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鬼时代番外(一)

    因为天生的听力就很好很敏锐,自有记忆起就是无父无母的状态、独自在市井间靠吃邻里施舍的百家饭长大的善逸,在很小的年纪就不得不努力去尝试控制自己尽量别去倾听周围人的耳语。

    否则那种四面八方传来的混沌嘈杂声,总是轻而易举地就会让还是个孩子的我妻善逸头疼不已。

    正是由于那种不时就会让自己头疼的感觉,他和周围的小伙伴们相处得也不是很融洽——那些突如其来在别人耳中可能根本不算多么大的声响,在善逸的耳中却会被放大成如同轰鸣或炸雷般可怕的巨大耳鸣音。

    这就让他总是在别人看来平平无奇的时候突发莫名其妙的状况:玩跳格子的时候他会突然失去平衡摔倒让己方在比赛中失利,玩木头人的时候他会突然捂住耳朵第一个因为违规动作而被淘汰出局。

    诸如此类的状况一而再再而三得重复上演,于是久而久之的、原本一起玩耍的所有孩子们就都渐渐开始看不起他了;无人在意他在未来能掌握学会什么、无人对他能完成什么抱有期待。

    小孩子的认知层面从来不会深入问题的表象之下探究其本质,或者说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古往今来,不外如此。

    但我妻善逸在遇到了桑岛慈悟郎之后,他的人生轨迹就此被完全改变了。

    从客观上来看,善逸是真的没什么学习呼吸法剑招剑型的悟性,或者说得再直白一些——他根本就没有成为一名出色鬼杀队剑士的才能。

    常人所难以想象的痛苦训练时常让他感觉生不如死,让他习惯性地想要用逃避来解决问题。

    虽然名义上是师傅、但他已经把对方视作为是自己爷爷的桑岛慈悟郎一直在重复不断地鼓励他说“你是有才能的”,但善逸自己却很清楚地知道一件事,那就是……

    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才能。

    或者更确切地说,就是他与生俱来的敏锐听力这类特殊之处,对成为身体战斗能力超强出色的鬼杀队高阶剑士什么的、压根儿就没有半点帮助。

    就算自己敏锐的听力可以比旁人更迅速地发现隐藏在人群中的鬼,但如果没有充沛的武力值、打不过杀不死对方的话,这样的“才能”就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和危险吧?

    一切的转机都发生在他被天雷击中却大难不死之后……

    人类被自然界的雷电所击中的情况一般分为两种。

    第一种情况是雷电直接从高空首先接触到人体或者人所持有的金属物体,然后通过人体放电到地面;这种情况是最为可怕的,一般人完全没有生还几率——因为这个时候人体包括内脏基本都会被烧成焦炭,不过这种情况在实际的雷击事故中只占很少的比例,这也是贡献了雷击事故死亡率只有10%的主要构成原因。

    第二种情况,则是雷电首先落地到人所在的附近的地面,然后地面上形成高压电场。

    由于普通人行走时的两只脚是分开有先后地接触地面的,所以两脚之间会有电压差——这种电压被称作“跨步电压”,即是说两脚距离越远电压越大,这时候电流就会从两只脚之间流经人体形成放电环路,经过人体的电流强度就跟人和电场中心的距离有关系。

    一般情况下,这种电流对人体的伤害就比第一种情况要小很多;很多时候就只是会对人体局部造成烧伤或者其他不可预料的伤害,于是直接造成死亡的机会就会相对小很多。

    但我妻善逸却是极其罕见的第一种几乎必死情况下的雷击事故幸存者。

    而善逸的幸存又和他的超敏锐听力脱不开关系。

    因为落雷降下来的同一刹那,他几乎是同时就听到了那种可怕的死亡鸣音,那种几乎可以让凡人恐惧到直接原地魂归天外的电流……那种直冲灵魂而来、好似源自于无尽虚空的可怕呼啸之音。

    胆小如善逸那时候虽然还维持着抱树的姿势,但实际上他的手脚都已经颤抖发软到根本抱不紧树干了——其实他那时候就已经从树干上脱手了,所以在天雷真正击中树梢的那一瞬间,他浑身随之而冒起的噼啪炸响的电火花、更多还是超高压雷电赋予他的电磁力。

    换言之便是那天雷数百千伏的必杀电压,并没有直接通过善逸的身体,瞬间烧焦他所有的内脏和骨骼肌肉,这才让他侥幸得以生还下来。

    你们不会以为鳄鱼设定我妻善逸被雷劈的这个剧情,只是要给他染个颜色别致好看的小黄毛吧?

    善逸这情况定然是源于体内发生了某种基因层面的改变,其原理就类似人在衰老后原本的发色会消失变白的情况;只不过东亚人黑发变白的衰老特征乃是举世皆知的“生活常识”,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但善逸原本的黑发变金黄的背后到底产生了何等改变,则是普通人的肉眼所无法探查的未知。

    他能够把自己唯一会的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精进至“霹雳一闪·六连”、再进一步提升至“神速”乃至自创雷之呼吸的第七型“火雷神”,当然和他坚持不懈的努力有关,但要说和那次大难不死的天雷轰击没有一点关系、也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是普通人根本不会联想那么多那么深)。

    善逸的变化其实是有点类似鬼舞辻无惨喝药给喝成了鬼王的。

    其共同特点是不可复制的机缘巧合——也就是说换别人来喝无惨手里那碗相同的“升仙药”,甭管喝多少、用什么姿势喝下去、都是不会变成鬼王的;毕竟体质不匹配的话,下场估计只会是被汤药的水量给灌成水囊、活活撑死吧……

    曾经的善逸害怕出任务,在任务中始终想着要划水好保住自己的小命,那是因为他期待着自己终有一日能够活着从鬼杀队退役,然后和他最爱的爷爷一起生活。

    秉持这一“能躲就躲”的基本原则,就连大集训期间他都没忘记在柱手底下划水。

    但这一切却都在黎明到来的前一夜,统统不复存在了。

    因为他最爱的爷爷已经不在了。

    我妻善逸其实是从那一刻才真正恨上了鬼的。

    或者说得更确切一点,是恨他那位为了自己能够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为了能够出人头地、为了不断向上攀爬而临阵倒戈、投敌化鬼的狯岳师兄。

    虽然经历了诸多充满痛苦和磨难的战斗、一次又一次受了大大小小严重程度不一的伤势,但这一切对如今已经从鬼杀队一线退役下来的我妻善逸而言,终究都过去了。

    鬼杀队在付出了重大的伤亡后获得了最终的胜利,杀死了“万恶之源”的鬼王;从今往后的无数个夜晚,弱小的普通人再也不用生活在吃人恶鬼的阴影之下了。

    这场历经千年的鬼灭之战过后,幸存下来的最大功臣之一灶门炭治郎、携他那重新变回人类的妹妹灶门祢豆子一起,回到了他们位于云取山的故居生活,无家可归的我妻善逸以及嘴平伊之助、自然也跟着兄妹俩一块儿去了云取山定居。

    之后的几年里善逸又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堪堪打败了他臆想中的“劲敌(伊之助)”最终抱得美人归,让他的大舅哥炭治郎点头同意了他和祢豆子的婚事。

    但灶门家原本的小屋也确实是住不下越来越多呈爆炸式快速增长的人口了,尤其是在炭治郎的妻子栗花落香奈乎嫁进门、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怀上身孕之后。

    所以成婚了的善逸和祢豆子,前不久就搬到了位于灶门家祖屋不远处、向着下山方向步行大约需要十来分钟路程外新盖的房子里去了。

    拿着产屋敷家给付的丰厚退休金,即使不像炭治郎那样又干回了家族老本行、重新当起了制炭售炭的卖炭人,善逸也有足够的钱三不五时地下山到町镇里采购各种常见或新奇的小玩意儿。

    哪怕有时候带回家的东西会被祢豆子嗔怪几句、例如“这一定很贵吧”之类的话,但看妻子次日就会把他送的东西穿戴起来的感觉,是真的很幸福啊。

    然而幸福的时光总是轻而易举就能够麻痹人对时间的敏锐感知,一眨眼、他们在这奥多摩地区云取山的幸福生活就已经过去了十余年。

    今日上午的阳光明媚,蔚蓝的天空上就连淡薄的云都很稀疏,是一个在这阴雨连绵了数日的初冬季节里十分难得、真正称得上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但就是这么一个难得晴朗的好日子,我妻善逸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这一生中最好的朋友灶门炭治郎早在半年前就已逐渐开始不良于行,上个月初更是直接卧床不起、眼看着即将迎来斑纹后遗症的大限。

    如今的我妻善逸也人近中年,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父亲了;此刻的他正眉头紧锁,按照香奈乎所列出的采购清单、一家一家采买丧葬事宜所需的物品。

    没办法,香奈乎和祢豆子除了要照顾病危的炭治郎之外、还要照顾两家各自尚且年幼的孩子们,实在是分身乏术、这才拜托了身为妹婿的善逸来买东西。

    满怀心事且愁容满面的善逸在街上走着走着,忽然就看到一位极其不同寻常的女性从不远处迎面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为什么说这名女性是极其不同寻常的呢?

    因为首先是对方的身高。

    曾经鬼杀队的恋柱甘露寺蜜璃那1米68的身高,在大正时代的霓虹女子中就已是如同通天塔一般令人仰望的夸张存在了,甚至到了后世霓虹21世纪,这般身高的女孩子在霓虹女性人口的比重中也是偏高的极少数;何况眼前的这位已是几乎与自己这样的男性仿佛、妥妥超过了1米7的身高。

    其次就是对方的衣着打扮,其整体的风格就与这座好似被冻结了时光般、总体仍处在明治维新时期的町镇大环境(包括建筑式样和路人穿搭)格格不入:一身全黑的洋装连衣裙、头戴一顶黑色的女式小礼帽,手中更是提一个与日式和服女性所爱用的软手袋相比过于方正、也过于庞大的皮质拎箱。

    最后、对方明明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人,但从她的身上善逸却没有听到哪怕一丝常规生物都该有的声音。

    自然界的风和町镇市井里的烟火气息混杂在一起,从她身上穿过去的时候、却好似只是拂过了一小片空地那般——空空荡荡、不存一物、什么声音都无法被反射出来,就好似被吞没了一般。

    除了那双高跟鞋的鞋跟敲击地面所发出的规律“咔咔”声之外,正常人该有的呼吸乃至心跳声,这个“人”也一概都没有;最最与众不同的是、她身体里所发出的声音,是一种他从出生至今30年都未曾听到过的……奇怪的“声音”,就好似某种来自亘古星空的遥远群星之光,在以各自不同的频率闪耀时所发出的无声的叹息。

    莫非这个人是……鬼?!

    还是在日光下无伤行走的鬼?!

    刹那之间,我妻善逸背上的寒毛都根根倒竖了起来。

    要知道作为战后的幸存者之一,不仅仅是自己、包括炭治郎和伊之助在内的大家,健康状况或多或少地都是有所减弱和衰退的;相比损伤较轻、现在依旧体壮如牛的伊之助而言,自己和炭治郎甚至刚退役时就无法继续握刀、以剑士的身份再次战斗了……

    怎么办?!我妻善逸?!

    鬼杀队解散至今都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所有的呼吸法全部后继无人;锻刀村之里早已撤村不复存在、无人再会继续以纯手工的古法打制能够斩杀恶鬼的日轮刀;当世硕果仅存的能够激发赫刀的最后一人也已病入膏肓、即将不久于人世……

    但下一秒善逸就以一名柱级剑士的战斗心理素质(因为只身斩杀了上弦,如果不是鬼杀队解散了、他是完全有资格升任“鸣柱”),强行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冷静善逸!

    他对自己说:除了那名最终战也与鬼杀队一起奋战过的“协力者”愈史郎和他的猫,这个世界的鬼应该全都随着鬼王的败亡而一同消失在这个世间了啊!

    就在他抱着手里的东西僵立原地之际、那名绝非人类的女性已经迈着平稳的步伐地从他身边走过了——没有片刻驻足、没有眼神交汇,更没有什么突如其来的袭击。

    对方在善逸的感观世界里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与他擦肩而过、悄无声息地走了。

    那张美艳非常的脸善逸可以说是毫无印象(善逸应该是没见过无惨的、更别说是无惨的女版脸了),在这里生活了十来年的他十分确定:对方这一定不是町镇里的居民。

    “冒昧打扰了、可否请给我来一盒这个抹茶味的,对对、就是这个,谢谢呐,啊、能不能顺便请问一下,这附近距离最近的斋场在什么地方?”

    就在善逸因为惊骇而没能移动半分之际,那名神秘且到底是什么都未知的女性忽然开口、向路边一家打着“百年老店”商幡的和菓子铺的店员购买商品的同时,顺便攀谈了起来。

    零钱硬币的碰撞声叮咚清脆,像是一阵12环锡杖锤击在地面时所发出的法环撞击声那般、将听力很好的前鬼杀队剑士从那股被震慑的状态中唤回了神志。

    恍惚间,我妻善逸似乎像炭治郎一样、在久远的先祖记忆里听到了某种难以忘怀的声音——【我说你小子呐,可别到处乱说我的事哟,否则我会很困扰的哦……会招来更多的妖怪的哦……】;那声音到底是谁的嘴唇在上下阖动,发出着像是絮乱繁杂的可怕低语,在他听觉敏锐的耳旁久久缭绕、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身为有神论者的我妻善逸一直深信这世上充满了可怕和未知的存在,就如同他在加入鬼杀队之前也从未见过鬼那般,天晓得这世上还隐藏着多少未知的怪物。

    遇到了未知生物、不,甚至就连是不是生物都不清楚的东西伪装成的人类,摆在鬼杀队最后一任未能上任的鸣柱面前的选项,大致有三:1、当场叫破对方的身份,迎来未知的后果;2、赤手空拳上去和未知怪物进行一番殊死搏斗,迎来未知的后果;3、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默默地走开、安静如鸡地回家。

    熟悉我妻善逸的人都很清楚他会选哪一项,更何况今日不同往时:家中的妻子和孩子还在等着他回家呢。

    咽了一口唾沫的善逸抖抖腿,稳稳一个转身就与对方走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今天的事他一个字都不会向家人们透露;嫂子和妻子已经够难过的了,此时还是不要因此而分心的为妙。

    如此恐怖暗黑的神秘经历,哪怕终生难忘,也最好别告诉任何人——谁知道会引来什么灾祸呢?

    至于在先祖遗传这种奇妙的血之传承影响下,这则微小的恐怖故事又会在何时被传递给我妻家的哪一位幸运后代呢?

    垮着一张(如丧考)妣脸跑来镇子上等着给前夫收集再生原材料的月子:啊?那这又关我P事啊?真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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