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光一路顺遂地赶到了农庄。

    她与陈寅礼已经撕破脸，眼下去凑热闹毫无意思，虽然秦瑶光挺喜欢扫他们的兴，但是崔氏为人恶心，见她回去，兴许又要觉得她是放不下侯府的荣华富贵，刻意回去卖弄了。

    她来农庄，反而比在侯府自在，起码农庄这边的人记着她的好，对她客气有加。

    秦瑶光住进去之后，便不想走了。

    那头崔氏得知陈寅礼回来之后，是动了让秦瑶光回来的心思。

    她就想看看秦瑶光后悔的模样。

    还是陈嬷嬷猜到了秦瑶光不想回来的意思，劝了崔氏一句:“老夫人何必管她呢，这等阖家团圆的日子，就放她出去好了，您跟侯爷也是眼不见心不烦。”

    崔氏一想也是。

    秦瑶光哪怕是站在这儿什么都不做，崔氏看着也心烦，这样大喜的日子，实在没必要弄一个碍眼的讨厌鬼在跟前摆着。

    “还是你想的周到，这样好的事儿，实在不该她来掺和。”

    崔氏一副不想要秦瑶光沾一点光的样子。

    陈嬷嬷心下一松:“可不是，日后有夫人后悔的时候呢。”

    崔氏笑容洋溢，似乎已经看到了秦瑶光痛哭流涕，求着她的模样。

    陈嬷嬷看得唏嘘，曾经高高在上，雍容华贵的老夫人，怎么变得这么市井了？

    陈寅礼进宫禀报完，出宫便听家丁说起方婉柔生产一事，他顾不上其他，马不停蹄往回赶，不过片刻的功夫便赶到了侯府。

    管事在旁给他解释:“方姨娘今上午就开始发动了，不过孩子是个慢性子，迟迟不肯出来。老夫人已经请了好几位女医守在一旁。女医都说，姨娘这一胎胎相正，必能平平安安生下来。”

    然而这话丝毫没有安慰到陈寅礼。

    等进了紫檀院，看到一盆盆血水从产房端出来，陈寅礼还是有些目眩。在战场上从不输人的武信侯，眼下竟有些后怕了。

    他在想，万一真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崔氏欢天喜地地等来了自己儿子，这会儿虽然担心里面的方婉柔，但是更多的是即将添丁的欢喜。

    家中唯一的小辈，便是杨氏身边养着的庶子，那孩子与崔氏并无半点血缘关系，崔氏平日里对待那孩子也不亲厚，如同养个猫猫狗狗一般，想到了才会问两声。

    可这回方婉柔肚子里的不一样，那可是她的亲孙子！

    “咱们侯府可算是有了添丁之喜，这回你凯旋，婉柔产子，可谓是双喜临门了！”

    陈寅礼盯着产房，担心地问道：“母亲，婉柔怎么样了？”

    “还在生。”崔氏一眼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放心吧，女人生子都是这么过来的，都要经历这一遭。不过，也就这一日艰难些，孩子生下之后好好做一做月子，身子便能养好。”

    陈寅礼应了一声，但是还是没有放下心。

    里头的叫喊声太叫人心慌，陈寅礼从未经历过这些，自然心神不宁。没多久，他又发现了一件事：“秦氏呢？”

    崔氏露出嫌弃的表情：“她啊，一早觉得身子不痛快，跑去农庄里头养病去了。”

    陈寅礼有些着急:“这种时候怎么能让她出去？”

    崔氏古怪地盯着自己儿子看了一眼。婉柔在里面给他生孩子，他怎么反倒记挂着别的女子？即便秦氏是正妻，可二人之间从来就没有感情，关心秦氏做什么？

    崔氏委婉提醒:“那个秦氏从来都不是个安分的人，将她留在府里始终是个祸患，便让婉柔生产完，养好身子，再让秦氏回来吧。”

    或者，一直让她在外面住着，也不是不可以。让她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侯府是如何蒸蒸日上的，她又是如何丢掉这破天的荣华富贵。

    陈寅礼揉了揉眉心，想到太子的那摊事，颇有些一个头两个大。秦氏不放在眼前，他总觉得自己头上的帽子越来越绿了。诚然，他跟秦氏是没有感情，但是谁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这涉及到男子的尊严，陈寅礼没有直接杀了秦瑶光，已经是他克制了。

    陈寅礼放弃立刻捉秦瑶光回府，转而问道:“这些日子宫中可派的人过来寻她？”

    崔氏只觉得儿子对秦氏的关心来的莫名其妙:“太后那儿派了人过来，请她进宫说了几回话，又赏赐了不少东西，一如既往地看重她。余下便是一些高官女眷常来府上，与秦氏走动颇为频繁。”

    陈寅礼心一沉。

    秦瑶光如今的关系网，是不是太密了些？那自己不能带着侯府更进一步，将来说不定还要被秦瑶光给压在脚下。

    幸好，幸好他在云南战事中立下赫赫战功，就会论功行赏，必少不了他的。

    方婉柔这一胎乃是头胎，生得格外艰难，足足花了一天的功夫才生下来。

    临近傍晚，产婆才一脸喜色的抱着一个襁褓从里头出来:“恭喜老夫人，恭喜侯爷，生了个体格健壮的小公子。”

    “列祖列宗保佑！”崔氏双手合十拜了拜，连忙从产婆手里接过小孙儿。

    陈寅礼也迫不及待的凑上前。

    母子二人对着小小的婴孩看了半天也不觉得烦。

    崔氏觉得这孩子怎么瞧都好看:“看着小鼻子小眼睛，同你当初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是么……”陈寅礼陷入了沉思，他为何看不出，只觉得这孩子红彤彤的，有点像猴子。

    可这毕竟是自己的血脉至亲。

    他立了功，婉柔又给他生了儿子，如母亲说的那般双喜临门，看来老天还是眷顾他的。

    待与太子修缮好关系，秦瑶光是去是留都好说，最好是将秦瑶光废弃，让婉柔扶正，这般，他们的孩子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这孩子没出生之前，陈寅礼对嫡庶尚且不那么在意。可亲眼看到他之后，陈寅礼忽然不想委屈自己唯一的儿子了。

    他的孩子，为何要顶着庶子的名字行于天地？

    他是自己与婉柔的孩子，合该享受最好的待遇，将来，也该由他名正言顺的继承侯府，延续侯府荣光。

    陈寅礼在这做着春秋美梦，秦瑶光也在农庄住了两日，侯府的小孩喜欢过后，秦瑶光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侯府那母子二人也乐够了，该是自己露面的时候了。

    她收集了方婉柔做的不少事，准备去会一会陈寅礼。

    陈寅礼被请来农庄时，本带着看好戏的劲头，想要看看秦瑶光究竟想要耍出什么花招来，结果刚一碰面，秦瑶光便旧事重提:

    “和离吧。”

    言简意赅，已经是盼了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