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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纵的代价

    结盟合作最惧的向来都是内讧,杨夫人中了闫楚禛的计,被杨牧监的不忠所气,再也没有要顾及夫妻情分的意义,把夫妻二人如何与齐二勾结,内外合作制造□□的事情都交代了一遍。回到牢狱中,杨夫人细想方知中了他人的计,事后有悔,也终是来不及,证词上有她的手印,是不可否认的铁证。齐家赌场等一众场所被官兵连夜围剿,仿造的模板等各种制造□□也在齐家的暗室里被找到。与此同时,杨牧监府上也一并查封,从中搜出的银两证明了两遍的合作时间以及金额都比闫楚禛他们所知道的还要久远,金额还要大。齐二是跑江湖出生的,即便在京中过了舒坦日子,都不忘时刻该有的谨慎。齐家用来打发官场中人送出去的银子多少,制造的□□友多少,他都专门设立了账册偷偷登记下来。闫楚禛命人将账册和收缴的银子一一比对,还找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

    “没想到齐二还有两把刷子。”关于□□一案,刑部审讯后整理出来的卷宗一送至宝泰帝面前,他就立刻批阅。齐二的账册不仅记录了□□的来龙去脉,还有他如何在水运等各种营生中送银子给官府,拉关系,偷运违禁货物的行贿。难怪齐二在离开蒋家后,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崛起,原来早已用银子敲开了官道。“给朕一个个全部给揪出来,朕就要看看,到底里面的水有多深。”

    “账册上都是以代号标注,即便隐秘,只要把交给刑部多加审讯,总会有个结果出来。现今要紧的是那银子的数量。”根据齐二账册的记载,刑部和户部两部共同合作下,对比了从齐家和杨牧监家收缴回来的□□数量,证实至少还有三分之一的□□通过齐家赌坊等地方流通了出去尚未得知踪影。这才是闫楚禛最为担心之事。

    “怎么又是银子。”宝泰帝苦笑,建水坝,支付军饷的问题,算是勉强熬过来了,银子又来找他麻烦。他是不是找司天监给他推演命格,看看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得罪了财神爷,以至于当了皇帝,都得整天为银子的事情操劳。

    “各位卿可有想到什么法子?”

    在场的除了闫楚禛,还有户部尚书、刑部尚书等大臣在,大伙相互望了望,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大臣的沉默是宝泰帝意料之中的事情,□□本就不在朝廷计划之内,银子自身重量不足,混入百姓中,影响交易的公允,时间长了就容易哄抬商品价格。那些□□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任不管,要处置□□最快捷,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朝廷出银子,从百姓手中将□□收回销毁。国库银子依旧吃紧,短时间内要国库支出如此之多的现银,着实是为难。遥想他的父皇在位时挥金如土,怎么到了他,稍微有风吹草动都会告诉他,国库几乎与一个空空的房子无疑。

    “圣上,流散的银子到底具体有多少,尚未确知。臣认为应当尽快核实,同时加派人手,追查银子的去向,短时间内严控京中银两的流通。”

    目前而言,就只能如此。臣子领命各自回去忙活,唯独闫楚禛被宝泰帝留了下来。

    “闫夫人可曾有法子?”已无他人,宝泰帝也不必遮掩,直接问向闫楚禛。

    闫楚禛挺拔站在堂下,一身紫袍肃穆威严,脸上却是漫不经心的浅笑。身为臣子,能把对君主的恭敬与松弛完美的融合,估计也就只有闫楚禛了。这样的状态,正是宝泰帝此时所想看见的,毕竟一个君王整天有事没事找臣子的妻子要赚银子的方法着实是不光彩。

    “内子曾说过,她平生无多大宏愿,单纯喜经商,爱财。世人或许不喜,可臣则乐意内子不必受臣的牵连,能做着她喜欢的事宜,便是好。”

    闫楚禛没有直接回答宝泰帝的话,以闲聊的方式表达了婉拒之意。朝廷开设科举,设立官制,为国家选拔人才,辅助帝王。君王与臣子商讨政策,臣子为君王献计解惑,是臣子之责,也是君王对臣子的信念依存的体现。宝泰帝已经不再是那个透明不被看见的皇子,他要学着在宝座之上,判断他的臣子,通过一件又一件事的磨合,从中分辨,权衡,从中挑选出可用之人。凌挽馥能偶尔为端王解决一时之困,却不适合为宝泰帝提供方法。

    宝泰帝不是糊涂之君,明白闫楚禛背后的深意,不会因为闫楚禛的拒绝而怪罪于他。饭都要一口口吃,他做个皇帝总不能就想着一帆风顺。

    闫楚禛对事态心中多少是有底的,他愿意给点压力下去,好让六部的各位大人做事有干劲,也会对事态做把控。今日的闫相爷依旧办事效率高速,把属下整得累死累死,消灭了又一堆的卷宗后,轻松下值回府。一下马车,闫楚禛便瞧见府上丫鬟迎一位珠圆玉润妇人出去。妇人那夸张的行走姿势,手中摇个不停地大蒲扇,不用多问就能猜到是为了闫靓纯而来的媒婆。

    “这位又是谁?”阿竖跟在闫楚禛身后,贴心地拉着丫鬟,用闫楚禛足以听见的声音,说着悄悄话,为闫楚禛提供今日的八卦来源。

    “京中媒人界的新星,很多人求都见不到。是老太太托了关系才求来的。要这个价呢。”丫鬟比划了个手势,足以让阿竖深吸了一口气。

    “够了。”闫老太太为闫靓纯求婚事,除了认识的京中夫人,更多的就是从官媒处找资源。老太太为闫靓纯安排了好几轮,就是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是看起来非常般配的良缘,在闫靓纯这却处处碰钉。闫家素来不主张盲婚哑嫁,孙女无意愿。闫老太太再着急,也不忍心押着连拒绝都不会大声说得到闫靓纯点头答应。

    闫楚禛夫妻知道此事不可揠苗助长,又理解老太太的心。只能一边宽慰着老人家,一边给闫靓纯提供个避难所。闫靓纯一直都在跟凌挽馥学掌家,夫君不在身边的金氏平日没事的时候也爱过来宿石居坐坐。一来二往的,宿石居反而成为小辈们议事堂。老太太口头上是和桂嫂唠叨,说他们不知又在背地里密谋什么。实际上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年纪大了,目前身边只有二儿子一个在,不是能理事的性格。日后两眼一闭,诺大的家总得要有个主心骨继续下去。

    媒人娘子为了促成事情,有时说话难免试了分寸,拒了祖母的好意,被唠叨,又听了媒人几句不中耳的。心中委屈,闫靓纯出了南松院,就耷拉着头跟着嫂子回了宿石居。

    宿石居今日的小厨房做了酥山,冰冰凉凉的碎冰,上头浇了桂花酱,碎花生,果仁,葡萄干,凌挽馥还喜欢让人增添些切块的时令水果,外型和口味均具有层次分明,是凌挽馥最爱的夏日甜品之一。凌挽馥就是借着送酥山到南松院的由头,与早已经在那的金氏里应外合,才得以将闫靓纯从闫老太太口中救了下来。当然,谢礼就是凌挽馥得多送一份酥山给金氏。

    凌挽馥拖着腮,小银勺一勺一勺地掏空琉璃碗里的甜品,一碗见底,闫靓纯的诉苦也是听了个七七八八。老太太以为闫靓纯是有意抵抗她的安排,实则不然。闫靓纯打小父母的教养就存在不足,主母的不喜让她比其他的闺阁女子更难出门,能接触最多的就是兄长。遇到可能成为自己婚姻对象的男子,闫靓纯唯一对比的标准,就是找了闫楚禛。一比对,总觉得有那么一丝欠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哪里是好,哪个是坏,就下意识逃跑。

    哎小姑子是对男女之事尚未觉醒,应该说她还未曾遇到能让她打开关卡的人。因为不懂如何爱人和亲人之间的界限,不知该如何完成陌生与熟悉之间的转化,必然就会害怕,不自在。凌挽馥摩挲着手中扇,暗道,这样可真的不是能着急的事。

    “嫂嫂莫要担心,我虽是一时不开心,但也是知道祖母的好意,我不会怪她的。”

    “你能如此想明白,自是好的。”这份乖巧,都不知是惋惜还是心疼。

    情感之事,更多的是要自己去领悟,旁人说再多也不过是参考。闫靓纯在院中散着步,尚未走出宿石居酒和从问渠楼出来的方乘飞撞了满怀。

    方乘飞已不是第一回见到闫靓纯了,知道是好友的妹妹,又看见她愁眉难舒,怪可怜的,为人兄长对妹妹的关爱就突然上来了。方乘飞掏出随身的酒葫芦,竟然喝着酒和闫靓纯聊起了天。

    有闫楚禛的关系在,闫靓纯对方乘飞倒是没有那么抗拒。方乘飞口中的天南海北的故事让甚少出门的闫靓纯很是好奇,听着听着就不禁有了念头,要是她也有机会出去瞧瞧,那该是多好。

    “今夜刚好有夜市,可热闹了,二小姐要不要考虑跟我一起去?”闫靓纯两眼崇拜可是把方乘飞心中的满足得到了膨胀,张口就吐出了闫靓纯长这么大都不敢想象之事情。

    “哈?可不好吧?”夜逃出府,那是天荒夜谈。

    “不怕,我们去去就回,看段胡舞蹈,吃个烤羊肉,我可以带你潜回来。”

    闫靓纯两边思绪在挣扎,迷迷糊糊地跟着方乘飞跑了出来。夜市里那些稀奇古怪的事直接让闫靓纯看花了眼,吃着逛着就错过了回府的时辰。

    第一个发现闫靓纯不在的人是她的丫鬟夏荷,贴身丫鬟没有发现主子不在,夏荷可是难辞其咎。幸而夏荷没有单纯想着如何逃避自身错误,第一时间就找到凌挽馥。

    “派人去夜市里找,特别是那些出名的酒馆,找一男一女的。让守门的今夜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一有动静立刻来报。”房中衣服没少,珠宝首饰还在,阿兰又打听到,曾有下人看到方乘飞跟闫靓纯在院中谈话。凌挽馥猜测闫靓纯十有八九是被方乘飞那个疯子带去夜市撒野了。江湖少侠和宅门少女,方乘飞,你最好不要被我猜中,否则回来自有你好看的。

    闫楚禛夫妻二人一夜未歇息,等到亥初才等到闫靓纯的消息,她被一位巡夜羽林郎将送回来的。闫靓纯伏趴在马上,东倒西歪的,身上迎面就是一阵酒味。凌挽馥快速扫了一眼闫靓纯,人是醉得乱七八糟,衣服还完好,夫妻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只是单纯醉了而已。

    有外男在,醉醺醺的闫靓纯不适合再多停留,凌挽馥和闫楚禛交换眼色,行礼道谢带着人退回了宿石居。

    “感谢郎将,小妹不懂事,和家人起了争执就赌气跑了出去。幼妹年幼,望郎将多为体谅。”未出阁女子夜里跑了出去,是无论如何解释都不见妥当,闫楚禛心中快速谋划出好几套的方案,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该如何才能保住闫靓纯的闺名。

    羽林郎将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闫楚禛递过来的谢礼。今夜巡夜,看到闫靓纯坐在酒馆的石阶上一回哭,一回笑,旁边还有个不知意图为何的男,他费了好些心思才听明白她口中所言,猜测她可能是闫家的姑娘。闫楚禛是谁,他口中所言为何,羽林郎将是明白。他不过是职责所在,没想到从中谋求什么好处,接下谢礼不过是给闫楚禛一个放心。

    “不过小事一桩,大人放心,今夜我就正常巡夜,也是时辰该下值了。”

    闫楚禛观察着对方的神色,见他态度坦荡,眼中并无躲藏,判断着他口中话还是有可信的成分,就不再多言。暗地里再派人多留意些,做好防备就好。

    “可是大人,还有这位,不知是不是你是否相识?”闫靓纯是归还了,郎将才想起后面还有一个人。

    “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不知为何老是出现在我家门口。郎将把人丢在那就好,不必在意。”闫楚禛瞟了一眼被拖在马后面的方乘飞。,脱口而出的话如碎冰,寒气十足。羽林郎将将人带回来的时候,闫楚禛就看到了方乘飞。若不是此时夜深人静,怕动静太大吵醒了老太太,闫楚禛真想把这个给人带来麻烦,饶人清梦的人丢就厨房剁了做肉包子喂流浪狗。

    方乘飞最后还是被闫楚禛捞了回来,扔在了问渠楼门前的石阶上睡了一夜。白日的烈日刺目,哪怕是睡得再沉,方乘飞要不醒都是困难。一夜宿醉,又在冰冷的石头上睡了一夜,方乘飞头痛背痛,醒来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没良心的家伙,连个薄被都不给我。”

    “那真是对不起,是不是还得给方大侠枕头?”

    背后的女生温柔悦耳,可方乘飞还是被吓了一个激灵。抬起头,僵硬地问候了一句:“早啊。”

    “方大侠能醒了自是最好,我还担心昨夜方大侠如此忙碌,此时会不会打扰了方大侠的美梦。”

    “不是,你听我说。我昨夜见到二小姐心情不好,本想带她出去散散心就回,没想到二小姐酒量如此浅,一不小心就喝醉了。”方乘飞一个跳跃跑起来,尾随着凌挽馥一路解释回到玲珑阁。

    “她喝醉了,你呢?你不是千杯不醉吗?她情绪在,不知轻重,你的脑子难道也丢了吗?”

    “不是,不是,你要相信我。”凌挽馥语气越是沉稳,周身的气压就越是低沉得可怕,是方乘飞不曾见过的。

    “我相信,重要吗?方乘飞,你可知道,闫家二小姐如今是什么状况,她缺一个夫婿。昨夜之事要是出了什么状况,你可是做好了准备,要成为闫家的乘龙快婿?到时候,你要告诉我,我该如何?夫君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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