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二日天刚微曦,青溪便被左禾拉扯起来。

    “师姐,你饿不饿...那个,咱们快走吧。左堂大清早就去探查情报了。”

    左禾乌青着眼眶,仿佛一夜没睡。青溪心中难得涌现一丝愧疚。

    这傻孩子,还真好骗。

    一路行至无周道,比起昨日,大清早便熙熙攘攘,人多了不少。

    刚逢一位握着长笛蒙着面纱的少女。又见背着重剑衣饰镶金的男子,金灿灿宛如一只金凤凰。

    各门各派,各路衣纹,皆是为了大乘心经而来。

    街道旁杂耍吞剑,舞蛇弄剑,热闹非凡,左禾塞着肉包子,不由得看花了眼,一路感叹。

    他在青崖山到底过得什么苦日子!

    住进早已开好的客房,左堂已经等在房内,见青溪来了,撑着窗沿左右仔细瞧过,方才谨慎关山门窗。

    “师姐,查过了,这次的武斗大会是擂台制。应逐星也会参加。”

    虽然昨夜看着应逐星与师姐似乎有交情,但是擂台上生死难料,再好的人情统统作废。

    “还有一人,似乎便是昨夜后来的男子...叫陆扶芳。”

    哦?

    青溪眸光微动,左堂见自家师姐有些兴趣,便补充道:“陆扶芳和应逐星在十二弟子中脱颖而出,最为显眼。似乎陆扶芳轻功绝佳,以快闻名,所出之剑无不中。”

    青溪抬手止住左堂,罢了。在人家的地盘,再如何探查亦是故意放出的消息,杀手锏定不会轻易现于人前。

    支起窗轩,楼下人潮如流水,背着重剑的是临枫城,使流星锤的是龙吟寺,就连向来神秘的隐月谷都隐匿其中。

    这次的武斗大会,怕是不简单。

    ‘啪’的合上窗,爬着缝隙进来的日光映在青溪下半张脸上,摸不透是什么表情。

    沉吟片刻,青溪缓缓转身,眼眸漆黑。

    “左堂,你替我传信给小师妹,让她速来无周道。”

    小师舒意向来不喜纷争,醉心于药理,这会儿打断她炼药她可是会杀人的。

    左禾不明所以,正欲开口,却见左堂亦是面色沉沉,立即应下:“是。”

    青崖山离太虚山不远不近,却也是寻常人不眠不休跑死一匹马才能勉勉强强赶上的。

    偏偏第二日清晨,青溪等人还未睡醒,门板便传出‘笃笃-’的敲门声。

    左禾一打开门,便被舒意的眼风一扫,乖乖给她让路。

    “师姐,找我何事?”舒意一如既往冷淡,唯有细眉微蹙。

    “我要你配一味药。”

    没头没尾的话,左禾摸不着头脑,小师妹却已了然于胸,笃定地点点头。

    左禾:明明同样是朝夕相见,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是我不知道的!

    不多时便是武斗大会,参加着齐聚太虚山庄大门,祁误亲自现身,宣言了一番太虚山庄如何如何高洁,又言此次魁首才可获得的大乘心经如何如何神圣,就差把受命于天讲在嘴下了。

    可惜北边的皇城尚在,也不是好惹的。

    不似青溪想象中的擂台,太虚山庄将这次武斗的场地设在室内,一条的长廊隔开两处,参加者列坐其次,可横躺一人的长廊便是此次的擂台。

    倒是比一般的擂台瞧得更细致些。

    祁误端坐在正堂,随行人员不能进入,青溪的位置被安排在祁误右下首。

    对面既是应逐星等一干弟子,陆扶芳正歪倒在应逐星肩头,好得跟投胎来就在一起似的。

    不同于应逐星眉目冷淡,仿佛做什么都理所应当的样子。陆扶芳眼角微挑,像含着一弯春水,似笑非笑。

    ...这张脸看久了,总是让人不太舒服。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应逐星放下手中的酒杯,朝自己这边挑了挑眉。

    “我必会助你...”

    那晚上应逐星的承诺在耳边浮现。

    只怕今日会让你失望了。

    “难得这么多世侄捧场,幸哉,”祁误已然站起身,举着手中酒杯,又高声道,“今日魁首,可得太虚山庄从不见人的秘宝,诸位尽力而为,点到即止即可。”

    说完饮尽手中酒,复又亮出杯底给众人看。

    祁误已过不惑之年,发鬓点点银丝闪现,偏偏他面容紧致,一丝皱纹也无,精神头宛如愣头少年,只是眼珠幽芒,威严沉稳叫人不敢细看。

    一语言毕,一位横肉丛生,光须敞腹的男子便跳上正中心的长廊,合掌向着台下众人行了个佛礼。随即手中的巨大的流星锤随腕部翻飞,一双窄眼沉沉,杀气四溢。

    马上有人认出这是龙吟寺的静虚,笨重的流星锤到了他手中,轻盈无比,翩若飞絮。

    一时之间台下交头接耳,有人蠢蠢欲动,有人紧握住茶杯,按兵不动。

    “还请师兄指教。”

    幽泠如月下冷泉,一名女子站定在静虚面前。她抱紧手中长笛,眸光冷淡,虽说着指教,语气中却嚣张自傲无半分尊敬的意思。

    静虚也不客气,死死盯着眼前窄窄小小的姑娘,手腕翻动,流星锤猛然向其劈去,出手狠决,空气中只闻流星锤划过的风声,呼呼作响。

    未曾想一只通体紫青的玉笛,稳稳接住硕大无比的流星锤,恰如春风细拂绿波长,四两拨千斤,轻松化开静虚的蛮力。

    隐月谷。青溪看得暗自皱眉,小师妹舒意便是来自隐月谷,她只晓得谷中崇尚毒杀,何时武艺也如此高强。

    不曾多想,静虚眼见着瘦弱女子轻松接住自己的招,不觉怒不可遏,笨重的身子一纵,蹿起丈余高。双臂肌肉鼓张,裹挟着阵阵劲风,蓄力直直往下一砸。

    这一下,便是下了死手。

    众人不由得屏气凝神,只剩下流星锤划破空气的‘簌簌’声。

    不料那紫色身影,好似已经看透静虚一般,轻盈飘渺,足尖轻轻一点,好似一只蝴蝶,身子便向着静虚身后飞去。

    流星锤狠狠砸落在地上,木质结构的走廊应声碎裂,生生被砸进去半丈有余。

    青溪不由得抽了一口凉气,这一下若是受着,当场去世还算少的。

    紫衣女子动作不停,稳稳落到静虚身后,抬手将手中的笛子送入唇边。

    呜呜袅袅的低音应声而出,青溪的视角真好可以看见静虚肥腻的脸上,双目渐渐变直。

    青溪犹疑着左顾右盼,跟她一起坐在台下的人似乎并没有被影响。

    这是...?

    不容她细想,紫色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再次扑向对手,笛子一击一放间,令人牙酸的骨头断裂声轻响,静虚已然瞳孔涣散,面部血色尽失。

    静虚巨大的身体无可控制般向前扑倒,表面仍看着无愈,一丝伤痕也无。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场面若左禾在场,必得吓个半死。

    青溪苦笑着摇了摇头。

    紫色身影身姿款款,姣若春花,媚如秋月,环抱着笛子,噙着笑冲台下人微微颔首。

    她想起来了!!青溪脑内飞转,这是隐月谷当今的掌门人,亦是曾经将舒意逐出师门的...引烟!?

    青溪‘簌’的一声站起身来。

    “姑娘好身法。”不料对面陆扶芳已然摇着扇子,兀自站起,仿佛看穿了青溪的意图,冲青溪轻轻眨了眨眼。

    他这是...要替自己上场吗?

    只是这晚秋时节,大家都着重衣外套,他为何还给自己扇扇子...青溪对这太虚的时尚愈发不理解了。

    陆扶芳不紧不慢行至引烟面前,细长手指一扬。

    ‘啪’的一声,手中扇利落合起。

    “还请姑娘赐教。”

    不得不说,陆扶芳或许对于青春少艾的小姑娘存在某些吸引力,只是...

    应逐星低头浅啄了一口茶,不动声色微微抬眸,只见对面的青溪正抓着手边的糖糕,望着台上的眼神充满呆滞。

    心中觉得好笑,应逐星徐徐吹了一口茶沫。

    “那是陆扶芳,他怎么就上去了。”

    “怎么,其他人上得?当他就这么金贵?”

    “只是...”

    此时,比台上对峙的二人更让人感兴趣的,便是祁误的表情。

    祁误最看重的二位弟子之一,江湖中只闻其名,见过其身的尚在少数,多少人摩拳擦掌着想一较高下。

    想来祁误这次亦是想借机给两位爱徒造势,顾不少人猜测,大乘心经,必不可能被别的门派拿走。

    出人意料,祁误面容不改,依旧只淡淡观望。

    杀了这轻狂小儿...

    观祁误的态度,不少人心中已燃起熊熊战意。

    太虚山庄压了他们这么多年,第一仙道的名头,今日就用陆扶芳的项上人头来更改。

    引烟正有此意。

    她款步上前,身量纤纤,对着陆扶芳行了一礼,发髻间的银蝶丝毫不乱。

    确实是个绝代佳人...如果不是刚刚杀了一位彪形大汉的话。

    再次抬头,引烟的眸光冰冷,形如闪电,一道紫影直直冲陆扶芳,一直虚怀着的长笛跟着身形变化,完全看不出动向。

    恰如一阵春风拂面,陆扶芳悠悠然矗立着,面色不改,甚至透出眼看小辈玩闹般慈爱。

    细微处,引烟动作微微一滞。

    陆扶芳长身玉立,闲适地摇着扇子,虽含着笑,一双乌眸阴沉沉。

    莫名有种,一招一式都被看透的感觉。

    狠咬了咬牙,引烟动作不停,蝶影纷飞,正如一根根敲断静虚骨头般,闪至陆扶芳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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