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后二妃

    高宗继后周临,魏国公之嫡女。新帝尊母后为皇太后,奉安于慈宁宫。

    原五皇子妃,瑞平郡王之嫡长女,元瑛为皇后,自然是入主坤宁宫。元皇后大气威严,善理宫务,是位居中宫最最合适不过的勋贵出身女性。

    皇后端庄之余,私下独处更有柔情。金红罗裙,衣摆翩翩。凤钗牡丹,才能配得上她。赤红花钿点在眉心间,两条柳眉斜飞入鬓。右眼下的一颗暗红小痣,凌丽妩媚。平日里威仪十足,倒是让吾记起还是皇子时母后的几分风采。

    现仍有二位侧妃尚未晋封,皇帝于储秀宫决定这二位侧妃的位份和所居宫殿。

    聆安通传侧妃花照壁前来。侧妃花照壁,正三品前锋参领之嫡五女。先帝在吾大婚两年后,颁旨入府为侧妃。皇帝每每想起都要暗自腹诽吾这丈人、丈母,可真是恩爱非常。

    怎么了,做皇帝还不能腹诽,扯吾衣角作什么,原来是花侧妃已经到殿前。小安子真是神了,看吾表情都能猜到吾在想什么。

    花侧妃其父官位不显,但在府中倒是常常做些吃食送与吾与瑛姐儿,的确是个柔顺良善之人。皇帝心中已经对位份封号有了些许定夺。

    聆安絮絮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您从前也听皇后娘娘的劝,三不五时去花侧妃屋里坐坐。”聆安稍显停顿,皇帝心中知晓,接下来是母后与皇后的建议了吧。“不知您打算给个什么位份?”也难为聆安,如此小心翼翼在吾与母后之间斡旋着维持关系。

    皇帝不言不语,聆安就继续说下去。“拟的是正五品贵人,居翠微宫,无封号。”五品贵人,又无封号。来日京中贵女们入宫,她岂不是淹没在后宫中。

    依皇帝看低了些,到底是侧妃。这般绝色人物,又有着从潜府中一路走来的情谊。皇帝静静垂眸,思绪只存心中,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陛下,请您斟酌着安排。”

    《诗经·大雅》有曰:如圭如璋,令闻令望。令妃性柔顺质美丽,是美好之人,此令字恰到好处。改瑶华宫主殿为静安殿来供令妃居住。

    侧妃花照壁册从二品妃位,封号令,为令妃。令妃居瑶华宫主殿静安殿。

    聆安恭敬地带领令妃离去,皇帝端坐主位。令妃在向皇帝替出感谢的目光后,她行动娴静,只见她静幽幽的翩然离去背影。

    没等多久,很快聆安就带着第二位侧妃回到储秀宫正殿上。

    侧妃杨桂芬,从二品太子少傅之嫡次女。是母后在吾大婚前就定下的侧妃人选,下旨大婚一年后入府。

    母后用心良苦,杨侧妃其父对吾算得上一份助力。但焉知是不是与父皇当庭对垒,毕竟三哥发生意外后,面和心不和的表面平静也被通通击得粉碎。

    杨侧妃从前在潜府中也常送吃食到皇后与吾处,也是纯真的好性子。披帛飘飘,美人面含笑;美人目含情,正执扇静立。淡橙色牡丹簪在发髻正中,两对金簪斜插发鬓。额坠子下是含情脉脉的双目,面容秀美。赤橙的披帛,随微风轻轻摇摆。

    这从二品太子少傅之女,出身虽然没有母后与皇后的爵位出身,但也足够,毕竟为的就是与朝中官员拉近距离。但即便是从前府中吾甚是忙碌,没怎么顾得上她,也对她的淑静颇有好感。

    聆安又再次轻声知会皇帝,皇后与太后商议定杨侧妃为从二品妃,赐居蒹葭宫。提议暂时不加封号。

    两位侧妃均为妃位,倒是均衡。其父官位高者无封号,官位不显者也封妃,算小小的制衡和弹压吧。

    秦风·蒹葭中诗句绝妙,就改蒹葭宫主殿为白露殿。

    侧妃杨桂芬,封从二品妃,无封号,为杨妃。杨妃居蒹葭宫主殿白露殿。

    美人逶迤,转眼不见身影。

    皇后并两位侧妃,均无所出。虽然遗憾,但帝后妃几人均年少,不需多愁。

    至于在御书房面见简王世子绥望和定王世子绥焱。简王世子独身前来面圣,以简王突发急病、无法面圣为借口,摆在面上毫不掩饰的傲慢无礼。但吾为何因此发怒?大哥心里别扭不愿入宫,那就别扭一辈子去。吾更要关怀备至,“哦?皇兄病了?可宣了太医?”

    简王世子回话中流露,倒真是请张太医前去。绥望的脑子怎么时好时坏,该说不该说全说。简单刺他几句,这事儿也就翻篇,毕竟这不是传简王党前来的重点。

    三言两语,郑明泉为吾新任岭西总兵,次月领旧部前往岭西。面对皇令,绥望一连串的问句,“郑明泉?原平西将军?这个人选小侄倒是未曾猜到,不知皇上如何请得他出山?”让你们猜到吾会新任总兵,能不能猜到人选,就看你父王的本事。

    皇帝身体微侧,手肘倚在扶手上,慵懒道,“郑老将军心忧天下,担心西北布防若长此以往,必为羌寇所眈,乃是向朕自荐。”笑话,朱耀廉除了是简王党之外,毫无用处。若西北军稳定,吾也无理由新指任郑明泉为总兵。

    简王世子又是质疑,“陛下,老将军早已是知天命之年,也该在京中好好享享清福,何必再让他去守着西北?”绥望啊,说你脑子不好用,还真不好用了。你说我为什么要一位该退任的老将军离京任职?

    “不仅是郑老将军,郑小将军也是一心报国,想要镇守边疆。朕岂能辜负了他们父子孙三代的心意?郑家世世代代行武,领兵打仗。他们三代,朕放心。郑老将军威名远播,羌寇不敢轻举妄动。”

    简王世子接下的问话,在吾意料之中。朱耀廉如何安置?降为参将。不从?调离岭西,在京中寻个空缺可不是难事。

    简王世子沉吟片刻。“小侄明白了,这就回去和父王商量。”

    要么贬,要么走。

    接下来,絮叨几句绥望、乃至大孟皇室的脸面问题。他却毫不在意,认错认得心不在焉。皇帝气结,让他跪安。

    聆安奉茶来,劝皇帝息怒。简王世子性子向来如此,不必多加理会。昔日母后作为继后,笼络简王花费多大的心力,也照样是养不熟的狼。今日简王世子如此态度,真是有父便有子。

    聆安陪笑着劝慰,“如今是您登大宝,还不是陛下想郑将军任岭西总兵,就任岭西总兵。”去或留,让他们自己选择,就当是朕给他们的面子。只希望他们别惹事儿,清静些,懂事儿些。

    “陛下,定王世子也在宫门口候着,说是来进宫面圣谢恩。”聆安适时为绥焱通报。

    “绥焱来了?快宣他进来。”姜士武放下端着茶盏的手,轻正衣襟。

    “宣定王世子觐见。”聆安高声道。

    焱儿上前谢恩,看着身体倒是强健许多。“你难得进宫一次,这会儿无事。可要与吾一道,往慈宁宫看望你皇祖母?”三哥三嫂待他仔细,不知能否让他看望母后,解解母后对焱儿和三哥的思念和愧疚。

    稍稍垂下头的定王世子,眼眶微红。“......臣,父王让臣谢恩后,就快写回府。”犹豫迟疑后,绥焱还是照实说了。

    皇帝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罢了。你自小身体不好,你父王母妃就心疼你、抓你紧些。朕一会儿派人送你回府。”

    绥焱吸了吸鼻子,“谢陛下恩典,臣告退。”

    该守礼的不守,该亲近的疏远。

    绥焱不去,吾总要去慈宁宫看望母后。刚进慈宁宫的门,张嬷嬷马上迎上来。“陛下来了。娘娘正与楚穆侯夫人和明欣郡主说话呢。”

    “不必通传,让人回避了。正好朕也见见楚穆侯夫人。”

    “儿臣给母后请安。”

    有外客在,那自然是越发恭敬的好。不但显出孝心所在,也为母后做足面子。母后连连请皇帝起身,“本宫正与侯夫人、郡主说话,不成想皇帝这时候过来。”“无妨。朕也很久没见侯夫人。前些日子,派聆安向侯府上送去些东西,可还够用?”

    楚穆侯夫人恭敬谢礼,侯夫人仍是素服,通身装饰无艳色。夫人与郡主,均在孝期。“回陛下。能得陛下赏赐已经是万分荣宠,臣妇实在不敢再论多少。陛下与太后娘娘对臣妇与郡主已经是关怀备至,不感激涕零不足以谢恩。”楚穆侯的遗孀眼见着眼眶蓄泪。

    “楚穆侯为朕而亡。没有良丘,就没有朕......朕替他照顾你们,自然是应当的。又想起,从前向良丘讨教功夫,如今已经是阴阳两隔。孟朝少了一位忠良之臣,吾少了一位良师益友。何其之痛!”

    侯夫人早已经是泪水涟涟,以帕拭着眼角。勉力强忍泪水,“能为陛下挡刀身死,是夫君为孟朝做的最后一件事。而今日陛下登基,想必夫君的在天之灵也能得到告慰。”

    “唉......只是苦了你,明欣仍未出嫁,楚穆侯公子年幼。侯夫人弱女子身,却要撑起偌大一个侯府。”太后轻叹,没有以帕子拭泪的手轻拍侯夫人。

    皇帝这时候才注意到紧依着侯夫人而坐的女孩,想必是刚受封的明欣郡主。郡主也是素服,她在热孝中装扮极少。

    “明欣都这么大了,朕上次见你,你还梳着丫髻呢。”

    这姑娘倒是大方得体,不见畏缩,“明欣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金安。”行礼问好也是谈吐自然。

    “这孩子可是我看着长大。模样好,规矩好。样样好,唯独这身世.......唉......”太后还未衰老的双目中,盛满对孤女的怜惜。

    劝慰母后的却是这个孝期中的小姑娘,“太后娘娘您可不能叹气。明欣虽然失了爹爹,但常常进宫面见太后娘娘,这不是常人的福气。”

    福气,皇帝心中微动。若论福气......算了,虽然能让楚穆侯府徒增荣耀,但还是日后再说。

    “你这孩子......”太后一笑,破除萦绕在几人间的悲戚气氛。太后转向皇帝,正色道,“皇上,本宫有意让明欣时常入宫小住,陪陪本宫。不如皇帝觉得如何?”

    “母后既然有意,儿臣岂会不答应。将让郡主时常入宫陪伴您吧。”皇帝点头应允。

    “张嬷嬷一会令人收拾暖阁,郡主今日就留宿慈宁宫。”

    在母后的提醒下,为皇子们定下字辈“绥”,就如同定王世子绥焱、简王世子绥望一样。而公主们未定字辈,女儿们会有多样的名字。

    “若母后无其他事,儿臣就先告退。”

    皇帝向太后告退,走出慈宁宫。事多疲累,皇帝去皇后的慈宁宫早做安置。

    皇后元瑛盈盈下拜,“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梓潼平身。朕今日忙了一天,梓潼可还好?”未等元瑛下拜,姜士武就扶住她的手臂,拉她起身往榻上坐。

    一对天家夫妇,榻上闲话。

    “臣妾左右无事,只是向母后请安,看看慈宁宫有什么却得物件儿。两位陛下亲封的妹妹迁宫,宫人们也早就安排好了,臣妾只是去看个热闹。”元瑛的谦辞诚恳,但姜士武知道她的为人。

    轻轻握住搁在她膝上的素手,“朕知道,你嘴上不说,实际是花费心思的。监督和调度宫人们,可绝非易事一桩。”元瑛语带羞涩,“臣妾......也就会这些。”两颊羞红,略微停顿。“不比杨妃妹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不必令妃妹妹温柔体贴......”她声音越来越低,头也越垂越低。蚊讷一样的话语,最后微不可闻了。

    “梓潼样样都好,只是这妄自菲薄的毛病不好。”皇帝轻声调笑着。

    “陛下......”羞红脸抬起,盈盈目中意绵绵,说不尽的欲语还休。

    “也别过于操心。该宫人们做的事,就交给他们做,最后你定夺就好。身子不好呢,就该多休息养好身子。”

    元瑛点头应下,皇帝继续嘱咐自己的妻子。“朕今天在太后的慈宁宫见到了楚穆侯夫人和明欣郡主。母后心疼郡主心疼得紧,说要常留郡主在慈宁宫小住。你若有空,就去慈宁宫坐坐。也别忘记寻个教养嬷嬷,别耽误她。”

    元瑛点点头,“郡主实在让人心疼,臣妾会多注意的。”

    “好了,今天你我都累了,早些安置吧。”“臣妾来帮陛下宽衣。”淡金的细披帛顺着她抬起的手臂,垂落在床铺上。

    从坤宁宫的窗向外望,这真定的初生宫廷已经陷入沉沉暮色中。今日睡去,明日朝阳再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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