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

    关于虞清鸢在薛修筠面前和在别人面前是两副面孔的这件事,薛修筠今日才陡然得知。

    但是他不觉得虞清鸢虚伪,也不觉得虞清鸢对待他满是作假。薛修筠反而认为,虞清鸢对他和别人不同,待他才是真心实意。

    若是人人一样,那薛修筠求来的与虞清鸢的这段良缘又算什么呢?

    蒙尘带下,薛修筠的眼睫微动,在汤药的调理下,薛修筠已经能瞧见面前的一些光亮。

    若是再有两个月,他也许能够看见虞清鸢模糊的轮廓。

    再有三个月,他也就能够恢复光明……

    想到这一切不可言说的欢喜,薛修筠就不忍与虞清鸢计较那些“多一些信任”的问题了。

    他叹气,对虞清鸢露出笑容,“鸢鸢,不管怎样今日你是对的。”

    虞清鸢看了看他,柔声问:“可是萧姑娘说不会放过我……”

    薛修筠宽慰道:“外祖父将表妹带来,就意在折损她往日的怪异脾性。她在北地犯了许多错事,外祖父很担心有朝一日会保不住她。所以鸢鸢不必担心,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里,虞清鸢心中了然,但还是不敢轻视萧瑗琅,毕竟她今日这样对她,指不定萧瑗琅又来哪里朝她发疯。

    但是瞧着薛修筠的模样,自信斐然,虞清鸢再与他说自己的忧心,就未免太过不符时宜了。

    虞清鸢闻声说好,又说道:“我定然是相信修筠的。”

    薛修筠得到答复,心中欣喜更甚。

    在他面前,鸢鸢永远善良美丽,哪怕他现今无法堂堂正正地看着她,如今这般,也都足够了。

    随着萧氏一族的到来,薛修筠这几日总是很烦忙,但正巧虞清鸢不想与他日日相对,所以总不见到薛修筠,虞清鸢心中也毫无想念的心思。

    再接下来就是薛氏家主和三房大人回来的时期了。

    薛氏家主回来了,就意味着虞清鸢与薛修筠的婚事离得很近很近了。

    中间虞清鸢仅与薛修筠见过三回,每一回他都会耐心告诉虞清鸢,万事有他。

    虞清鸢当他这句话是全然作数的,所以在日后与萧瑗琅狭路相逢的日子里,虞清鸢惯常用薛修筠来堵住萧瑗琅的手脚唇舌。

    萧瑗琅也万分顾忌薛氏表兄,往日对虞清鸢的那些口头狠话,也都一并销声匿迹了。

    终于迎来婚期,薛氏府邸张灯结彩,虞清鸢在成婚前一日迁居薛氏府外,为虞清鸢证婚的不是镇北侯而是薛修筠的外祖父萧老太公。

    萧老太公德高望重,待虞清鸢也很是温和,同虞清鸢诉说萧氏在北地与镇北侯的缘分,为虞清鸢证婚既是薛修筠之托,也算是了全与镇北侯的情义。

    虽然说镇北侯不甚在意虞清鸢此女。

    不管萧老太公说什么,虞清鸢都垂首称是。

    到了次日,妆娘为她梳点打扮,凤冠霞帔,华丽美妙。虞清鸢感觉每一寸肌肤都包笼在华服的舒适下,也许这就是从此以后她的生活了。

    至于镇北侯府,即便虞清鸢大婚,除了象征性的一份随礼,根本没人肯来看她一眼。

    镇北侯夫人不是如此不理智之人,多半是被虞茗雪缠得厉害了,所以才不管不顾起来。镇北侯夫人不动身,镇北侯爱妻如命自然也不会动身前来。

    更要命的是成婚当日虞清鸢与黄初柔一同在府外候嫁,相比虞清鸢此处的一个表面作用过甚的萧老太公坐镇,黄初柔一家情意温切、礼节周到,让人更觉虞清鸢的这场婚事格格不入。

    虽然虞清鸢早就想到她成婚之时镇北侯府一定会冷眼相看,但是真正到了这日时,她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可是转念一想,即便镇北侯府,上至镇北侯,下至家仆小婢都来了,却无一人是真心待她,又有什么用呢?

    到这里虞清鸢才自我宽解成功。

    虞清鸢不会伤心难过了,却偏有人想看虞清鸢的难堪。

    萧瑗琅不管门口婆子的阻拦,一把撩开门帘,她今日穿了一身鲜艳橘黄衣着,衣上流光华彩,最夺人眼球。

    虞清鸢瞧了瞧她,却只是含笑不语。

    “虞姑娘真是命好。”萧瑗琅怪里怪气地瞥着虞清鸢。

    门外的婆子赶来时,见萧瑗琅已在房内坐下,就不好阻拦,只能连声向虞清鸢称歉。

    虞清鸢也不生气,反而抓了一把小玩意儿赠予她们,“我与萧姑娘是旧相识,没关系的。”

    听到虞清鸢这样说,婆子们方才安心,从屋内退出去。

    萧瑗琅嗤笑,“真会贴金,谁与你是旧相识?”

    虞清鸢“诶”了一声,看萧瑗琅一眼,“如若萧姑娘与我不是旧相识,那萧姑娘为何前来为我祝贺?如若萧姑娘与我不是旧相识,那我岂不是要再找来那些个婆子,将萧姑娘你请出去咯。”

    萧瑗琅之前一定没明白,她踏进的这个地方是虞清鸢的地盘,但是虞清鸢同她说过后,萧瑗琅一定也能明白了。

    萧瑗琅的脸色登时变得不好,她上下打量虞清鸢一眼,冷声道:“想来就是虞姑娘的这张嘴,使得我的嫡亲祖父来为你证婚了吧。”

    虞清鸢不必多想,就知道萧瑗琅来找她是为此事。

    当即虞清鸢很不耐地看了萧瑗琅一眼,但是想到今日她将新婚,像打发门外婆子那样打发萧瑗琅,也抓了一把金瓜子放在萧瑗琅的手中。

    萧瑗琅不肯要,虞清鸢就硬生生地将金瓜子、银花生塞进她的手指缝里。

    “今日是我成婚之日,你是萧氏表妹,修筠不与你计较,我也不同你计较。”虞清鸢对萧瑗琅笑了笑,说着,她又忽然伸手摸了摸萧瑗琅的肩膀,“表妹乖,等表嫂入了门再同你玩乐。”

    虞清鸢说完这些话,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连同屋内侍奉的侍婢,笑声连成一片。隔壁屋里黄家人听去,黄初柔还多问一句是发生了何事。

    萧瑗琅见状,气也不是,喜也不是,她把手上的一把金果子抛还给虞清鸢,然后撩开门帘就走。

    锣鼓声响,十里红妆、八抬大轿。艳彩铺路,一路向薛氏府邸而去。属于虞清鸢的富贵路、权势路,这才开始。

    薛氏大家典仪,流程繁缛厚重,虞清鸢被三五个婆子包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等见到薛修筠时,她已站在喜堂之中。

    隔着纱幕,虞清鸢隐约能看见薛修筠的挺拔身姿。他穿着与她成套的华绫锦缎,静静站在堂中等候虞清鸢的到来。

    虞清鸢衣叠如云,步履轻和,她一步一步走向薛修筠,走在他的心尖上。

    虞清鸢握紧牵红,当牵红的另一端落到薛修筠手中时,她知道这辈子她与他不可能逃开了。

    司仪的声音清越,一切仪式有条不紊地在喜堂中央举办。

    一拜,敬仰天地。

    二拜,施绛高堂。

    对拜,此生夫妻,不离不散。

    礼成后,薛氏家主从高堂上走下,挥了挥手就有侍婢向薛修筠与虞清鸢二人呈上锦盒。

    锦盒打开了一瞬,虞清鸢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装着的是何物,就与薛修筠一道向薛氏家主言表谢意。

    “多谢父亲大人。”虞清鸢跟着薛修筠如是这般叫唤。

    家主颌首扶起二人,“此后阿瑱家中有新妇,事事也就无所忧愁了。”

    薛修筠又与家主道了一二句,虞清鸢温顺低首,静静地站在薛修筠的身侧。

    等到家主离开,薛修筠登时低声问虞清鸢道:“鸢鸢可还好吗?”

    虞清鸢摇了摇头,未多说什么。

    正当府内侍婢要引虞清鸢往后宅去时,一行人从外入内,华衣锦服,金尊玉贵。

    两侧宾客停下手上动作,纷纷向来人称唤一声,“太子殿下金安。”

    那年轻男子身形高挑,也是虞清鸢曾见过的,只是遥遥一面距今已久,虞清鸢再想起时,薛修筠已将她护在身后。

    虞清鸢得知太子尊容,也不惊诧,毕竟薛氏府邸非富即贵,即便是当朝储君在列也无不可。

    只是……

    会年起这太子曾戏耍她,虞清鸢此时再见他自然生不出半分好感。

    虽说以太子周身尊荣,也瞧不上她的这些微末好感。

    薛修筠和太子应酬,虞清鸢就站在薛修筠身侧,安静也沉稳。

    太子瞥过去看她一眼,轻笑,“修筠之新妇今日倒是温文可爱。”

    他在刺虞清鸢当日在云楼对薛修筠的大胆陈言。

    不必虞清鸢生恼,薛修筠率先护她,“殿下何必要开这等玩笑话,会吓着她。”

    太子闻言,本来不以为意,但是瞧见薛修筠的神情很是认真。太子心下诧异,没料想到薛修筠如此为虞清鸢说话。

    于是也不好再说什么,省的惹了面前这对夫妻的不快。然而太子就此歇声,却有人想向薛修筠讨一个好。

    “太子兄长就是这般爱打趣人,薛长公子不必介怀。”

    听到这道声音,虞清鸢感到万分熟稔。仔细想了想,她掀开眼皮透过轻薄纱幔看去,站在太子身后的俊美男子,正是当年锦廊灯会于水中救下她的景昭钰。

    虞清鸢心中咯噔一下,她可从没想过她的救命恩人是太子的兄弟。

    薛修筠很快察觉到虞清鸢的这份异常,等到送走太子兄弟二人,薛修筠垂首问她,“鸢鸢是识得四殿下吗?鸢鸢要与我说真话,四殿下此人不可深交。”

    虞清鸢疑惑,不明白薛修筠为何要这样说。

    她犹豫了一下,没同薛修筠说实话,虞清鸢撒谎,“没有。我从不认识什么四皇子殿下。”

    是的。

    虞清鸢认识的只是救她性命的景昭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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