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娇莺声声啼

    整个真定年剩下的八月,在平静中度过。希望这种宁静,不是混乱的前兆。太极殿上端坐的皇帝说出,“既已无奏,那便退朝。”之后,是聆安对于秋猎的提醒。是啊,先皇之后,如今轮到新帝年年九月去林场秋猎。

    皇帝欣然应允,虽然做先帝五皇子时,九月秋猎林场不知去了多少次。可这还是登基后的头一遭,颇有些新奇。聆安应道,“是,陛下。奴才这就派人准备。”

    到底是秋日的景象,林场颇有些秋高气爽之意。站在阴凉处,这秋风还有些凉飕飕的。远处马蹄哒哒响,皇帝和聆安纷纷去看。是梁侍卫骑行至远处,夹住马腹干脆利落的翻身下马,步行来禀报。梁侍卫腿轻脚便,没一会儿就走近前来。

    先向皇帝行礼,又像皇帝身后的聆安拱手。“陛下,林场都已经部署好,只待您发令。”身后的聆安连称不敢受梁侍卫的礼,忙还礼。

    皇帝点点头,和梁侍卫一起骑在马上。“好!各位将士,如今虽是太平盛世,但也不可疏忽平日操练!今日便在这林场好好猎一场,猎得最多者朕有赏!”

    “是!臣等遵命!”林场内将士们山呼海啸一般的拥护,让骑在马上的皇帝有些晕晕然。在皇帝的牵头下,将士们蜂拥而动在猎场畅快狩猎。众人也自能看出皇帝的兴致高昂,没有扫兴的,所有人面上都是一派兴奋激动。

    “朕也来猎个什么。”林中突然闪过一道影子,皇帝屏息凝神,弯弓拉箭。“嗖!”箭猛然离弦,把一条红狐死死钉住。箭羽还在余波中剧烈的颤抖,猎物却已经不再挣动,只有殷殷血色和红狐的皮毛混在一起。

    把猎到的猎物分于众将士,大家一起饮酒吃肉,一年一度的九月秋猎就这样结束了。

    刚乘坐马车回到宫内,聆安就来禀。“陛下,御膳房送点心来了。”皇帝点点头,聆安领着养心殿的宫人端上来点心。“今天呈上来的是田鸡木樨什锦盘。”

    听这种简直像随意到不能再随意组合的名字,皇帝心里有点胆寒,这御膳房还能不能行了。他壮壮胆子,动了筷子。“...咳咳咳!咳咳咳!这都什么玩意儿?!把御膳房的厨子换了!”几下咀嚼后,皇帝勉强吞咽下,而不是直接从嘴里喷出来。

    聆安又端茶又拿帕子,“陛下,您没事儿吧。奴才这就去吩咐给换了。”皇帝拿着帕子擦嘴,摆手,“赶快拿走!”

    一进十月,就离姜士武的生日近了。这天刚下早朝,早早的,聆安就来报,“陛下,您的生辰快到了,淮王给您送了礼来。”还在内心最后角逐要不要出宫玩玩的皇帝,一下就被拉回往日。“四哥啊...好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了,不知道四哥和雪太妃过得可还好?”

    聆安马上道,“淮王殿下随信说一切都好,让您放心。”皇帝静静沉默几息,才道,“是吗...那就好。”

    遥想当年...仍做皇子时...

    四皇子姜士司将碗推过来,“来,八宝酪。吾这碗不用了,五弟喝吧。”年轻的五皇子兴高采烈,面上洋溢轻松的愉悦。“四哥,你真不喝?!”

    “不喝了,反正...吾也不爱喝。”姜士司推却道。“多谢四哥!下次吾把青菜都让给四哥!”“...好”只顾着低头喝八宝酪的姜士武,没有看到四哥内敛面孔上,流露出的片刻复杂神色。在姜士武抬起头时,姜士司早已经很好收敛起自己的心绪。

    姜士司的青衣在门口盘旋,他焦急回头,压低声音。“快点啊,好了没!”案前的姜士武奋笔疾书,“马上马上!马上就好!”

    门边的姜士司猛然一个激灵,几步冲回五弟的案前。“快快快!赶紧藏起来!梁先生来了!”姜士武撇下笔,“这么快!四哥快帮帮我收拾!”四只手手忙脚乱藏好功课,姜士司再一个箭步跨会自己的位置。

    梁先生走进来看着肃穆严谨的学习氛围,捋着灰白?半的的长胡子,踱着步满意地点点头。只有这四和五两人额头上细密的紧张汗珠,能暴露一丝丝的踪迹。

    “四哥!你跑的也太慢了!”马上的红衣人回身,高声对着他的四哥嚷嚷。跟在后面的姜士司在马上气喘吁吁拉着马缰绳,“都跑一下午了,回吧五弟。”

    姜士武的红衣在行进的马背上,被吹得向身后飞扬。“吾还能再跑呢,看我的,四哥!”他轻敲身下的骏马,马儿和主人一样发疯一般向前冲刺。

    姜士司根本来不及劝阻,“唉,等等!”回应他的只有,风中飘过来的一阵畅快笑声。

    “四哥啊...”皇帝轻叹一声,说不出的怀念。“陛下...?”聆安询问皇帝。他摇摇头,挑开话题,“四哥送些什么来了?”聆安对皇帝回话,“陛下,淮王殿下给您送来几块上乘的虎皮。”聆安侧过身子,身后端着托盘侍立的小太监上前。

    那托盘中呈着的虎皮的确质量上乘,皇帝点头。“封地远隔千里,四哥有心了,收进库中妥善存放吧。”“是。”聆安和小太监应是。小太监端着虎皮,离开养心殿后,打开皇帝的私库存放虎皮去。

    这小太监刚锁好库房的锁头,就被门边的宫女吓了一跳。手一哆嗦,连钥匙都吓得掉在地上。他看清楚来人,先弯腰捡起钥匙收进口袋里,皇帝的私库可是闪失不得,丢了钥匙自己也用不着再在孟宫内呆着了。

    再对着来人,虽没好气儿,却也忍住没发火的说,“流萤姐你干嘛,我三魂差点丢一魂。”

    紫衣的养心殿宫女抿嘴笑笑,“真是不好意思,小石子公公。没想到吓到你了,我只是想来看看...”她抻抻脖子,刘海儿下的一对水灵灵大眼睛看向库房。

    小木子却是挑眉,“流萤姐这么好奇干嘛...不过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是淮王殿下送来的贺礼,陛下很是珍惜,让奴才我收进库内。好了吧,好奇心满足了?奴才得赶紧回养心殿候命了,不像你们宫女,这么清闲...”

    他嘟囔着回养心殿,站在一旁看着他离开背影的流萤却是面色不虞。什么叫清闲的宫女,哼!连陛下跟前的聆安公公都没这么嚣张,你居然敢出言讽刺我们宫女。平日里受我种种恩惠,现在不经意间却狼一样反口咬人。

    你等我来日,等来日什么呢?她心下一惊,我怎么敢想这些,这简直不像我了。还是快些回去当值,她稳了稳动荡的心神,深吸几口气,脚步急匆匆走远。

    皇帝这边下朝后仍然是沉溺往事,聆安小心建议“陛下,您不如去北郊爬山、赏景,散散心呢...”皇帝点点头,觉得这建议有理。爬过一个个小山坡,上面的风景只比山下面更美。虽然累了些,但身体的乏累能极大程度冲散思绪上莫名的感受。

    姜士武喘着气向不远处的山崖而去,这里的风格外清冽,吹吹很是舒服,正是适合现在的自己。他走上山崖,没想到山崖前方竟然有一位绿衣女子在此。

    他一惊,很快反应过来。“你是...上次的那位姑娘!”这面容清丽的姑娘,微笑着点头。“许久没有见到姑娘,今日可真是巧。”这姑娘仍然是笑着点头,以作回应。他试探着话题更进一步,问道。“姑娘在这山崖处,是在做什么呢?”

    这姑娘转着撑开的油纸伞,伸手指指他们二人身后那条下山的路。“我在等人呢。”“可是在等家人?下山采买去了吧?”她歪歪脑袋格外显出性子中的活泼俏皮,“大概快要回来了。公子,我先先走一步。”

    “诶!等等...”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这绿衣的姑娘轻轻一闪,便隐入山路旁边的树林中。只轻快的几步,她的衣衫就消失不见。

    姜士武难免有些失望,“又走了...吾还没向她告别呢。”他扫扫自己的衣衫,在山上也呆的差不多了,随即下山返程回宫。

    皇帝正要去往养心殿,在回廊的拐角处撞上一个脚步匆匆忙的人。这人猛然跌倒在地,“哎呀!”清婉声,似娇莺啼。吸引皇帝的视线,打量跌坐在他脚前不远处的白衣女子。

    素衣白衫,银簪轻摇。白纱挡住面容,影影绰绰看不真切真容,却让人更好奇。“是何人胆敢惊扰御驾?”聆安肃然的质问声,击中半伏在地上的白衣女子。她慌张地跪起来,直起上半身。“民女...民女是迷路了。”

    “迷路了?朕要问你是谁,没问你怎么来的。”她跪在地上近乎瑟瑟发抖,尽量清楚的说明一切。“民女是令妃娘娘派人接进宫来叙话的。”

    “令妃?”皇帝的疑问从声音中散发出来。她连连点头,漆黑的发顶晃动。皇帝稍作思考。“你就是令妃那个患上心绞痛的闺中密友?”她稍稍抬起些头,但仍然不敢直视皇帝。只慌乱地看着地面重复,“民女就是,民女就是。”

    “原来如此。朕不是吩咐过了,让人待你和令妃说完话,就送出宫的吗?你怎么到这儿来的?”面纱下,她的牙齿紧紧咬住嘴唇。一松开,留下深深的齿痕和过一小会就格外润红的嘴唇。“民女是跟着一位姑姑离开...走着走着,民女好奇看了四周,走了神...再回头,已经没有姑姑的身影,这就走散了,一个人走到这里...”

    皇帝看她的表现,不像是作伪。“这样。聆安,你另找个人,把她送出宫去吧。”“是,奴才遵旨。”聆安刚领命,要吩咐身旁小太监去寻妥帖嬷嬷的功夫。

    跪在地上的女子,突然紧紧攥住心口处的衣衫,细弱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她低低吐出一声,“哎呦...”双目紧闭,满脸痛苦。甚至来不及改变姿势,从上半身跪直的状态,就重重跌倒在皇帝面前。

    再去看她面纱下的面色,瞬间煞白。刚刚红润的嘴唇,现在灰白的失去血色。

    “这是怎么了?”皇帝上前几步,低头看着瘫倒在地的姑娘。聆安也上前看了看,“陛下,这姑娘怕不是心绞痛发作?看样子还挺严重,要不要找个太医来看?”

    皇帝扶扶额角,“罢了。先找人把她抬进养心殿偏殿,再找个太医来给她把把脉,等没事儿就送出宫去。朕先回养心殿歇会,今天早朝折子雪花一样多,头都晕了。”皇帝转身离开,衣摆在身后划过。

    “是,要不要奴才请张太医来给您看看。”聆安跟在皇帝身后飞速讲道,生怕他几步就走远听不见。“不必了,朕去躺会就行。”皇帝摆摆手,留下身后的聆安处理一地鸡毛。“是奴才遵旨。”聆安的声音,还是追不上皇帝离开的步伐。

    说罢,就独自回到养心殿歇息。睡了半晌,朦朦胧胧中似乎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奇妙香气。皇帝半梦半醒间,耸耸鼻子去仔细嗅闻。这是什么香气?皇帝心神摇晃,只在心底发出一句疑问。

    他感觉有人在靠近,半睁开眼,打量着近前的来者。“你是刚刚那个...”低语喃喃从他口中而出。那白衣女子满面关切地看着皇帝,“陛下...您脸色不太好。”她好像没听清皇帝的喃喃呓语,靠的更近了。

    “...嗯?”皇帝单手撑住脑袋,挑起眉,在有限的精力和神思中看她要做什么。她的声音温柔而绵绵,尾音低低垂落下去一副惹人怜惜的劲儿。“可要民女来帮您按按头...”

    床榻上侧靠着撑头,斜眼打量她的皇帝没说话。只这没说话的功夫,她的面色从春色到不安。正战战兢兢欲逃,就听床中的皇帝轻笑一声,“来吧。”

    她甜甜一笑,“民女这就来帮您。”

    明黄的床纱帐垂落,遮住床榻上的身影。皇帝由着自己的心意,在养心殿与她翻云覆雨。

    “陛下,奴才让人带她去梳洗了...这可怎么办是好?”皇帝坐在床榻中间,寝衣的前襟微微敞开,露出有些汗湿的胸口。他按按太阳穴,“也不知今日怎么了...头昏的厉害。”

    “这如今...”聆安等着皇帝的决定,皇帝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轻笑一声,收回摁着太阳穴的手指。“都收用了,总要给个名分。”“是。”聆安对皇帝的决议并无异议,告退出养心殿外督促宫人为新宫嫔收拾。

    没一会儿聆安就来回报,“陛下,白主子已经收拾妥当。不知您要给个什么位份,赐居宫殿何处?”“是朕今日糊涂了,先封常在,封号凌。安置到甘泉宫东偏殿,就先这样安排下去吧。”

    夜幕深重,皇帝突然想起龙女梦中所托,有些战战兢兢推门进入御花园明镜殿,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人间外的景象。“这是...水?”皇帝试探着伸出手指,轻轻撩拨面前的一片蓝,波澜随之漾开。

    那金鱼满脸热情,“陛下,您终于来了,我在这里等您好久。”他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的景象,此时此刻仿佛置身湖底,不断有透明的气泡略过他的指尖,向上漂浮去。

    眼前的鲛人端在一个巨大的开合蚌壳之中,面容虽然极美,可下方浮动的鱼尾让他觉得这定是在梦中才能见到的景象。

    鲛人咯咯笑道,说话间她的鱼尾轻轻摆动。“陛下放宽心,您并不在湖底,这只是我造出来的幻象罢了。”女子明明就在眼前,她的声音由远及近,飘飘忽忽,听不真切。“幻象?”皇帝轻声反问。

    这泉客女得意地摆动华美的鱼尾,吓得经过的鱼群打乱队伍,快速游走。“陛下觉得如何?我想着第一次与陛下相见,怎么样也要隆重些。”她从蚌壳中游出,绕着皇帝的上方快速游动一周,又轻盈落回蚌壳中。皇帝仰头看着水面更上处,她粼粼闪光的鱼尾和她怅然游动的身影。

    金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哎呀,瞧我说的。怎么是第一次呢,以前我也就见过您好多次了。”“你是说梦中那次?”她摇摇头,“那也是我从龙女姑娘那学来托梦的法术。您可别忘了,在这之前,我本是御花园湖心亭中一尾灵智未开的普通金鱼而已。您有时路过湖心亭,我也曾在水面下遥遥望过您的。没想到,我如今有此机缘,这能与您讲上话。”

    皇帝想起龙女的话,“这么说来,那龙女的确曾提过,你是她从御花园湖心亭捞起的一尾金鱼。”金鱼点点头,双手撑在蚌壳边缘,鱼尾轻轻晃动。不看她的鱼尾,她就是个俏丽的人间姑娘。“就是这么回事,本来我从未想过些什么,只每日从小太监那里吃几口饵料。哪知道,龙女竟发现我生而不凡。”

    “可...艾瑞拉说你离不开这里的湖水...”皇帝未免替这位童稚天真的鲛人担忧。鲛女叹了口气,“是啊,或许因我在人界出生的缘故,离开这湖水我就真不一定活得下来。最后还是给龙女姑娘添麻烦了。”

    她语渐低落,但机缘就是机缘,天已经注定的东西不会为小小鲛女而转圜。她语气一转,立刻轻快起来。“不过这不就说明我天生就该是这宫中的金鱼吗?您瞧,兜兜转转我还是回到这里。况且,龙女姑娘还替我造好这好看的明镜殿,殿中有湖,我再也不为湖水发愁了。”金鱼左右侧头,示意皇帝也看这明镜殿。

    皇帝顺着她的心,跟着看几眼,就想起一个问题。“可这宫里突然多出这么一间明镜殿,你们要朕如何对外说呢?”金鱼并不为此担忧,“陛下您见过龙女的法力如何,一座宫殿片刻而成。区区宫中口舌,如何摆不平、搞不定呢?您现在出殿门问问小太监小宫女这明镜殿怎么来的,保不准他们还要在私下里笑话您记性不好呢。对外的说辞是,这明镜殿是前朝的桓朝时就有的宫殿,只是年久失修一直荒废着,无宫妃居住,也无人修缮。您呢,有一日出访京城偶然遇到了我,惊为天人...鱼。”

    “就这样,您把我带回宫。特意重修明镜殿供我居住,不过这明镜殿离水近,窗户又多伦冷飕飕的,进出的路也不太方便。各宫主子们都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去处,等着看我笑话呢。”

    皇帝哑然,“龙女还真是煞费苦心,编出这样一段故事。”金鱼在水中吐出一个气泡,她手指轻轻戳破漂浮到她面前的泡泡。“就是这样才好呢,不然哪里会有人信呢?”“还真是辛苦你们二位了...”

    “对了,您还是趁现在尽早给我安排位份吧,不然到时候对外头可是真的没法子交代了。”金鱼见到皇帝面上仍然难以消退的犹豫神色,宽慰他道。“您放心,我是不会找其他人麻烦的。我本是一条金鱼,如今有此机遇化身为人。已经是高兴的不得了,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您就放心吧!”

    “好吧...朕知道了。”皇帝终于松口同意。坐在蚌壳中眼巴巴看着他的金鱼,高兴地摆动鱼尾。“那好,我这就送您出去。”

    聆安来到近前,“陛下,金姑娘没名没分的也说不过去,到时候太后娘娘问起也不好交代,您可定了什么位份没?”聆安一脸平常,甚至有些催促皇帝的意思,唯独没有怪异的神色。“...既然是从宫外带回来的,位份不宜太高,就常在吧。封号就定为海。”聆安连连点头,“陛下圣明。海常在娘娘派人来传话...不知您是更喜欢鱼多一些,还是人多一些?这话奴才怎么听着这么怪呢...”

    话一出口,皇帝就差眼前一黑,仗着有龙女遮蔽,简直肆意妄为。好容易糊弄过去,发打走聆安,他才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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