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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比·唯一

    “你可真是童心未泯。”姜则倚着门框,观望书桌上排列齐整的芭比娃娃们,瞥了眼默不作声的陈洱,惋惜地叹气,“可怜这些芭比了,在经过陈设计师的艺术创作后就要变成杀马特家族了。”

    罕见的,她没有回怼,而姜则极度不适,本想拿起来逗逗她,在伸出手时,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陈洱突然出声。

    “我很幼稚吗?”

    姜则未加思索否认,“一点也不幼稚,只是童心大爆发而已。”

    陈洱不断回想与闫知漾相处的画面,她觉得自己没有表现出幼稚的一面,但他为什么要送自己这个。

    陈洱内心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被她说出口,听见这话的姜则微微睁大双眼,他将房门关上,摸着下巴,替她分析起原因,“分别礼物?你有没有留意盒子里或许有信或是什么的?”

    显然,他们脑海中浮现的人影并不是同一人。姜则提起的是她在临宣市的同学,他对那个男生有些印象。

    姜则见她仍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就明白他们并无缘分。

    昨晚,夏蝉如飞机的轰鸣声,长久嘹亮地停留在夜晚时刻。

    陈洱记得耳边聒噪,也记得少年被阴影覆盖,却依然清亮的双眸。彼时,晚风浮躁,穿不透少年的胸膛。

    陈洱挥去脑海半明半透的雾团,拍去姜则正要拿起芭比娃娃的手,她将那些未经“摧残”的芭比收进盒子。

    姜则也不明白那男生为什么要送她一整套芭比娃娃,余光注意到房间的行李箱,他问:“向姨明天几点到?”

    “八点左右。”

    向林楠现在于箐郯任教博远初中的校长,而她的父亲陈桥生是个生意人善,本聚少离多,但在机缘巧合下,箐郯成为他们的共同工作地点。他们理念不合,两人相处超过十分钟,必然激出矛盾。而这矛盾每一次的累积,就如同为离弦之箭蓄力,只待某天那尖锐的箭头刺破一切表面的平和,将每个人的皮肤刺得鲜血淋漓。

    至少陈洱是这么认为。就像现在,如果不是小姨和姨父在中间打着圆场,他们早就无所顾忌地将银针刺进对方心口。

    啤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和周遭的欢声笑语糅杂在一起,龙虾散发的鲜美香气入鼻便勾起众人食欲,面对父母争吵这种场面,陈洱司空见惯,甚至无动于衷。

    姜则将一次性手套脱下,汤汁染红他的指尖,龙虾嫩肉被浓郁的汤汁沁湿,他顺起啤酒杯,麻辣龙虾与冰啤酒的碰撞,味蕾澎湃,几次咂舌,最后才憋出个爽字。

    “少喝点冰的,你上次窜……”

    姜则正吃得不亦乐乎,听见他爸说出了危险的字眼,咳了几声,将刚剥出的龙虾送到姜父唇边,“爸,快吃,我特地为你剥的。”

    陈桥生笑着说:“小泽还是和以前一样活泼,这性格多好,你看看陈洱,性格太闷了。”

    陈洱恍若未闻,手中剥虾的动作未有卡顿。

    向佳沁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余光里,她的姐姐向林楠一言不发,她心里叹气,将自己剥好的所有虾肉放在陈洱碟中,对上她的平淡目光,内心又叹气。

    “谢谢小姨。”陈洱浅笑。

    这副画面,就连姜则都习以为常。这个时候他就为陈洱感到心累,没有人能忍耐长久地生活在一个压抑纷乱的环境里。

    想到这,姜则瞥了眼波澜无惊的陈洱,本想将自己剥的龙虾肉给她,但看见她碟中堆叠如山的龙虾,还是缓缓收回了。

    箐郯的龙虾节远近闻名,从早上开始场地里就已经人满为患。陈洱身旁那桌的人正在直播,不远处场地中央的屏幕循环播放宣传片,两侧搭建的摊位站着形形色色的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厨师颠勺的炫技操作。

    在嘈杂声中,一道浑厚的男声传来,姜毅站起身朝那人伸出手,“这么巧啊,闫教授。”

    陈洱的目光对与姜毅交握的人一扫而过,视线移动时,径直望进那人如海洋般深邃的眸中。在那瞬间,前几次的熟悉感觉翻涌而上。

    陈洱那时觉得那网红的声音突然弱了下去,不知道何处的冰镇啤酒被撬开瓶盖,“滋滋”的气泡声在脑海里乍响,久久萦绕耳畔。

    长辈之间互相介绍,自然他们也不另外,只不过有些特殊情况。

    姜则向伸出右手,“你就是那个九岁自称救世神十岁上树飙车的夏息苑小霸王?”

    “那你就是七岁上树掏鸟窝不成反被鸟啄、十一岁和狗互叫的姜大王?”

    闫知漾回握,两人不约而同地说了句幸会,而后他转而朝陈洱伸手,陈洱右眼皮猛地跳了下,回握的瞬间,站在她身旁的姜则如有靠山般底气十足地说——

    “她就是六岁自称的灭世魔。”

    陈洱:“……”

    陈洱收回手,面无表情地睨了眼姜则,听见一声轻笑,她才重新将视线放在闫知漾身上。他还是穿着纯白T恤,额前的碎发理短些,整个人散发的气质比以往更加纯粹。

    长辈们面面相觑,唯有闫溪山一目了然,这估计是零零后新颖的交友方式,他向几个人打趣道:“我们还是得向孩子们学习,一点也不俗套。”

    姜毅哼笑,“行啊,那你下次见人就说你是四十三岁自称的光的化身。”

    姜毅和闫溪山仅有一两年的交情,但两个人都热衷于拆彼此的台。闫溪山未加思索,脱口而出,“那你就说你是四十一岁自称惩恶除害的黑猫警长好了。”

    在一旁忍耐已久的苏曼芝低声说:“有完没完?”

    闫溪山立刻就和几个人打了声招呼,他们一家人去到别的空桌后,向佳沁无奈地向陈洱父母解释一番。

    姜则倒是觉得他和闫知漾的老爸这样还挺带劲的,当然,他们的儿子也带劲。姜则侧头,好吧,陈洱也带劲,一种狠劲。

    ……

    陈洱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站在树荫下的闫知漾,斑驳光影落满他的肩膀,他正垂头擦着纯白衣服上的油点。

    陈洱走到他身旁,见那油渍没有消失的迹象,出声提醒了句,“你这样擦不掉。”

    他将湿纸巾塞进包装里,连着一起扔进垃圾箱,“没事。”

    说完,两人四目相对,儿童嬉笑声戳破这气泡,一个接着一个孩子拿着水枪互相对战,闫知漾换到她旁边的位置,遮住了太阳的朝这投射的光线,也挡住了那群玩闹的孩子。

    陈洱将一切收进眼底,“你那天心情不好。”

    闫知漾听见这句断定的话,不由得愣了一瞬,可陈洱目光确信,他本婉转的话语转为一声肯定。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只要面对陈洱,那些曲折的心思就仿佛生了活性,他不禁不由全部袒露。

    他想了下,这样不好,容易形成某种心理。就像现在,他在等待她的下一句是不是“发生什么了?”或者“为什么心情不好?”

    似乎只要她问了,那他就会全盘托出,主动地将那些坚硬的外壳一层层褪下。

    可陈洱没接着往下问,甚至一句话也没说。

    闫知漾从那时就知道自己要完。

    背后突然漫上凉意,他转身看见姜则以一种山大王的姿势站在小坡上,肩膀上扛着一把红色塑料水枪,面露挑衅,可见“姜大王”的称号不是假的。

    “你俩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

    姜则隔着有一两米远,毫不畏惧路人打量的目光。陈洱眼神在他和闫知漾中扫了扫,意思不言而喻,怎么没见过?你眼前的就是。

    闫知漾没看见这两人的眼神互动,他去小摊贩那买了两把水枪,装满水给陈洱,看他那架势,似乎要和姜则大战一场。

    人数不同,姜则大喊着:“这不公平,而且你俩那蓝色水枪比我这射程远,等等等一下……

    闫知漾不等,水枪丝毫不留情面地对准他,水站一触即发,尽管闫知漾有意识地替陈洱挡住,她还是少不了洗礼。

    陈洱喊了声,“别对着我脸,看不清了。”

    “懂不懂什么是战术?闫知漾!你偷我战术!停战停战,我看不见了。”

    空中的一条水线落在水泥地面,形成细长的水痕,三人停下动作,在这空隙得以喘息。

    “可以啊,偷师学艺。”

    姜则掐着腰,目露闪光,趁他们休息,再次发起进攻,闫知漾被打得措手不及,递给陈洱的纸也湿透。

    他将小包纸巾塞到陈洱手里,接着跟姜则玩起来。她抽出含着茉莉花香的纸巾,边擦边看着他们的打闹。姜则是真的顽皮,从小到大都是这副泼皮模样。但闫知漾不一样,不过现在看着这场景,好像闫知漾也没什么距离感了。

    那群孩子从哪又耍回来,看见两个哥哥也在玩他们的游戏,迫不及待地加入,于是这场水战的阵容扩大。

    人们看着这群孩子们在阳光下张扬着所有的热情,因夏天而生的燥热被挥洒,而溅到衣服上的油渍好像也没有那么惹人烦了。

    陈洱看着他们脸上由心生出的笑容,看着被闫知漾追着“打”的姜则,看着喷洒的水珠晶莹剔透。

    她捕捉到了瞬间。陈洱拿起水枪,走进那片刻。

    阳光下的水珠泛着光,人也是。

    “我靠,闫知漾你竟然有腹肌,跟个六块还是八块?”

    闫知漾的白衣服被浸透,半透明布料紧紧贴和身体,透露出紧致的线条。姜则还在问:“怎么练的?平板支撑还是引体向上。”

    姜则说完,就要伸手去碰,被闫知漾躲开。闫知漾莫名觉得危险,不经意间和陈洱对上目光,就见她视线慢慢下移,最终停在那。

    太阳什么时候这么烫了,好热,他想。闫知漾侧身,捏起贴皮肤的衣服抖了抖,腹肌线条变得若隐若现。

    而姜则没完没了,“怎么还害羞了?哥哥,可以在你的腹肌上洗衣服吗?”

    他看着闫知漾的耳朵越来越红,还想继续调侃,但闫知漾对着那些孩子说:“快攻击他,他说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光。”

    姜则大喊不好,这仇恨太大了。所有水枪对着他喷射的时候,那一条一条的水线如同波浪向他扑涌而来,他无法躲开。

    ……

    树影婆娑,阳光依旧,一切喧闹归于平静。

    “今天算你赢,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把你打成落汤狗。”姜则胸膛起伏,浑身湿透,像落汤狗的人是他,他却在放狠话。

    “你现在挺像狗的。”

    闫知漾反手撑着,轻飘飘的眼神带着张狂那劲的,但姜则现在是无力反驳,他感觉哪个小家伙的水里掺了龙虾汤汁,闻着身上有一股蒜香味。

    闫知漾仰头望着树叶摇曳,侧脸的线条,连着那凸起的喉结,线条一气呵成,流畅勾勒出立体。

    他的发尾还在滴着水,陈洱给他纸巾,“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欠你一顿馄饨和牛肉锅贴。”

    茉莉花的香清新而又浓烈,展开纸巾的刹那间,香气如薄雾笼罩。

    闫知漾感到湿热的风吹过,像是火烧的雾气,蒸得人发烫,就和她的话一样灼人——

    “我们只有这一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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