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 That Day

    伊尔迷·揍敌客是一个冷静的杀手,无论面对什么情况,都会做出最合理的判断——

    变形的指甲直接穿过皮肉,抓进了洛可可的身体。

    虽然被后者逃脱的可能性无限接近零,但他好像不打算再冒任何的风险,直到将对方从海里拉出来抱入怀中才呼出一口气。

    “可可,我终于找回你了。”

    耳畔的声音很平静,洛可可却觉得毛骨悚然。

    她浑身发抖,不只是因为长时间泡在四月的海水里,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正从脚底慢慢爬上脊背。

    “很冷吗?”伊尔迷拍了拍洛可可的后背,“你可以抱住我,衣服湿掉也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洛可可很想,却不敢深呼吸。因为伊尔迷抱得很紧,一点点再小的动作都会被察觉。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但现在似乎并不适合做出半分,哪怕只是’误会性质’的拒绝对方的举动。

    “伊尔迷……”洛可可犹豫了一下终于抬起手,摸索着避开男人的长发,揪住了他背后的衣服,“谢、谢谢你把我拉上来……”

    “不客气。”

    女孩子的回应,似乎令伊尔迷很愉快。他将下巴抵在洛可可的头顶上,每说一句话温热的气息就会拂过冰冷潮湿的皮肤。

    “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你可以先放开我吗?”洛可可试探性地拽了拽伊尔迷。

    “可可不喜欢这样?”伊尔迷没有动,不过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愉快。

    就像是个控制狂将他认为好的东西送到你面前,却发现你’不稀罕’时,根本不会去思考这样东西你是否需要,而是跳过所有步骤直接怀疑你是不是收下了别人的东西。

    是的,不愉快的情绪。

    不仅如此,他还故意让自己听了出来……

    洛可可当机立断地松开伊尔迷的衣角,改为环抱住了对方的腰。

    她不确定这种程度的’示好’能不能安抚不满的操作系,然而时间紧迫,只能先硬着头皮实际操作再验证了。

    “我没想到你会来……”她对着伊尔迷的胸口说道,“……所以,有一点惊讶。”

    “那可可就是喜欢我这么抱着你了?”

    “…………”

    沉默在伊尔迷那里似乎被理解成了和本意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意思——默认,又或者是不好意思。

    他亲吻了一下洛可可的头发,然后就像是抚摸一只猫那样,把手指插·进了湿漉漉的发丝里。

    “可可,你可以对我说实话,不需要为此感到害羞。因为我也喜欢你,所以如果你想要我抱你,随时都可以提出来,我很乐意满足你的要求。”

    伊尔迷指的应该包括、但不限于目前这种状况。

    洛可可意识到自己再不赶紧说点什么,这个男人绝对有可能自作主张地开始做些’满足自己’的事!

    “伊尔迷,我的肩膀……”洛可可顺着伊尔迷摸头的力度,仰起了脸,“有点疼,能让我治疗一下吗?”

    “为什么这次可可的伤没有瞬间痊愈?”

    在得到确切的允许前,洛可可异常谨慎地没有妄动,而是选择鼓起全部的勇气和那双漆黑的眼睛对视。

    隐形眼镜似乎在海里掉了一只,她忍住了眨眼睛的冲动。

    “我在水下差点淹死,念力不够……伤口就没办法自动恢复。”

    “所以,你说的治疗是……?”

    “检查、清创,如果有条件就再包扎一下。”

    洛可可故意提到了’有条件’。

    因为早在被伊尔迷刚抓住的时候,她就发现对方坐在一艘救生艇上——那艘救生艇并不陌生,是来自邮轮上的设备,所以在决定下一步要怎么走前,她必须先弄清楚对方是只有一个人,还是……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来做吧。”

    “?……!!”

    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洛可可及时咬住嘴唇,这才勉强压住了几乎脱口而出的尖叫。

    “伊…尔迷,你……在做什么?”

    “嗯?”伊尔迷抬起头,唇角则沾着一抹刺眼的红色,“检查、清创……这不是可可的要求吗?”

    “不是……但你……”

    为什么要用舔的?!

    “现在是紧急情况,这是最方便有效的办法。”就好像听见了洛可可的心声,伊尔迷认真地解释,“而且你可以放心,我没有病,唾液很干净。”

    可这不是有没有病(何况你确实有那个大病!),干不干净的问题,好不好——!

    洛可可在心里疯狂呐喊,表面上却不得不尽最大努力去维持住冷静的样子。

    “是、是吗……不过,伊尔迷……那个……我的伤口里应该有很多细菌……所以还是……”

    “可可,你知道揍敌客家会在日常饮食中添加药物吧?”

    “……知道。”

    “那些毒素日积月累,形成的耐药性能够杀死绝大部分的细菌,可可不用为我担心。”

    深刻体会到’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是什么感觉,洛可可无语的同时不禁也感到有些头晕。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我明白了……你没事就好。”

    后半句话是洛可可停顿了一下后才补充的,伊尔迷揉了揉她的短发。

    “我当然没事。不过,可可……”

    “什么?”

    平铺直叙的说话声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似的忽然变轻了许多,洛可可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蹙得更紧了。

    “你说什么……?”

    “揍敌客加在食物里的毒药……被身体吸收……血液……”伊尔迷似乎一直在说些什么,可传进落可可的耳朵里却断断续续的,仿佛是音质极差的广播,“还有唾液,都带有一定的毒性。”

    伊尔迷坐在救生艇上,洛可可则靠着他的胸膛被抱在怀里。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原本环在男人腰上的手已经垂了下来……

    “这些毒通过体内循环、还有无数次新陈代谢后,并不足以致人死命。你只是会有一点困……等睡上一觉醒来就好了。”

    救生艇在起伏不定的海浪中摇晃,过了许久女孩子其中一只右手微微动了一下。

    “……骗人。”

    “可可,你还没有睡着吗?果然比起以前变强了呢……”伊尔迷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过,真的没必要硬撑着不让自己休息……我并没有骗你,只要闭上眼睛,你就会知道我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了。”

    “伊尔迷,我不用那么做也知道你在撒谎。”一只黑色、一只绿色的眼睛跟着睁大了一点,“……没有毒。你的……里没有毒。”

    “哦?”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有毒……第一次在枯枯戮山的时候,还有哈斯……我就已经知道了。”

    伊尔迷没有一点谎话被揭穿的尴尬,反而露出了一个微笑,“是吗?”

    虽然他笑起来也和没有笑差不多,但洛可可很肯定,自己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见到了笑容。

    如果说西索笑时是诡异中透着妖气,库洛洛的笑是温和中带着距离感,那么伊尔迷——

    三美之一的操作系就是几乎看不出区别,只有黑瞳里的阴影会像某种活物一样,开始扭动翻滚而已。

    “不……是吗?”洛可可突然就紧张了起来,“你身上……真的有毒?”

    “嗯。”

    杀手不像在开玩笑,洛可可立刻就想要用治愈能力确认自己是否真像他说的那样……伊尔迷却看着她,不解地偏了偏头。

    “可可,你的念能力透支了。这是你刚才说的,难道忘记了吗?”

    他是正确的。

    淡金色的光芒如同风中的火柴棒,只亮了一下就熄灭了。

    洛可可感知不到任何东西,只能在恐惧中抱住了自己的胳膊,“……是什么毒?”

    “算不上剧毒,只是一点能让你睡得很舒服的东西。”

    “伊尔迷,你究竟往我身体里放了什么?!”

    女孩子加重了语气,却因为太过虚弱,听上去就像是只不甘心的小猫在虚张声势。

    “亚硝酸酯、亚硝酸烷基酯、亚硝酸异戊酯……”

    “别说我听不懂的话!”

    “好吧,举通俗点的例子说明……那些成分曾经是制造助兴剂的主要原料。用在普通人身上会有放松全身、麻痹神经的效果……但对念能力者的效果则没有那么明显,至于可可你接触到我的体·液会有什么反应……”

    洛可可屏住了呼吸,然而伊尔迷就像没有察觉似的仍在继续往下说。

    “经过两次确认,可以得知副作用为判断力下降,丧失一部分理性思考的能力、身体会变得比平时敏感,也更容易受到诱惑……”

    冰凉的指腹贴着头皮摸索,在发麻的感觉中,洛可可无可抑制地回想起了在枯枯戮山地下酒窖里的那个吻。

    眼前的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一切!

    那一天她没有喝醉,她只是蠢得要死!!

    四只蜘蛛里有三只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说话。

    窝金不明所以地左右打量一番后,盯住了最容易被突破的那一只。

    “芬克斯,那是谁?你们好像都认识,就我不认识?”

    “咳咳……谁?”芬克斯将视线从电脑画面上移开,很不得要领地哦了一声,“我不认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但他把小丫头带走了。”

    “唔……”

    舌头不如拳头灵活的强化系有些语塞,侠客对窝金摇了摇头。

    “那个人叫伊尔迷·揍敌客,自称……是洛洛的未婚夫,所以……”

    “哈——?!”

    不等他说完,窝金就怪叫了一声。侠客无可奈何地捂住了耳朵。

    “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小声一点,简直要被你震聋了。”

    “什么聋不聋的,你不都习惯了么?又不是小丫头,哪有这么容易聋啊——”

    窝金指的是双子塔上的那次意外。

    除了当时在场的信长,侠客和芬克斯事后也都听他说过,于是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另一位暂时缺席的同伴。

    “先不说这个。”芬克斯难得严肃地开口,“侠客,我可是听你的,一个字都没对阿飞透露过。但现在怎么办?监视臭丫头,向团长汇报是我们的任务……阿飞跟团长在一起,这次还要瞒着他吗?”

    “啧,监视她的可不止蜘蛛,别忘了还有那位副会长呢。而且看这情况……”信长用武士刀指了指显示器,“就算想继续隐瞒,也没办法再瞒多久了吧。”

    画面中,救生艇漂浮在海面上。尽管镜头的解析度不够清晰,却并不难分辨那两道重叠在一起的人影里有一个是洛可可。

    “我说——揍敌客这是从十老头手里救了臭丫头?两个人看起来很亲密嘛,一副迫不及待就要那啥的感觉……”芬克斯挑了挑(并不存在的)眉毛,“所以,那个什么未婚夫、未婚妻的话其实是真的?”

    “可你别忘了,揍敌客家族还接了萨黑尔塔政府的依赖。”信长点了两下自己的刀柄,“他们会不会为了完成委托,把人交出去还不好说。”

    “把自己的女人送给那帮恶心的变·态做试验?”窝金表示这题太复杂,他听不懂。

    信长则冷哼了一声,“恶心的变·态?呐——团长要做的不是同样的事么,你觉得他也是变·态?”

    蜘蛛们从部队彼此的嗜好指手画脚,但这不代表他们不会议论。芬克斯抢在窝金前面,大大咧咧地点了点头。

    “没错,团长可不是我们里最变·态的那一个嘛!”

    “喂!说团长就说团长,芬克斯,你带上其他人也就算了,把老子包括进去是什么意思?”窝金掐着手骨,大有敢不同意就打一架的气势,“我可跟你们不一样……”

    “等等!什么叫做’其他人也就算了’?”信长打断了窝金,“你这家伙……”

    “信长,我可没说你变·态,是芬克斯说的。”

    “老子什么时候说了?!”

    “都别打岔。”侠客先瞥了芬克斯一眼,“要不是这样,这里又怎么会这么合你的口味?”接着他又依次看向信长和窝金,“……这不也是我们留下来的原因吗?”

    芬克斯不说话了,侠客干脆推开电脑,环顾了一圈像被施加了魔咒般陷入沉默的众人。

    ”飞坦迟早都会知道,与其让他自己发现或者从别人那里听说,还是由蜘蛛告诉他比较好。对方是揍敌客,接下去要怎么办……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了。”

    侠客没有说出口的意思,信长、窝金合芬克斯在前后几秒的时间差内都反应了过来——

    幻影旅团凌驾于一切之上。

    如果’放弃’洛可可成为了旅团共同的利益,那么在必要的时候,蜘蛛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就和过去的那次……无数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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