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姜蓁，你看看自己干的什么好事儿？杨总夫人今天给我们胜齐下了通知，要么开了你，要么撤资，你自己收拾东西滚蛋吧。”

    夏繁气势逼人的把几张照片摔在桌上，照片上的两个人凑的有些近，互相低头说什么，从表情上看来，两个人都带着笑。

    姜蓁看着照片上的两个人，这个场景她再熟悉不过，是她昨天带着自己做的计划书，按照约定去和杨总谈合作投资的时候被人拍下的。其实单从照片来看，两个人行为还算正常，无非是杨总满意她的计划书，两个人相谈甚欢，可是再正常的事情都经不住别人的煽风点火。照片先是从公司内部流出，员工纷纷猜测，随后就出现在了杨总夫人的私人邮箱。

    如果只是谣言，杨总夫人光听着杨总的解释也能理智的想想其中必然有问题。偏偏她看到姜蓁那张明艳的脸时，笑起来眼中无意的勾挑，再想想自己年老色衰，杨总身边或多或少会出现几个年轻又貌美的小狐狸精，与其等她们生出野心思威胁到自己，不如提前杀鸡儆猴，断了那些人的想法。

    于是姜蓁成了杨总夫人雷霆手段，说一不二的首个处理对象。年轻的时候，杨总靠着老婆从娘家带来的嫁妆创业，杨总夫人也算陪他苦尽甘来二十年，所以杨总心里对她的处理不满意，但也没有过多干涉，在人看来到底是心虚还是懒得去管，就由着他们众说纷纭了。

    姜蓁从事情发生开始就第一时间联系了杨总，得到的是杨总助理告诉她，杨总去了外省出差，短时间不会回来。她也明白自己是被推出去当枪使了，无论是杨总还是夏繁都想用自己来平息这件事，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压下满腹的怒气和不忿，姜蓁咬着牙为自己争辩

    “这件事情根本不是大家说的那样，我们是正常谈合作，讨论计划书。这照片是谁拍的，他有什么目的，难道都不追究吗。公司直接宣布定了我的罪，判我的刑，我不服。”

    夏繁双手一环胸前，下巴抬了抬，向她示意门外来来回回走动的人。他们之中，有人或许是经过，但大部分是想偷听八卦和对姜蓁最后的处理情况。

    “这些话，你去和外面的人说，和杨总夫人说，和公司股东说。”

    姜蓁知道，和谁说都没用，夏繁的态度说明了一切，自己早在事情发生时，就注定被放弃。她并非有多留恋胜齐，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在这个地方辛辛苦苦努力了两年，好不容易作出了成绩，最后要以这样身败名裂的方式离开。就算要走，也要等她查清真相，还自己一个公道，然后堂堂正正的走出去。

    “杨总的计划书还没签字，路阳的合作也一直是我在对接，还有中平的项目，华艺那边的开发……”

    姜蓁在这个公司比别人更拼命的干，除了有做不完的工作，还有堆积起来的人脉，一个接一个，都成了她今天拿来和胜齐谈条件的资本。

    “公司和这些人的合作，资料，计划，都在我这里。要把我开了，夏繁，你问问胜齐的董事，他们能不能，你敢不敢？”

    夏繁脸色一阵红白，一阵青紫，变得可以说是精彩。她承认姜蓁说的对，公司的董事只是一时被杨总夫人唬住了，想要处理了姜蓁，以最快最简单的方式解决这件事。

    但如果让他们知道，姜蓁在市场部这些年手里都拿到多少合作，对胜齐的影响力有多大，他们不仅不会开了姜蓁，估计连自己这个市场总监的位置都要拱手相让。而这些也是夏繁急着开了姜蓁的原因，她给人的危机感太强了，尽管被夏繁明里暗里压着，却还是不断的在发挥自己的潜力。市场部几个新人进来，有折服于她的，个个私底下叫她蓁姐，替她不平只是个小组长的位置。夏繁恨的牙痒，又不能当场训斥留下话柄，只能把姜蓁的成绩不断压着，让她没有接触董事内部的机会。

    风向瞬间调转，姜蓁凭借自己的筹码让夏繁气恨不已，却又哑口无言。

    “我敢。”

    办公室的门被从外推开，又被反手关上，隔绝了门外的探头探脑。突然出现的男人大步而来，夏繁和姜蓁同时抬头转头，表情各有不同。夏繁紧皱的眉松开，姜蓁先是意外，再看到男人手里抱着的资料文件，浑身僵硬，脑子里如断了线，所有的思维都停止了。她听见自己出口的话有难以置信的颤抖

    “魏和舟，你手里的，是什么？”

    魏和舟走向夏繁，两个人并肩而站，夏繁得意的样子落在姜蓁眼里，简直是坐实他们狼狈为奸的样子。

    “不认识了吗？”

    魏和舟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办公桌上，白净的脸上看不到往日清俊，一双镜片后面露出了算计后的得逞。

    “这些就是你刚才说的，合作，计划书，资料，我都有。”

    魏和舟跟夏繁对视一眼

    “夏总，资料合同我都有，姜蓁能谈的我也能谈，她能做的，我一样能做。”

    魏和舟的话让夏繁重新有了底气，她欣赏着姜蓁绝望的眼神，一步一步走近，高跟鞋刺耳尖锐，亦如她的话，把姜蓁逼临崩溃

    “没想到吧，姜蓁，你再厉害有什么用？你的脸让杨总夫人忌惮，你的能力让同样身为员工的同事嫉妒，就连你的合作，资料，计划，都被你的男朋友觊觎。”

    似乎觉得扳回一城，夏繁心情很不错，连掩饰都不再，当着姜蓁的面依偎在魏和舟肩上

    “你不会做人，但和舟可比你识趣多了。”

    到了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姜蓁没有问魏和舟为什么，她只是觉得很累，照片，流言，还有背叛，无数的刺长牙五爪的蔓延，把她包围，她挣脱不开，只觉得疲惫。

    凭什么努力的人，就是不会做人，凭什么背叛的人，可以用知情识趣掩盖自己的错。自己凭本事挣来的东西，她不觉得自己做的好，算什么错。但她不需要跟对方解释，她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笑，有同情，有讽刺

    “呵……”

    沉默的眼神落在魏和舟脸上，她看见男人不自在的躲闪

    “难怪了，你最近不再埋怨我工作多，甚至主动陪我加班，我以为你终于开始理解我，开始想努力，开始为我们的未来考虑。可其实，你只是借着机会，想从我这里拿走这些东西。”

    一字一句的话充满了失望，姜蓁忽然觉得自己的坚持没什么意义，她取下挂在身上的工作牌，扔到桌上，目光从魏和舟脸上掠过，落在夏繁身上，下颚抬起，依旧是那个打不倒的姜蓁

    “如你所愿，我走。”

    夏繁得偿所愿，本来应该更得意，可姜蓁的反应又让她觉得，自己才是主动挑衅又输了的一方。她心里闷着口气，贴着魏和舟的手暗地里掐着他的胳膊，警告的意思让魏和舟吃痛的“嘶”了一声。

    魏和舟本来就做贼心虚，姜蓁说话的时候，根本不敢抬头多看，更不敢看她冷漠的眼神。可是他没法不听夏繁的话，走到这一步，他没有回头路了，以后也只能依靠夏繁。所以趁着姜蓁转身拉开门时，他梗着脖子对外说

    “是你先勾引杨总，给我戴绿帽子的，还在这儿装什么无辜，公司开除你，是你作风有问题……”

    门拉开的一瞬间，魏和舟的话清楚的传出来，外面打听消息的人，默契的用眼神相互递着暗话

    “你看吧，我就说姜蓁勾引杨总”

    “男朋友都亲口证实了，这还能有假？”

    “啧啧啧，平时看着挺般配两个人，真是好可怜一魏和舟啊。”

    “女人漂亮是原罪，女人不安分，罪上加罪啊。”

    姜蓁顶着这些三三两两的目光，感觉自己像被人扒光了正就地处刑。是她识人不清，无可怨怼，但她对魏和舟真心真意，她考虑到了他们的未来，更远的以后，可是这个男人却在背后给了她最深最痛的一刀。

    姜蓁强忍眼里的泪，她不能垮掉，不能让人看不起。抿着发白的唇回头，她不卑不亢的对魏和舟说

    “我敢说，对你问心无愧，你呢？”她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夏繁“你敢吗？”

    魏和舟刚张嘴，她开口打断，气势已经拿出来

    “你以为，在你手里就会成为你的吗？我告诉你，我的东西，永远只会是我自己的，就算你偷走了，它也不能让你成功，只能证明，你是个小偷，是个人渣。”

    姜蓁挺直背脊，明艳的脸自信如初，她的坚韧像个女战士，身上的荣光从未跟着她消退

    “魏和舟，你可以试试。”

    此时的魏和舟还不能明白姜蓁这番话里真正的意思，但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张了张口，说不出一个字，只能看着姜蓁离开。剩下的人都听见了姜蓁的话，于是讨论变成了“是不是魏和舟偷了姜蓁的东西？”

    “听说有人之前就看见，魏和舟和夏总监从车里出来，两个人……”

    “不会吧，不会吧，那姜蓁和杨总是因为魏和舟先对不起姜蓁的？”

    夏繁抽起一手文件夹，当空朝门外摔出去

    “滚……”

    外面一群人“哄”的散开，姜蓁听着办公室里继续朝魏和舟发怒的夏繁，眼里凝聚冷意。

    收拾东西很简单，姜蓁办完离职也很简单，她抱着自己的东西离开时，夏繁手里拿着一杯咖啡，靠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那眼神是胜利者的姿态。

    姜蓁没有避开夏繁的视线，她冷静的回以对视，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没必要躲，该害怕，该心虚，该无地自容的是他们。果然，夏繁被她看的恼羞成怒，拉开办公室的门大喊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是不是等着公司赶人？”

    姜蓁扯了扯唇，似笑非笑

    “夏总监现在急什么？你该急的，还在后面。”

    姜蓁往上掂了掂手里的东西，修长的腿毫不留恋的迈开，脚下高跟鞋走的“哐哐”响，给所有人一种，战神脚踩千军万马离开的感觉。

    人总是失去了才忍不住回想着这个人存在的时候多优秀，多好。大家看着姜蓁的离开，都不约而同惋惜，胜齐失去了一个有能力，有潜力的人。他们完全忘了，姜蓁的离开，与他们大多数人一张嘴逃不开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