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心虚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出了事儿的。
秦瑶光眼珠子转了转，诈道:“崔氏跟方婉柔那边又使什么幺蛾子了？”
陈嬷嬷讪笑:“哪能啊，她们若是有什么动静奴婢还能瞒着您不成？”
秦瑶光呵呵一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拉下了脸:“是宋聿翎？”
陈嬷嬷笑不出来了。
……还真是。
秦瑶光厉声问:“他怎么了？”
陈嬷嬷见她真的着急了，怕她生气，连忙坦白:“没怎么着，就是前段时间他过来找您，说什么在郊外种的东西已经长好了，让我给您带句话。”
“什么时候的事？”
“……大半个月前了。”
秦瑶光神色匆匆地站起来:“那你为何不说？”
陈嬷嬷很少见到她发这样大的火，虽然她心里也挺委屈，自己分明是替夫人着想，夫人却还是像被那个男妖精勾了魂似的，一点儿也分不清轻重。
自己忠心耿耿，那个男妖精对夫人可没有半点助力，结果在夫人心里，她还比不上那个男妖精呢。
可陈嬷嬷管不了秦瑶光，只能委屈受着，狡辩道:“奴婢本来是打算跟夫人说的，后来老夫人交代我去外头办件事儿，我便给忘了。今儿忽然想起来，正要说，夫人您自己就先发现了。”
陈嬷嬷说完，腆着老脸笑了笑。
虽是狡辩，但是态度端正。
秦瑶光又不能真的骂她，这人如今对她忠心不二，为什么阻止她跟宋聿翎见面秦瑶光心里也清楚，甚至从理智上她也支持陈嬷嬷地决定，可情感上，秦瑶光不会听从。
她有她自己的选择。
为了跟陈寅礼大擂台也好，为了安抚自身也好，她既然将宋聿翎给领进了府，便不能不管不顾。
秦瑶光冷静地瞧着她，说话重了几分:“往后凡是宋聿翎的事儿，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许瞒着。”
陈嬷嬷心里不痛快，对宋聿翎越发厌恶，但却又不得不同意，拉长了腔调，不甘不愿地回了一句:“是，奴婢知道了……”
秦瑶光也没空与她说别的，直接让她下去。
可宋聿翎那儿，秦瑶光却也没急着过去。一来，宋聿翎如今在外头行事，白天差事应该也有不少，未必就在他那小屋子里头呆着。二来，她这段时间冷落了人家这么久，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不太礼貌，贸然前往，秦瑶光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她招了招平安:“你待会儿出门，给我买一块玉佩回来，男子用的。”
平安抬眼，定定一看。
秦瑶光催促:“别瞧了，赶紧去。”
平安作为秦瑶光的贴身大丫鬟，纵然对这件事情知道的不是那么清楚，但是多少还是察觉了些苗头的，只是一直隐而不发，默默替他们姑娘保守秘密罢了。
就好像陈嬷嬷，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投放了姑娘，但平安后面也开始替陈嬷嬷打起了掩护。
可这姓宋的又跟陈嬷嬷又不一样了，陈嬷嬷的事儿东窗事发他们家姑娘未必有事，姓宋的一旦被人知道，那可是灭顶之灾。
平安少不得要提醒:“姑娘，奴婢觉得陈嬷嬷担心的挺对的。”
“你就别操这个心了，你家姑娘心里有数。”秦瑶光推了她一把，“快去快回。”
平安无奈地下去了。
到傍晚时分，她从外面带了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过来。考虑到对方身份不太高，这玉佩并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样式，只雕了一个简单的双鱼。
秦瑶光看过之后也觉得不错，准备今晚上用这个东西哄一哄。
晚些时候，秦瑶光在平安的掩护下，再次来到了宋聿翎房前。
屋子里一片漆黑，连一点烛光也没有。
因自己理亏，秦瑶光这回没有闯进去，而是凑近了些，敲了敲门，声音轻轻的。
里面没有人应，秦瑶光正纠结要不要敲声音大些，面前的那扇门突然从里打开。
宋聿翎披着月白的衣裳，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秦瑶光刚要敲上去的手还没落下，就这样悬在空中。
两两对视，秦瑶光分不清对方眼中究竟压抑着怎样的情绪，她只知道，自己有些尴尬。
认错肯定是不能够的，即便她刻意忽略对方，但她可是主子，宋聿翎是外室，她怎能认错呢？
秦瑶光挠了挠脸颊，干巴巴地说：“还没睡啊……”
宋聿翎满心复杂。
这些日子，他从未有一日早睡过，生怕自己因为睡着错过了什么。
“今日外头事情多，忙得晚些，所以睡得也晚了。”他如此解释。
秦瑶光便信了，推开了他，直接进了屋子里，比他还像这间小屋子的主人，直接摸到了蜡烛点上了。
微弱的烛光勉强将屋子照亮了些许。
秦瑶光为了避免尴尬，将自己的礼物给拿了出来：“这些日子我也忙得紧，一直没顾得上看你。今儿去了一趟苏合堂，回来时路过一家店铺发现里面的这枚玉佩很适合你，便买下来了，你看看可喜欢。”
秦瑶光说完，都情不自禁地佩服自己了。她可真厉害，这样的胡话都能信手拈来了。
这样是日子久了，她也成了油嘴滑舌的一员了。
她小心地将玉佩送过去，原本想着还要再说两句话哄哄才行，没成想宋聿翎收的很干脆，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接过去了。看过玉佩之后，立马说：“我很喜欢。”
秦瑶光略显震惊。
这么容易就原谅她了？
掐了一把大腿，秦瑶光才想起来陈嬷嬷的事情，于是又开始找补：“我今儿才知道，原来你嘱咐了陈嬷嬷，让她转告粮种的事。陈嬷嬷也真是不靠谱，这么重要的事儿，非得拖到现在才说……”
说完，秦瑶光瞄了一眼宋聿翎。
若是他生气，那就将锅全都甩给陈嬷嬷好了。
然而这回宋聿翎的反应依旧在意料之外，他竟一点儿都没有生气，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这她就不懂了，秦瑶光本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原则，求证道：“你没生气吧？”
“没有。”宋聿翎回得认真，他本就没资格生气，秦瑶光真因为厌恶他才避而不见，宋聿翎都不觉得那是她的错，更何况，这回还是有人作梗，那他便更没有生气的理由了。
其实，她近日过来找他，宋聿翎便已经知足了。
自己什么身份，宋聿翎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他只希望自己对秦瑶光来说，还算是能用得上的人，于是又说:“您种在郊外的粮食如今已经长势正好，苗杆已经高过小腿，夫人明日若是得空，不妨过去看看。”
他这般大度一点，不介意之前的事情，叫秦瑶光更加愧疚几分，听到这话也不拒绝，连声应下:“行，明儿上午就去。”
说完，她实在尴尬，便找了个借口让宋聿翎先睡，自己又溜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她为何要心虚，为何要尴尬？
她分明对宋聿翎有恩，便是冷着他些，那也是有正当原因的，可不能一味责怪自己。
系统无语:“那应该怪谁？”
“怪……怪陈寅礼吧。”秦瑶光拉长了脸，没有他，哪儿有这么多的破事儿。
今晚一行，也算是跟宋聿翎重修旧好了。
虽然还有些许隔阂，但假以时日，必能恢复。秦瑶光放宽了心，这一晚上睡得极好。
翌日，她早早地安排好了马车，正准备去街头等着宋聿翎汇合一同去京郊，结果马车还未行半里路，小惠忽然火急火燎地赶上来。
秦瑶光还未探出身子，就听她急急地喊道:“夫人，出事儿了，宋管事被方姨娘带人拦下了。”
秦瑶光“嚯”地一下掀开车帘。
方婉柔找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