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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

    自那日之后,两人以一种平淡而默契的方式,断绝了所有联系。

    比起之前,孟柯这小半个月的生活十分规律,上班,休息,定期到文睦医院,探望术后住院休养的聂家老太太。

    高级vip病房宽敞明亮,太阳照进屋里,烘得空气暖洋洋。

    孟柯低头坐在床边,静静地削苹果,刀刃摩擦果肉,发出窸窣声响,长长的一串果皮悬在半空,影子在白色的床单上晃。

    她将苹果切成便于咀嚼的小块,摆好在盘子里,用牙签叉了一块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靠坐在床头,接过来问:“小子怎么没跟你一块?”

    孟柯擦净刀锋,盖上刀鞘:“他说下午过来。”

    闻言,老太太身动了动身体,孟柯随即站起来扶好她背后枕头,又将被子向上提了点,掖进边角,顺带解释说:“我下午还得回去上班,所以趁中午先来看看您。”

    老太太嗯了声,靠在枕上幽幽看她,眼里颇具深意。

    病房内重归于安静,以至于孟柯无法忽视老太太探究的眼神,她知道躲不过,只好迎面问:“怎么了?”

    老太太:“最近忙吗?”

    “聂彦最近有个跨国合作的项目,应该比之前忙点。”孟柯眉色舒缓,淡然地玩笑:“但您要实在想他,就让他来这当个保安,天天在医院陪......”

    “我说的是你。”老太太出声打断。

    她放下苹果,转而牵过孟柯的手,疼惜地抚摸上头凸出的骨节,说道:“看看你现在,比刚回国的时候瘦了一大圈,健京的工作要这么磨人,我跟小子他爸说一声,把你再调回来?”

    孟柯就着这话打趣:“这样岂不是显得我很废物?”

    “废物怎么了?”老太太脸上绽开一个和蔼的笑,越看孟柯心里越喜欢,“我年轻的时候努力奋斗,不就是为了让你们这些小辈能一辈子衣食无忧,当个开心的废物?”

    孟柯微微蹙眉:“那聂彦呢?”

    提到自家孙子,老太太立马摇头,态度截然不同:“他过于废物了,应该多走点正道。”

    孟柯“噗嗤”一下笑出声。

    老太太见她笑了,眼尾的皱纹里也渐渐融出慈祥,她握着孟柯的手,爱抚地轻拍几下。

    护士过来换完药水,老太太拉着孟柯又聊了点别的什么,大多是关于聂彦的,从他小时候的调皮到长大的糗事,孟柯边听边应,祖孙俩其乐融融。

    一直到聂彦过来,老太太才舍得松手,放孟柯回去上班。

    ......

    下午两点半,健京医院住院部,妇产科上下正紧锣密鼓的工作。

    连接门诊大楼的电梯打开,护士推着一辆轮椅出来,一个女人歪坐在轮椅上,她身形不胖不瘦,用手紧紧捂住自己小腹,面色惨白而紧张。

    护士把轮椅推到护士站,朝里头递过入院通知书,道:“刚才门诊冯主任打的电话,先兆性流产,伴腹痛、宫缩和□□出血。”

    护理站的护士收下东西,看着电脑跟她核对信息:“叫什么名字?”

    女人语气恹恹,说了几个字。

    “家属呢?”

    “我丈夫马上过来。”

    一问一答间,护士的手指在键盘上敲的飞快,旁边的护士给女人量血压和体温,一一都做好记录。

    这场景在妇产科早就见惯不惯,于是大家各司其职,专心忙着手里的事。

    孟柯端着托盘从女人身后经过,跟相熟的护士朱姐打了个照面,朱姐问:“小孟今天什么班?”

    孟柯说:“白班,你呢?”

    “中班。”朱姐扫眼周围稀稀拉拉的人,试探性地祈祷:“最好今天下午没什么事儿,能让我省点心吧。”

    话音才落,被另一个护士插话截断:“这话可不敢乱说啊,小心被反噬。”

    “也对,呸呸呸!”

    谈话间两人越走越远,孟柯与她们背道而行,缓步走向尽头的病房。

    护士给女人做好住院登记,拿出一份医患合约放到台面:“家属在这签个字。”

    “好。”不知道何时赶到的男人接话,他站到女人身边,接过护士的笔,在家属一栏快速签下自己名字。

    护士说:“行,你们先在这等会儿,等医生查完房回来我叫你。”

    男人点头说好。

    就在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时,警铃骤然大作,住院部不再平静。

    十三床三十八周孕妇突发心脏骤停,全身抽搐不止,护士站众人紧急出动,快而不乱,几秒内便成立抢救小组,拿起氧气袋和仪器冲向病房。

    接着,在走廊尽头,几个医生护士推动轮床快步小跑,丧失意识的病人躺在轮床上,面色紫绀毫无生气,最前头的护士边跑边喊:“让开!产房抢救!按电梯!所有大门全部敞开!快!”

    事发时,孟柯离病人最近,所以现在也是她骑跨在病人身上,持续地做着心外按压。

    轮床从护士站呼啸而过的半秒,搅乱平缓的空气,掀起一股紧急骇浪。

    骇浪兜头浇下,孟柯的身影从江陆眼前一掠而过。

    她低着头,姿势专业,神色冷然镇定,一下一下不停按压,聚精会神无视周围一切,正全力救治病人生命。

    人群迅速离去,只留家属的哭喊在护士站萦绕,引起其他病人家属好奇的观望,江陆站在墙边,直视轮床离去的方向,视线久久未动。

    他的眼神静而空,倒映着那头忙碌的身影,脸上淡淡的什么有没有。

    电梯门合上,江陆回过头,听见护士喊:“杨义媛在吗?杨义媛?”

    刚才办理住院登记的女人回应:“在这。”

    护士看着她身后的人,招手说:“赶紧把你老婆推过来,给医生看一下。”

    江陆没解释,推动轮椅将杨义媛送往医生办公室。

    十几米的距离中,杨义媛跟他说话,带着不安和歉意:“小江,特地让你跑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小武应该马上就到了。”

    杨义媛是杨义武的姐姐,今天她独自从外地过来看望刚出院的妈妈,不料在小区门口突然肚子疼,情况不明不好惊动年迈的父母,她先行打车到医院,经门诊查出怀孕,可因为先兆性流产被紧急安排住院。

    杨义媛分别给丈夫和小武都打了电话,丈夫正在赶来的路上,小武正被外派修车走不来,便求助于轮休在家的江陆过来帮个忙。

    江陆平声:“没事,身体要紧。”

    想到刚才抢救的场景,杨义媛心有余悸地说:“不知道那个小姑娘能不能挺过去?”

    “希望吧。”江陆没什么情绪地说。

    杨义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倍感惋惜地叹了声气。

    -

    晚上,待杨义媛在医院安定下来,小武也赶去陪护后,江陆骑车回到小区楼下,摩托簌簌熄火,汽油味裹作一团,旁边电动车堵的水泄不通,对面垃圾堆臭气熏天。

    最近天气有些闷,让人有些提不上力,江陆停在原地没动,打算缓会儿再上去。

    歇够了他起身,拔下摩托车钥匙上楼。

    江陆拉开楼道门,忽的听见一个干哑又急切的声音:“你要跟她结婚吗?”

    这声音明显冲着他来,江陆循声溯源,往旁边角落一看,黑漆漆的墙根底下,七歪八扭的电动车里,树影厚重浓黑,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里面的人。

    加上孟柯穿着深色大衣,更不易被人察觉。

    她坐在第五辆电动车的后座,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一遍:“那个女人,你要跟她结婚吗?”

    光线很差,江陆看不清孟柯表情,却能猜到她现在模样——嘴唇紧抿,眼神直勾勾地追他,不高兴。

    江陆松开手,门“吱吖”一声关上,更显周遭宁静,任何细小的声音和情绪都会被放大。

    他反问:“看见了?”

    孟柯紧接着问:“为什么?”

    江陆云淡风轻:“结婚能是因为什么?”

    这一下彻底激恼孟柯,她猛地站起来,三两步就冲到江陆跟前,咬着牙说:“因为她不招蜂引蝶?因为她是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因为她跟你是一个世界的人?”

    说到最后她快要控制不住,因为她讨厌江陆这种随便的态度,仿佛什么都不在乎,随随便便就决定人生大事。

    实际上,她更讨厌被这种态度掌控的自己。

    当她看见江陆为一个孕妇忙前忙后,被其他护士称作孕妇丈夫也没有反驳时,那一刻孟柯顿生莫大惶恐。

    如果说上回的分开令她封闭自我,而一旦有了江陆就此与她割裂的想法,孟柯整个防线崩溃理智翻覆,她感觉自己像是一面被人打碎的镜子,痛苦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她一生起气来,说话不过大脑跟捅刀子似的,往往伤人伤己而不自知。

    江陆知道那话什么意思,眼眸陡然变暗,冷声斥她:“你说这话是作践她还是作践你自己?”

    孟柯瞳仁张大:“那你跟不喜欢的人结婚,不也是作践自己吗?”

    江陆:“谁说我不喜欢她?”

    对话骤然停歇,孟柯不可置信地看向江陆。

    那两个字直接扎进孟柯的耳朵,从耳蜗到心脏,长长的一道,刺穿了她所有的自我说服。

    渐渐的,孟柯眼里泛起水光,在暗夜中并不明显,却凄然。

    江陆侧目瞥她,觉得有些不对了。

    冷不丁,孟柯伸手将什么东西砸进江陆怀里,语气恶狠狠:“那你他妈去跟她过一辈子吧!”

    说完这句,孟柯扭头就走。

    她身后,江陆低垂着头,手里紧紧攥着那只小木牌,手臂青筋暴起。

    没走出两步,积压许久的委屈和心酸急遽爆发,孟柯闭上眼睛,胸前剧烈起伏,急促的呼吸暴露她此刻的心情。

    左行是小武家的方向,右边通往那家小卖部。

    处处有他,处处没他。

    孟柯的脑袋陷于一片混沌,没有办法思考,她无路可走了。

    终于在无可自抑哭出声的一秒钟,孟柯感受到内心暌违已久的平静。

    纵然仍有不甘。

    但悬命的绳索终于断开,她再不用苦苦坚持。

    黑幕沉沉,小区里路灯蒙眬暗昧,层叠树叶落影斑驳,投在孟柯瘦弱的肩膀上,跟着她一抖一抖。

    孟柯定在原地,用手捂住脸,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从指缝里挤出来,沿着她的胳膊滑进手腕,沁湿了一小截的衣袖。

    接着,她感觉有人从身后搂住她肩膀往旁边一带。

    江陆将她扶到旁边花坛坐下,屈膝蹲在她跟前,眼看着她哭,什么都没说。

    孟柯就这样,有脾气就得发。

    发不出来她心里不痛快,还伤身。

    树影摇曳,两人一坐一蹲,无视过往路人八卦好奇的目光。

    不知名的鸟在暗中鸣啼,声音遥远,小飞虫绕着灯光舞动,围成孤独的画。

    等到她哭声小点儿,江陆知道差不多了,于是轻声问她:“小武叫什么?”

    孟柯不明白他好好的发什么神经,下颌绷着,懵懵答他:“小武啊。”

    “全名。”

    “杨义武。”

    江陆又问:“你今天看见的女人叫什么?”

    孟柯表情放空想了下,下班前她特意去护士站查过,所以记得很清楚。

    她瓮声:“杨义媛。”

    江陆微抬下巴,帮她回忆:“小武不是告诉过你,他有个姐姐?”

    孟柯一怔。

    随即江陆又说:“想起来了?”

    孟柯吸了吸鼻子:“刚才你怎么不说?”

    想起她刚才气势汹汹的样子,江陆忽的笑一声,自胸腔发出的温柔颤动,也毫不掩饰其中无奈:“刚才你让我说话了?”

    “我不让你做的事情多了,你听了吗?”孟柯不甘下风,垂睫看他,眼里气儿还没消。

    江陆说:“能记住的都听了。”

    孟柯:“你就非得堵我的话?”

    江陆:“那我不说了?”

    哑口无言的却是孟柯。

    相较于她的难过,江陆的松弛更易拿捏人心,双方情绪极度失衡,她在他的冷漠与温柔间忽上忽下,一时对这份安慰生出畏惧。

    前车之鉴,她怕他认真,又怕他是怜悯。

    孟柯赌气:“那就都别说了。”

    她一把挥开江陆的手,想也没想地往外走,比起刚才更多了几分怒意。

    江陆手里的小木牌被她挥落掉在地上,发出轻轻的“叮”的一声。

    他将东西捡起来,抚掉上面的灰,木牌上面的闪电生出毫厘裂隙,在灯光下显出沧桑的痕迹,不比当初精致。

    手感粗糙,江陆在上头摸到了岁月。

    他没有抬头,手里摩挲着小木牌,沉定开口:“孟柯,东西掉了。”

    几米开外的孟柯语色决然:“不要了!”

    江陆没立即接话。

    他笑了下,有些力不从心,隐约一抹酸涩。

    江陆侧过头,盯着孟柯没进在黑暗的淡漠背影,明知她气在头上口不择言,并非真实想法,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的疲惫和慌乱。

    他深呼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问孟柯,更像在跟自己说话,“真不要了?”

    “捉弄我很有意思吗江陆?”孟柯转过半边身体,看向神色依旧淡然的江陆,心头一梗,更为自己不受控的大起大落感到羞愤。

    她切齿:“你随便一句话我都能记到死,随便甩给我一个破牌子我就当命供着,你勾勾手指头我就得跟着你走,看我这样你很有成就感是吗,你是——”

    话没说尽,孟柯瞳孔骤缩,眼前天地光景仓猝崩裂,她几乎是惊慌失措地扑向刚才的位置。

    江陆浑身一软,整个人晕倒在寒冷地面。

    -

    健京医院,急诊科。

    医生给江陆做过基础检查,初步判定是肠胃受损,小武坚定说他是急火攻心。

    他坐在孟柯身边,不断说着江陆最近心情不怎么好,人比之前更沉默,经常忙起来忘记吃饭,累到坐在地上就能睡着......

    深夜的医院急诊仍旧忙碌,抢救室的门开了又关,来往的医护脸上尽是疲态,幼童啼哭,老人空洞,男人弯曲丧气,女人哀嚎悲恸,伴着仪器刺耳的声响,穿梭连成一片窒息的沉重。

    死神居于高位睥睨众生,生死仅是一瞬。

    漫天嘈杂里,小武还在孟柯耳边不停念叨,他说了很多东西,但具体说了什么内容,孟柯没有认真听。

    江陆倒地的画面在她脑海重复上演,一遍比一遍清晰。

    小武看她神色,小声安抚:“孟柯姐,你别太紧张,我哥就是太累了,睡会儿就好。”

    孟柯迷茫地看眼昏迷的江陆,握了握他打点滴的手,没有说话。

    她心里不止后怕,更有强烈的来自预感的担心。

    果不其然,医生建议江陆做进一步检查:“因为他本身有肝移植病史,肠胃受损可能只是表象,保险起见还是做个全系列检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慢性排斥。”

    孟柯捏着一沓厚厚的检查单,抿下唇,点头说知道了。

    急诊留观室这头,醒过来的江陆正坐在床边穿鞋,因为一手打着点滴,行动不方便,他姿势有些滑稽,所以孟柯走进来时,两人都愣了下。

    孟柯放下隔帘,走进来扫了一圈周围,问道:“小武呢?”

    江陆:“他姐姐还住着院,走不开人,让他先回去了。”

    “哦。”

    点滴见底,孟柯走过去牵起他的手,撕开两边胶带,动作熟练地拔出针头,叮嘱他:“按好。”

    江陆依言照做:“谢谢。”然后他压低声音笑了下。

    孟柯蹙眉:“你笑什么?”

    江陆说:“技术长进了,不疼。”

    “早说了我是护士。”她边说,边将空药瓶理好挂到输液架上,等着护士过来回收。

    江陆叹气:“没说你不是。”

    孟柯倒了杯热水,放到桌上晾好,话里莫名倔强:“下午我还按回一个心脏骤停的呢。”

    江陆嗯了声,不吝夸奖:“孟护士很厉害。”

    肯定的语气中略有几分戏谑,孟柯被逗笑,她没来由的身心一畅,可不过须臾就被收紧,脸上笑意也变得有些僵。

    空气继而默然。

    几个小时前的争吵恍如隔世,两人都闭口不提,冷静下来的孟柯抛却那些极端想法,只关心他的身体。

    坐了有一会儿,江陆问:“我能出院了吗?”

    “可以。”孟柯说,“但医生建议你再做个深入检查。”

    “现在吗?”

    “有些检查晚上做不了,明天一起吧。”

    “好。”

    孟柯把水端给他:“喝完我送你回家。”

    “好。”

    -

    夜静深黑,无边夜幕里亮起几点灯火,像散落在穹顶的几颗星星。

    孟柯拎着一袋子药闷头走在前头,江陆缓步跟在她身后,两个人从出医院后就都不说话,一个不知道说什么,一个不知道能不能说。

    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又灭,世界静悄悄,孟柯能听得出江陆的呼吸稍显吃力。

    江陆开门时,孟柯问他:“你饿吗?”

    江陆说:“不饿,你呢?”

    孟柯摇摇头:“我也不饿。”

    进门后,孟柯将手里东西放到茶几,然后脱下大衣,自然而然地交到他手中:“那你去睡会儿,我去烧壶水。”

    他没阻止,拎起那件做工精细的名牌大衣,小心翼翼地挂到衣架外侧。

    卧室门和厨房门不过几米距离,江陆躺在床上,能听见孟柯在厨房里弄出来的动静,很小心,怕打扰他。

    壶碗叮咛,水声淅沥。

    孟柯拎着热水和药走进房间时,江陆已经侧身在床上睡着了。

    她走到床头小桌,拿起他的杯子,倒了杯水,将该吃的药依数倒进瓶盖,摆放在水杯旁边。

    做完这一切,孟柯才敢转头。

    因为生病,他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黑色的头发垂在额侧,投影与眼下乌青叠在一块,整个人难掩虚弱。

    他的呼吸很轻,轻到孟柯近乎看不见身体起伏,

    好似之前精神是他强撑,如今一下子反噬,身体跟着垮掉大半。

    孟柯伸手,心疼地摸上他的脸颊,掌心触到皮肤的凉,她自说自话,轻轻地问:“你怎么又瘦了?”

    江陆沉静睡着,毫无觉察。

    静了会儿,想他应该睡熟了,她站起来拿上大衣,关灯出去。

    四周陷入黑暗,孟柯没觉得害怕,她借着手机的微光慢慢向前挪,终于来到门口。

    手还未碰到门把,身后忽然响起江陆喑哑的嗓音,每个字眼都破碎而模糊,从微弱的气息里吐出来。

    “南南。”

    孟柯心脏一疼,眼眶顷刻间湿润。

    她扶着门框,身体僵直立在原地,唯余手指在止不住颤抖。

    江陆背对着她一动未动,他被困在难以言喻的绝望里,声音倦到嘶哑,是独自走过七年的脆弱和无助。

    他说:“南南,你来爱我吧。”

    因为我想,光明正大地爱你。

    满室黑暗,孟柯蓦然觉得悲从中来,她微仰起头,生生将眼泪憋干净。

    她什么话都没说,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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