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

    陈寅礼心头震动,分不清秦瑶光这回的试探究竟是她自己的意思,亦或是,太子的意思。

    若是自己的打算,倒也罢了;可若是太子指示,是不是意味着,他有所动作。

    陈寅礼内心纠结,但是表面上八风不动,甚至嘲讽:“当初想方设法不过是为了坐稳侯夫人的位子,如今竟也舍得放手?”

    秦瑶光扯了扯嘴角,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第一,当初是你非我不娶,哪怕崔氏反对也无济于事,并非是我求着要嫁入侯府;第二,我也从未想方设法坐稳你夫人的位置,从前讨好崔氏那些事儿,你就当我眼瞎吧,谁年轻时还没个眼瞎的时候。”

    秦瑶光成功地让陈寅礼黑了脸,也成功地将陈寅礼那股莫名的骄傲给踩在了脚下。

    陈寅礼这些日子听多了恭维声,又有崔氏在耳畔时时念叨,逐渐也产生了一种秦瑶光见到他会悔之不及的错觉,如今真正见了面,忽然被当头棒喝,连人都清醒了。

    陈寅礼面上寒气沉沉,然而秦瑶光丝毫不惧:“你就说同不同意吧。”

    陈寅礼冷笑:“我为何要成全你?”

    秦瑶光戳破了他那虚伪的自尊心:“你不敢放我,不过是害怕宋聿翎秋后算账。毕竟当初你可是差点杀了他,如今后怕也在情理之中。”

    陈寅礼心里一梗。

    这话难听,但是,说的也是事实。他确实担心宋聿翎会对付侯府,留着秦瑶光,日后真跟宋聿翎对上,手中也能多一个把柄。

    两人对此事已经是心照不宣了,但是拿到明面上说,依旧有些扎心,扎得自然是陈寅礼的心。

    妻子红杏出墙,这是任何男人都不能忍受的。

    他可以纳妾,秦瑶光却不可移情。

    好在秦瑶光不跟系统知道他还有这等想法,否则必定啐他一口。

    没见过这么双标的。

    秦瑶光抱着胳膊:“若你担心日后被宋聿翎清算,大可不必,他不是这么龌龊的人。”

    陈寅礼不爽,宋聿翎不是,难不成他是?他嗤笑:“你能保证?”

    “你若不信,我让他亲自过来给你立誓,如何?”

    陈寅礼沉默。

    宋聿翎作为一国储君,为人一向光明磊落,他若是真的开口,倒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再说,他身上有战功,宋聿翎便是真想压着,也得看看自己压不压得住。

    “他是护短,但也公私分明,不触及底线的情况下,不会拿这些私事折腾你。倘若日后要发作你,那也是为了公事而不是私事。之前兵部尚书举荐你征兵西南时,他便没有阻你的道,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陈寅礼再次震惊。

    朝中的事情秦瑶光都知道,这些,是太子告诉她的?自己不在的时候,这两人又私自碰了面?陈寅礼一方面感觉自己的帽子绿得透顶,一方面又对秦瑶光警惕起来,看来,还是他小看了秦氏,太子对她只怕是有了真感情,否则不会透露这么多。

    秦瑶光说这些,就是为了让他知道自己背靠大树,不是他能动的。唧唧歪歪了这么久,秦瑶光也累了,她最后解释一句:“你我之前本就没有感情,硬凑在一起只能是对怨偶,相看两厌不说,还得彼此提防着是不是会被害。早日分开,咱们各自欢喜,你那个好姨娘也能趁机扶正,何乐而不为呢?”

    陈寅礼听出了她的迫切,可他偏偏不想让秦瑶光这么如意。

    “我放你离开成全你们二人,好叫整个京城的人都看我的笑话?”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秦瑶光也烦了,他好说歹说这么一通,这狗东西竟然一点都不知悔过。既然如此,也就别怪她不留情面。

    秦瑶光直接甩了一堆证据。

    陈寅礼望着面前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不明所以。

    秦瑶光板着脸:“看看你那位好姨娘背着你做些什么事情吧。”

    陈寅礼怔了怔,旋即将东西拿到手上,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低头看了起来。

    只看了一张,陈寅礼神色便凝重起来。

    秦瑶光哼笑着道:“我也是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方家方家当时是罪有应得,贪了那么多财,只怕也叫方婉柔觉得自家无辜了。你那位姨娘舍不得她父兄,偷了侯府的御赐之物,又让邓管事一家北上,拿着侯府的东西庇护方家。那方家父子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如今连当地的知县都敢跟着叫板。陈寅礼,你这青梅手段不俗啊,若是我将这件事情抖了出去——”

    她笑得眼睛弯弯,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陈寅礼有急又怒:“你就这么恨侯府?”

    “你也有选择,不是吗?”

    她只要和离,和离过后,她就与侯府再无关系。

    秦瑶光不想惹事,可她在那恶心的地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陈寅礼捏着证据,心中浮现出自己该子稚嫩的模样。

    虽然对于方婉柔的事情痛彻心扉,可孩子还小,不能没有母亲。且这件事情若是闹大了,侯府也难辞其咎。

    他除了替方婉柔隐瞒,别无他法。

    “你能保证太子不会日后清算?”

    “自然能,你若不信,我叫他出宫与你见上一面。”

    陈寅礼没拒绝。

    秦瑶光当天下午便带信给了宋聿翎。

    她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怎么说的,但是傍晚过后,陈寅礼那边便写好了和离书。

    秦瑶光听到了久违的任务完成提示音。

    她压抑着心头的狂喜,准备等事情完成之后便去检查自己的奖励。

    这可是一夜暴富啊!

    应得的,一切都是她应得的,不枉她在侯府蹉跎了这么些岁月。

    秦瑶光美滋滋地收好和离书,要不是今儿实在太晚,她能连夜去侯府将自己的嫁妆给拿出来。

    虽说她的嫁妆实在不多,但是聊胜于无,总不能便宜了侯府。

    陈寅礼践见她这迫切的模样,心口堵得慌。可他家中也是一团乱麻,理都理不清头绪,陈寅礼因为这事儿,也懒得再跟秦瑶光计较了。

    走了也好,起码日后不用再戴绿帽子。

    不过,陈寅礼恶劣地想着,对自己的事情解决完了,或许可以动些手脚。

    秦瑶光如此算计他们,她自己也别想袖手旁观。皇家都注重颜面,他不信皇上会要一个已经成过亲的人去伺候太子。

    然而,还不等陈寅礼将范婉柔的事情妥善处理好,西北那边却已经瞒不住消息了。

    那位被方家得罪过的知府,直接一纸奏疏告到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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