玉镯，沉默良久，才肯跟姜溯进了法阵。
法阵之中，兮婵脖子上的红绳若隐若现。
姜溯突然想到他的爱人身上有一块玉牌。
他想看看兮婵所带的那块是什么样子。
他穿过人群，直奔兮婵而来。
兮婵看他来势汹汹，向后躲着。
就在离兮婵只有一步之遥时，蒋欢挡在了兮婵面前，阴阳怪气言道：“魔族少主是让你把我们送回来。您再怎么说曾经也是即墨城的上神，怎么，要对我们这些后辈们动手吗？”
林暮染也闻声走过来，“姜前辈，还请不要为难我们。”
姜溯转过身，画着传送阵的符箓，“顺势而转，一瞬光年，起！”
众人到了玄灵山，纷纷欢呼雀跃的往山上走。
他看着兮婵的背影，暗道：必须要一探究竟。
姜溯回了不周山，进了偏殿，何楚阳早早就在等他了。
一看就不像有什么好事。
何楚阳把未央剑递给他，还有一瓶魔血，“我要陪她去人间一趟。”
姜溯道：“你怎么确定她会去人间？”
“她祖父忌日快到了，她每年都会去。”
姜溯“......”
......
茫茫荒野，万千尸骨无人安葬，都被丢在这乱葬岗之中。
乱葬岗深处，有一木屋，木屋的旁边，有一坟包，前面立了块木牌。
林暮染跪在地上，把桃花酒洒在坟前。
木牌上左侧刻着：玄一祖父，右侧上端却留了一大段空白，再向下看，只有“之墓”两个字了。
她不知道爷爷的名字。
从她被爷爷捡回来时，就听到城中之人喊他瞎子，因为他瞎了一只眼，因何而瞎，她不知。
不过后来他们改了称呼，叫他瘸子。
至于他为什么瘸，她倒是清楚，因为保护她，生生被人打断的。
她恨城中的所有人，他们骂她打她，放她的血，饮她的血。
她的血在那场瘟疫里流干了，她也死了，活着的，是一个妖媚狠戾的玄一。
她想回虞城看看。
修仙者的时间与凡间的时间不同，修仙者一年，凡间便是五年。
以天神历来算，修仙界已经过了一百多年，换算下来，五百年后的虞城会是一番什么景象。
她来到城门前，抬头看着牌匾。
上面刻着两个大字，“虞城”
五百年了，这座城池竟然还没改名字，这两个字竟然还能留存。
她排着队，等待守城士兵的检查。
一个士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凡进虞城者，禁止携带佩剑。”
林暮染有些黯然神伤，若不是她，虞城不会有这规定。
她沿着声音看去。
那男子穿着一身青衣，带着斗笠，背对着她，看不清这男子的面容。
但他身上所佩的，是青霄剑。
慕青霄，他怎么会在这。
慕青霄察觉到了一股视线，再回头查看时，早已经没了踪迹。
林暮染先他一步进了城，找了一家酒馆，背对着街道坐下。
慕青霄交出佩剑，进了城。
修仙者到人间就得遵守人间的大道法则，任何法术都会被封印，也包括纳物术法，所以，要是想带什么，就必须像凡间之人一样，背上包裹，或者佩在身上。
林暮染侧过头，用余光去看他，却察觉到有一束目光也在盯着自己。
她心中奇怪，难道这凡间还有人认识她？
她顺势端起桌前的装着酒的碗，走向小巷。
在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的狭窄小路上穿梭。
她停下脚步，靠着墙，等待着。
那人果然跟了上来，在他看见林暮染的身影时，酒水也随之扑面而来，辣的他睁不开眼。
林暮染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子。
素净的脸，棱角分明，剑眉横挑，少年气概。
一身白衣，衣袖之上绣着暗纹，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非富即贵。
那男子好一会才勉强睁开眼睛，撇了撇嘴，“姑娘，从你进城，我便觉得姑娘你气质非凡，落落大方，正好我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
他挠挠头，问道：“不知姑娘可有婚配？”
原来是个风流浪子。
林暮染不想搭理他，转身要走。
却被那男子抢先一步，挡住了去路，“姑娘芳龄几许？可有婚配啊？”
林暮染笑笑，平淡言道：“我是寡妇，家中有三个孩子，还有一个老人要照顾。”
那男子却说：“没事的，我不嫌弃，像你这种有过孩子的人，那你肯定是很会持家的。”
林暮染让他气笑了，“我不想拖累公子，家中老大一身疾病，难养得很，老二一事无成，心直口快，老三......”
她眸中闪过一丝暗淡，“老三......通敌了。”
那男子慌慌把食指搭在唇边，做出让她别说话的样子。
“姑娘，通敌这事可不兴随便说啊。现在虞城和对面的南疆正准备开战呢。”
这人间几百年了，南疆和虞城竟然还在开战。
那男子又言：“我还不知道姑娘名字呢。”
“林暮染。”
“姑娘也姓林呀，我也姓林，我叫林轩，这么看来，咱们千百年前还是一家啊，这可太有缘了，我请姑娘到府中坐坐吧。”
天那，缘分是这么攀的吗？
林暮染冷了神色，冷冷言道：“让开，没空。”
林轩也不生气，侧身让路，言道：“那姑娘有空一定要来我府上坐坐。”
......
乱葬岗中，姜溯站在那，与夜色融为一体。
林轩从虞城出来，站在姜溯面前。
姜溯脱下斗篷，轻笑一声，“至于还要换副容貌吗？何楚阳。”
何楚阳不答他所问的，直奔主题。
“昆仑山的青铜门打开了？”
姜溯道：“打开了。”
何楚阳没接过未央剑，而是问道：“有谁进去了吗？”
“没有。”
“你把这消息散播出去，看看八大仙家的人会不会有动静。”
姜溯问道：“你不是怀疑是魔族的人吗？”
何楚阳道：“今天，我在虞城见到了慕青霄。能挑起仙魔之战，能请得动一个即将成为魔神的金翅鸟来杀我，这幕后策划的人很可能不是只有一个人。”
姜溯道：“你是怀疑魔族的人和八大仙家里的人达成了某种合作？”
何楚阳点头，“只要把消息散出去，就一定会有人按捺不住，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