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噢？”
米旋儿望向唯一能完整听明白她话的解语草，说：“放网络。”
虽然气氛不能被凡间器械捕捉，也不能随意散布。但如果是她，把由陆晓云激活过的气氛，直接贴到网络上，也许……会找到有缘人？
米旋儿不确定会不会有成效。
戏精也不知道。
它活了千万年，还没干过这种事。
大家心里都没底，所以只能是“试试”。
摄影棚内，众人都听得半懂不懂，就见柏乐逸朝镜头外的幸辉打手势要手机。
幸辉一头雾水，还是尽责地冲进来，把米旋儿的手机递给她。
现场的工作人员什么都没搞懂，职业的敏锐度，却让其中一台摄像机，靠近了米旋儿和她按亮的手机屏幕。
这时，奇迹出现了。
一只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超迷你小鸟落到她的手机上，小小的爪子踩着屏幕，更小的嫩黄色尖嘴对着摄像机镜头张开，发出了“叽”的一声，高调秀自己的存在感。
人们都看傻了。
王雅说：“哇、这，这是活的吗？”
确实活着的小鸟傲娇挺了挺胸，再低下头，娴熟地啄开微博，啄开发微博的控件。
然后，它飞到她手腕上，从她那条白玉手串里，拖出条细细的、流光的丝线，把它往屏幕上一怼。
再然后，它就小羽翅扑闪几下，又飞回到她耳后。
这一次，摄像机捕捉到了它的“去处”。
它倏然变成了一只雪白的小考拉“发卡”，侧脸贴着、手脚抱着米旋儿的一小撮头发，开始睡觉。
旁边盯着显示器的节目总导演低低道：“我、去……”
人们还在迷你小鸟发微博、玉白手串里有亮线、小鸟当面变活体发卡等一系列近距离“魔术”的震撼里，一名工作人员又招呼伙伴们看手机。
他语无伦次地说：“发、发了条新微博——米老师的！刚刚！”
镜头外的人都去看自己手机，果然看到，就在几秒前，米旋儿的微博发了条新动态。
不是“发了条线”那么简单，而是文字带音频。
文字是“那个气氛”。
这就算了，带的音频里，那个“播放”的小三角控件，居然可以点击试听！
但当下，节目组没有马上点它。
他们的注意力还滞留在那只会发微博的傲娇小鸟·毛茸茸考拉·发卡上。
有人问：“它怎么变的？”
有人问：“微博的字是它打的？它识字？？？”
有人答：“它都能变身，你说它有没有本事识字？”
陆晓云则惊喜大过惊讶，说：“平时我们俩聊天，也是这样吗？”
米旋儿优先回答好闺蜜：“嗯！戏精懂IT！”
陆晓云星星眼：“喔……它不会告密吧？”
米旋儿微笑：“戏精不会说话。”
陆晓云：“噢！……”
原本勉强算正常的录播间，气氛一下子变得活跃异常。
工作人员都顾不上镜头了——反正事后可以剪，什么都比不上亲眼目睹玄学更重要——都围上前来，跟米旋儿问这问那。
之前不能理解、不相信的东西？
现在理解了，信了。
此外，还想了解更多……
只有王雅还把节目的录制放在心上，她悄声问同样凑过来看奇迹的总导演：“刚才那一段拍到了吗？鸟，发夹，活的，发微博？”
导演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几个机位都拍到了。”
王雅十分震撼，感觉过去的世界观在崩塌。
她静了一会儿，又问：“能播吗？那种画面？”
总导演还是闭着眼睛点了点头，一切尽在掌握的口吻：“放心吧。观众会以为是我们做的特效。我们不表态，让他们猜，就没事。”
王雅：“……”也是。
这么着，本来疑惑一大堆的录制现场，在戏精现场发了这条微博后，大家都没疑问了。
他们现在重视的唯一问题，是能不能要米旋儿的手机号、能不能加微信，以及现场找她的“老板”柏乐逸，礼貌问价，寻求合作机会。
柏乐逸眼尾上扬，似笑非笑：“各位想合作什么？”
众人脸上都是恭谨唯诺坚定固执：
“我，我想求姻缘！”
“我想问事业！”
“我、我……小、小旋儿大师那么厉害，总能合作、总要合作的！”
“对对对！……”
柏乐逸扫了一眼众人包围中的姑娘。
她什么表示都没有。
似乎有“合作”也不嫌烦，身为真正的小仙女，也可以多少搬点凡间的砖。
柏乐逸迟疑半秒，抛给众人一个杀伤力巨大的营业笑容：“她最近要带徒弟。等她带完再说吧。”
徒弟陆宇星：“……”
感觉被临时抓起来挡枪了呢。[努力微笑]
众人：“…………”
感觉被敷衍了？
米旋儿：“？”
感觉好像被保护了……
*
节目要先过审，下周才会播出，但节目组先做了一段30秒的片花和一张宣传海报供大家转发。
东西一放到网上，就引发了激烈的讨论。
不过，讨论的重点是：
【这就是……那个骗子吗？】
【看面相，不像啊】
【卧槽，现在骗子界都这么卷了吗？还是说，陆家财大气粗，跟哪个刚出道的新人明星策划的一出戏，骗关注啊？】
【骗关注也是骗子！……不，我的意思是，好可爱的小姐姐啊呜呜呜我的心被你骗走了！】
……
此外，陆宇星、陆晓云和米旋儿的微博里，各种留言的画风都开始出现了新的特征。
基本上都是来哈米旋儿颜值的。
只可惜物料太少，网友们可看的，一开始只有那30秒的预告里，米旋儿分走的不足5秒的镜头；以及那条关于陆氏股权转让的新闻里，米旋儿跟陆氏律师代表的合影。
但没过多久，最先那波自来水里，开始不断有人往上面放米旋儿的照片。
基本上都是她在《峥嵘岁月》剧组，一心替计宾掌控片场气氛的偷拍。
不同的站位，不同的衣服，不同的角度，以及明显能看得出的、不同人的拍摄设备。
但就这些专业或不专业，光线明明暗暗的照片，却让来看热闹的网友们逐渐拼凑出，她大体日常的状态，大家也渐渐真实感到惊讶。
【这是生图吗？哇！小姐姐在野林子里也这么漂亮！】
【那么专注在观察什么呀？哇，认真的样子好好看！】
【之前是谁说她是骗子神棍的？我感觉人家这气质，本身就是仙气飘飘啊！】
【那皮肤，那腿，那小脸……绝了绝了！越看越绝！】
……
至此，一波真正的粉丝出现。
大家忙着养眼，忘了之前到底是为什么事出现在她的微博里。
也因此，过了好一阵，才有人去关注她的前一条微博。
可关注得并不到位。
因为那条微博的文字内容，是莫名其妙的“那个气氛”，带的音频点开，也什么都听不见。
再说，这年头，谁的微博还会单纯只带一条连音乐都不是的音频呢？
除非那条音频里有大瓜——就算是那种情况，爆瓜人也会把音频也做成视频，在里面滚字幕。
因此，人们点开，发现没有画面跳出来，也没有任何声音，就顺手又关了。
颜粉们照样表白“喜欢小仙女”；黑子们则继续笑掉大牙，说“装神弄鬼上瘾了吗”、“搞半天就发这么个玩意儿，蒙谁呢？”。
因为节目组吊胃口，什么内容都捂着，不肯透露；陆宇星和陆晓云又拿不出任何针对热搜事件的有力反击。
唯一有动静的这条来自米旋儿的动态，却让人一头雾水。微博的职业黑子们，也就开始了新一轮的狂欢。
他们疯狂带节奏，说陆宇星蠢，陆晓云坏，而那个本名为“金福娣”、艺名为“米旋儿”、自称“米小仙”的大骗子，则是神棍还想出道。否则何必费尽心机拍那么多美照……
说得有鼻子有眼，谁反驳就合力冲谁。
而且发贴量巨大，但凡负责清理黑水评论的团队稍有松懈，众人的微博下，以及话题广场里，就会惨不忍睹。
然而，泥沙俱下时，也不乏沙中有金。
就在黑子们舞得风生水起时，有人却再次点开了米旋儿发的那条音频，好一阵都没有关上。
这是个对陆宇星爱到飞蛾扑火的女孩子。
姑娘叫广雪，从陆宇星出道起就粉他。随着时间增长，越发粉得要命。
前些日子，陆宇星的“翻车”视频传出圈，又迟迟没有任何辟谣动作，导致不少路人粉对他的人品表示动摇时，她就跳出来，到处刷屏。
语音、视频、图片、文字，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核心内容就一个：“挖了我的眼睛我都不信是他！杀了我我都不信是他！有人黑他！绝壁有人黑他！！！”
由于她还是几个粉丝群的群主，个人影响力相当大。
尤其是，她虽然内心炽热，却向来是以“哥哥的形象为重”，从没有过这样激烈的言辞举动。
如今不止线上活动，线下同好聚会时，她也红着眼睛，恨恨说，只要哥哥需要，只要能为哥哥洗刷清白，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感情剧烈，舍生忘死，一时间震撼了所有了解她的群友和其他群主、站姐们。
然而，话虽如此，作为一个尊重明星私生活的真爱粉，她实际能为陆宇星做的，很有限。
这时的广雪，正在自己出租屋的卧室里。
她戴着耳机，声道里之前正播放着普通人很难接受、她听来却非常舒服的死亡金属——这是她干正事时的背景音乐。
因为如果是听陆宇星的歌，那她除了静静趴着流泪外，别的什么事都做不了。
现在暂停下来，她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灵活地滑动鼠标，戴着金色和红色美瞳的眼睛，紧盯着电脑界面上的那个小组件。
播放已经按下了，几秒内没听到任何声音，她却没有随手关掉。
因为她相信陆宇星。
他一再通过各种渠道，力挺自己的姐姐和那个神秘的女孩儿，一定有他的理由。
但她不认为自己是个盲目的人，她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找到那个理由。然后有理有据地，替她的哥哥争回一个清白。
所以，那姑娘发的音频文件，别人都说是“空白的”、或“装神弄鬼搞笑的”，她却决定，无论如何，先把它的进度条听到结束为止。
十多秒的安静过后，广雪忽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牵引力。
仍然是什么都听不见，那股牵引力也让她不舒服。
但凭着对陆宇星的爱，以及点开播放前，在心中许下的“一定听完”的承诺，让她虽皱起眉，却努力克制住了关闭控件的冲动，继续听下去。
忽然，神奇的声音出现了。
一开始好像隐隐有人在唱歌，但歌词听不清楚，而且很快，连歌声也听不见了。
但播放进度条，却在继续慢慢往后走。
显然，这条音频仍在播放，但她听不见任何声音。
再过十几秒之后，那个在组件上表示播放进度的小滑块，也倏然消失。
就像组件出了bug。
也好似，这段音频的播放进程，进入了一个无法用时间衡量的进程。
广雪挑起细细的眉毛，心里觉得诡异。
不止是因为那个音频控件，更因为此时，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分裂成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