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决

    葛旸的躯体犹如金刚不破,一刀划过去,不见血迹,只闻铿锵的声响,衣衫被划破,露出里面的银色软甲。

    女子瞥眉,冷寂的双眸露出难以置信的错愕,再次扬起短匕朝他的脖子上划去。

    电光火石之间,沈希礼手持长剑刺向她,女子反应迅速,径直将葛旸往身前一推格挡,再避身躲开。

    剑刃直指葛旸的眉心,此刻沈希礼只需稍稍往前一刺必中。

    他眸光微凝,当即撤招,将剑身往旁一挑,剑冒寒光隔空划过葛旸那双犀利而又浑浊的眼。

    沈希礼身形一闪,持剑刺向那名刺客。

    不过两三个来回,女子便落了下风,沈希礼乘势追击,直接取其性命,随后将手中长剑顺势抛出,剑光凕凕,在空中旋转数圈,刺穿紧闭的大门。

    屠魃正站在大殿门外,幸得他速速侧身躲过一击,心有余悸朝殿内的沈希礼扬声咒骂一句。

    “他大爷的!”

    此间,郁桐已随葛旸走至一间暗室,窗外有清透的月光扑洒进来,影影绰绰照映暗室的全貌。

    中心留一方水池,水池旁放置蒲团两三,暗角一处案几上的香炉旁,燃着三根香,青烟缭绕。

    馥郁的沉香气盖过淡淡的血腥味,其间还夹杂着冷冽的雪松气息和清甜的月桂香。

    见葛旸盘坐在蒲团之上,郁桐不住朝室外看去,眼睫轻颤:“沈公子也进来罢。”

    葛旸面色一变,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冷笑来,察觉到葛旸的不悦,郁桐跟着连连解释。

    “谷主莫要误会,我只是膈应沈公子,见不得他好而已。”

    葛旸嘴角抽搐,只好顺着郁桐的视线,看向站在门外暗处的沈希礼,催促道:“还不快进来?”

    “是。”

    葛旸都发话了,沈希礼只得顺从。

    他挑眉看着郁桐,眼底的嘲讽与鄙夷之色尽显,最后沉默着走过去,坐在蒲团的中央。

    一掌对向葛旸,一掌悬在半空,将二人生生隔开。

    “气沉丹田,穴至百会,为时半刻。”郁桐坐在沈希礼身侧,徒见半举的右手掌心血迹未干,换成另一只手。

    捕捉到沈希礼眼里的讪笑,郁桐对上他的掌,徒留一句。

    “沈公子也别想太多,伤口还未处理,我只是怕被感染。”

    不是没见识过她的蛮横不讲理,沈希礼阖眼随口应她:“江姑娘并非脆弱之躯,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说她矫情。

    运功需要肃静,郁桐没再理他。

    此刻至关重要,她断然不可出什么岔子,得先顶过这半刻钟再说。

    案几上的香烟在一点一点燃尽,青烟袅袅,混杂的香气充斥着整个暗室,弥漫在鼻息,让人闻之昏厥。

    郁桐紧阖着双眼,额间细汗密布,浸湿散在额前的碎发,双唇隐隐泛白。

    同期的沈希礼也好不到哪去,他眉头紧锁,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还有细细密密的黑线从他的后颈处爬出。

    相比二人的异常,葛旸反倒显得自若许多,满室的暗影都挡不住他脸上的惬意与舒适。

    夜风生凉,带着丝丝寒意从铁窗的缝隙里窜进来,拂过她的碎发,俄顷,郁桐睁眼撤掌,强忍着不适速速起身。

    “谷主运功一试。”

    她尽量站直了身子,维持着语气的平缓。

    葛旸闻言运气至掌,隔空朝暗室中的池水拍去,一道无形的劲气打在幽黑的水面,击起层层浪花。

    “哈哈哈...”

    他笑声如洪钟,在狭窄的暗室里回荡,一连击出数掌,动作近乎疯狂,尽数拍在汹涌的池子里。

    水花四荡,密密匝匝席卷整个暗室,扑灭案几处的香烟,搁在旁侧香炉也被一一打翻。

    要不是此地施展不开,他恐是会来几个后空翻,再折去一片林,击毁半座山。

    池水溅在郁桐的双颊,渐渐浸湿她的衣衫,看着葛旸一副癫狂的模样,心知这一招已然见效,缓步朝暗室门外走去。

    花琰说的方法过于霸道,她现下太过虚弱,根本没什么力气去躲。

    沈希礼甚至比她还要严重上许多,牵动他身上的蛊毒,耳后的黑线已延伸至下颌,往面上生长。

    他坐在蒲团之上,单手撑在地面,眼角和耳朵溢出一抹鲜血,浑身湿透,无助又狼狈。

    借着黯淡的月光,郁桐适才看清,溅在她衣衫上的水渍,是浅浅的红色。

    难怪会在暗室里点上各种香,不过是想掩盖池水里的血腥味。

    “此法仅能维持半个时辰,治标不治本,谷主若想彻底解脱,还得将梵蛊与舍裂蛊两两相容。”

    郁桐声音清淡,半点攻击性都没有,“还望谷主说话算话,放过大娘,往后这鼎镬要如何使用,要杀要剐,全凭谷主意愿。”

    她眉眼间的虚弱尽显,几缕青丝拂过清冷的脸,衣衫染红,衬得整个人都脆弱不堪。

    葛旸狭长的双眼微眯,将她这副孱弱的模样看在眼里,当即冷哼一声,“算你还有点作用。”

    话虽如此,葛旸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畅快,心脉气息通顺不说,功力也更胜于前,疲力的双腿更是刚劲许多。

    雾绡虽医好他的双腿,但他始终有一难于启齿之秘,且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更甚时连走几步路都累。

    经年他四处寻医,后遇一高人,授其绝学,才得以缓解,却难痊愈。

    哪知那所谓的高人两面三刀,明知他不满足于现状,还蓄意将秘笈最后一页给私藏,直言物极必反、日中则昃,劝他适可而止。

    其间二人冲突不断,他便把人给杀了,还糊弄人家那两个傻徒弟。

    尤其是那个辛渐,顽固又愚钝,他不过是略施小伎,辛渐便信了,对他言听计从,又误以为楚夜为得秘笈而往酒里下毒,发誓与楚夜势不两立,最后助他找到被藏的那页。

    此后他武功如日中天,回谷报仇,然好景不长,旧疾突发在他正得意之时,更甚于前。

    这些年他以梵蛊练功,勉强维持这副残躯,现下有妙法能让他免受梵蛊带来的反噬之苦,当然得找人狠狠发泄一通才行。

    葛旸站起身来,双脚沉稳有力踩在潮湿的地面,停在郁桐的跟前,不动声色将她上下打量一番。

    “此事才过一半,江姑娘,接下来该怎么做,应不用我这个长辈来提醒你。”

    与方才的癫狂之态截然不同,葛旸瞬间换了一副嘴脸,变得通透许多。

    郁桐眉眼含笑,与他讨价还价:“谷主若说话算话,我自当是明事理。”

    “那是自然,江姑娘暂且在此歇息歇息调养一番,姑娘什么时候休息好了,我便什么时候放人。”

    葛旸神色微妙,话也说得好听。

    唯怕她内耗过大,影响他的恢复,若不是察觉出现下她气息不稳,亦不会在此惺惺作态。

    “好。”

    郁桐淡淡颔首,眸光掠过葛旸睨向伏在地上的沈希礼,目露疑惑:“不曾想沈公子竟如此脆弱,不过运个功而已,这是怎么了?”

    语气半带惊讶,更多的则是揶揄。

    “家务事。”

    二人互相揭短不是一两次,葛旸已不以为奇,取出一粒药丸喂给沈希礼,“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也不曾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干得好沈希礼!”

    葛旸满脸的欣慰,见沈希礼将药丸吞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又安慰一句,后出了暗室。

    直至葛旸的脚步声渐远,沈希礼适才伸出两指,落在颈侧,以内力将吞下的药丸给逼出。

    “沈公子竟还挑食?”

    郁桐眉眼冷淡,漠视着沈希礼,清透的声音微微有些哑,“木盒。暗匣。”

    铁链发出哐当的声响,郁桐在暗室外找了一块地坐下,垂眸睨了一眼乌紫的手背。

    还真像,手艺都能与萧澜的易容术相媲美。

    她撕下衣摆一角,绑在伤口的位置,再将几处麻痹穴位的银针取出,同时也在心底掂量着,在这场对决中,自己还有几分胜算。

    四下无人,周遭一片寂静。

    沈希礼以手掌地支起身子,一手探进衣襟摸索着木盒,蛊毒不是第一次发作,他能忍受半个时辰。

    这是他的极限,他曾试过。

    葛旸疑心太重,麾下的每一个人皆逃不过此,颢鹰和屠魃亦是。

    且他给的并非解药,只会加速蛊毒发作的时间,虽要不了命,但服用的次数越多,越是难以摆脱。

    有人曾给过他真正的解药,他不曾服用,还将解药给了宁悦。

    毕竟身侧都是尾巴。

    被郁桐说中了,葛旸不信任他,也不信任在侧的任何一个人,他只信他自己。

    室内黯淡一片,唯有窗台那处透进柔柔月光,照亮他手心木盒里的湛蓝宝石,泛着粲然的光泽,略微刺眼。

    沈希礼拉开木盒侧边的暗匣,里面赫然放着药丸和...一块枣糕?!

    好好好!

    先给一巴掌,再喂他一颗糖,看他现在好欺负,拿他当宁悦哄。

    沈希礼侧眸朝室外看去,门槛处一片白色衣摆映入眼帘,点点殷红映在上面。

    敛回目光,沈希礼拿起匣子里的那枚药丸服下,睨一眼匣中的枣糕,默默将其关上。

    简单调息一番后,湿透的衣裳渐干,他着一身黑衣,除去面上的血渍,看不出痕迹。

    从暗室出来时,沈希礼便见郁桐一头青丝散落下来,轻盈垂在两肩,她手里拿着一根细簪,在地上胡乱霍霍。

    这般模样,知情的晓得她手上拿的是簪子,不知情的恐是会误以为她在磨刀。

    身前一道阴影落下,郁桐最后在地上霍霍几番,适才将目光落到沈希礼的身上,别有深意看他一眼。

    沈希礼倚在门边,看着郁桐缓缓起身,面上似笑非笑:“蛊毒发作而已,江姑娘紧张什么,我又不是要死了。”

    “沈公子哪只眼睛看出我的紧张了?”

    郁桐垂首转动手中银簪,挑起腰束带花纹上的银丝,触动银簪末尾机关,缕缕银丝绕至银簪之上,环成一个镯子。

    “江姑娘又是威胁我又是救我,我一时吃不消。”

    “是吗?”

    “是不是你看不出来?”

    “那样最好不过,正随我意。”

    郁桐将银镯内嵌的暗扣一拔,镯子在她的手腕缩小一圈,随即转身离去。

    冗长的过道幽黑一片,还未走近大殿,远远便传来粟大娘愤懑的声音。

    “葛贼,你瞒我这么多年,这回总算是承认了!”

    大殿满目狼藉,帷幔撒落一地,两侧的烛台被撞翻,零星的火焰燃起又覆灭,门口的位置躺着几具尸体。

    云媂躲在铁柱后方,双手环膝跌坐在地上,惴惴不安的模样。

    粟涟双眸狠狠瞪向葛旸,紧抓着他的衣襟,手指骨节处泛白,出声质问:“你害得我和白郎天人永隔!害我误以为他不要我!害我每每见着女儿那张愈发像他的脸,气郁嗔怒甚至打骂她!”

    说到最后,粟涟的声音不觉颤抖起来,明艳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岂止是谴责打骂,还要她练邪功!

    但凡女儿表现出一丝抗拒,或是拂逆她,粟涟便将其关在窟洞给她一记教训,过后又告诫女儿自己这么做都是为她好。

    仅因她自己吃了这方面的苦,便不想白絮再走她的路,明知此法极端,还一意孤行。

    “我知你有暗疾,不因此看轻于你,也未对你有落井下石之举,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粟涟咆哮着,攥扯着他衣襟的手跟着颤抖,嘴里一直重复一句:“为什么!”

    若非无意间见着那一方手绢,她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同样的手帕,粟涟也有一张,上面绣着'矢志不渝,不负涟卿'几字,为白疾当年所绣。

    得知她有孕后,白疾乐开了花,直言要将此事告之家中长尊,若是反对,他便带她离开雾泉谷,二人远走高飞。

    她等啊等,最后等来白疾爹爹的一记耳光和那些不堪入耳的秽言污语。

    不日便传来白疾全族暴毙的消息。

    她不知自己当时是在高兴还是在难过,只知那天雨很大,模糊了她的视线,冲刷着被血迹染红的青藤山。

    “为什么?我告诉你为什么。”

    葛旸面上没有丝毫怒意,反而笑意森森,钳制住粟涟的手,将其从他的衣襟处拿开,一字一字道:“谁要他不知好歹,明明死到临头了,都不愿透露涣野的下落,也不肯将梵蛊交出来!”

    粟涟听如晴天霹雳,一双眼震惊地看着他。

    涣野是跟她交好,与白疾却是生疏,她也不曾将涣野隐居之地告诉白疾。

    地面火花高窜,跳跃在葛旸那张阴沉黝黑的脸上,忽明忽暗,显得阴森诡异又可怖。

    “还是那耳根子软的老家伙识货,可惜为时已晚,一家老小全都被我杀光了才松口,特别是那老婆子,死前还苦苦哀求我,让我莫要伤你动你。”

    “......”

    阿奶平日里一副严厉模样,粟涟当初最怕的就是她。

    所以,当年是她害死的白郎,他们并非讨厌她。

    而她误会白郎多年,也没当好一个母亲。

    要不是前几日对月青落蛊,跟随他去夜幽林,亲眼见到白郎的遗骨,她这辈子都不知道,白郎从始至终都不曾负她。

    只是她不愿相信而已,一个能偷偷背着她学刺绣的男人,辛辛苦苦绣了近半年,也不怕他人耻笑,仅为绣好几个字。

    “老人家都发话了,我只能行行好,暂且留你一命。”

    葛旸说得谦逊,声音讽刺,听得直叫人身上发冷,“你当初受我的那一记耳光,忍气吞声受屈的可怜模样,时至如今我还记得呢。”

    “属实是可怜。”

    “你要是像现在这样哭两声,我怕是忍不住会暴露,成全你们,一并送你归西。”

    粟涟闻言一怔,目光含恨,挣扎着双手欲去推他:“白郎与你无冤无仇,你要涣野和梵蛊为何不直接来找我?你要杀便杀我好了!”

    那晚夜黑风高,他一袭黑袍加身背对她,要她看不清模样。

    “你死了绡儿怎么办?”

    葛旸松开她,跟着解释:“族人之死本就对她打击甚大,梵蛊每月需以至亲或挚爱之人心头血喂养,彼时琰儿失踪下落不明,你要是出事,我怕她想不开自裁...”

    “我呸!你真要人恶心!”

    粟涟对他的这套说辞嗤之以鼻,忍不住开口打断,道出真相:“你不是怕雾绡死,你只是担没有心头血可用。”

    被蒙蔽多年,粟涟现下如醍醐灌顶。

    浑浑噩噩这么些时日,没有比现在更加清醒的时候。

    葛旸的眸色不觉沉下来,蕴着怒气,被粟涟给生生无视,她也知晓,葛旸突然的坦白,并不是意识到他自己错了,而是知道她快要死了。

    不过是要她死得更明白而已。

    粟涟强颜欢笑,笑得眼里雾气横生,泪流满面,逐字逐句分析。

    “你自幼体弱,受尽族人排挤,上到路边乞儿,下至三岁孩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后被谷主撞见,他将你收入门下让涣野照看。”

    “无意间你知晓关于心法的秘密,固执己见硬闯夜幽林,落得暗疾不说,还被谷中之人唾弃。”

    “于涣野逃婚一事,你一直耿耿在怀,更将此事之错全部归咎于她,你不好过,也不想让她好过。”

    郁桐站在殿侧的阴影里,凝望身前不远处的粟大娘,光线的昏暗处,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继续侧耳倾听。

    “先是在中原泄露涣野是圣女的身份,再则将双灵心法为圣女所有一事公之于众。”

    粟涟一字一字说道,字字如天雷响彻整个大殿,震惊在场的所有人。

    “你以她为引轰动整个武林,最终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我一直误会白郎有负于我,日日酗酒,颓败不止,见我如此,你心里更是畅快!这就是你对涣野的报复、对我的报复以及曾经欺凌奚落你之人的报复!”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不能人道...”

    不待粟涟把话说完,“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狠狠甩在她的脸上,五指成印。

    粟涟嘴角溢血,明艳的双眸透着丝丝恨意,盯着他的眼睛,再道:“今日月满,你为何要把这些姑娘杀了,自己心里没数?”

    不能再让粟大娘继续说下去了,再这样葛旸定不会饶她,郁桐心思。

    身后沈希礼快她一步朝粟涟而去,一手扣在她的颈侧,一手指夹银针,落在粟涟的眉心。

    “沈公子这是何意?”郁桐蹙眉疑惑看向沈希礼,语带敌意。

    “大娘这般侮辱人,谷主都没要她的命,已是仁至义尽。”

    沈希礼目色凛冽,紧扣粟涟的手指跟着一动,嗓音微沉:“这种脏活,还是我来比较好。”

    “罢了。”葛旸摆了摆手,意示沈希礼带粟涟离开。

    “你松开我...”

    再次被掐住喉咙,粟涟话都说不清楚,挣扎之际额头忽触在银针上,扎出细小的血口,纤细的手指探向腰际,蠢蠢欲动。

    沈希礼见势低声警告:“大娘不想活,也得为江姑娘考虑,她若真能逃走,为何不将脚腕的锁链解开?”

    粟涟闻言垂眸朝郁桐看过去,来人脚上的镣铐显眼,裙袂飘然白衣染血,青丝散落,瘦弱的身姿立于光影之中。

    似山涧里被风雪无情摧残的幽兰,摇摇欲坠,已然禁不起任何雨打风吹。

    “你是不想逃,还是逃不走?”粟涟却不死心,一直盯着郁桐,反复试探。

    郁桐面容平静,轻启唇瓣:“来时不想逃,现在逃不走。”

    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见她这般,粟涟只好放弃了抵抗,跟着沈希礼走出大殿,轻笑出声:“好!好啊!”

    “江姑娘...”

    前者还未出着大殿,葛旸已急不可待,径直拽起郁桐的手腕举在半空,与之对掌,一道劲气自他的手心而过,贯穿她的四肢百骸。

    喉间涌上一股猩甜,郁桐当即吐出一口鲜血,殷红血渍衬得她的脸色愈发苍白。

    葛旸却见她眼底染着清浅的笑意,而后不冷不热开口:“欲速则不达,谷主太过心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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