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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似你(二)

    只一个想法,沈将离便没了食欲,放下竹筷,不再开口。

    “兀歧不是答应你,要建一个妖也自由的王国吗?”凌清秋语气并不好,“他怎么可能灭掉无量城,这块妖族最后的聚集地呢?”

    “那你呢?你为何而来?”沈将离声音不觉带了防备。

    “我?”凌清秋不管沈将离,自顾吃着。

    “你说啊,到底为何而来?”沈将离见他不理她,探头过来,直视他的眼睛。

    她距她不过巴掌宽的距离,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一双明眸瞪着他,每眨一下,那长长的睫毛,就像一根鸦羽,在他心头轻轻地撩拨一次。

    “是北阳王对不对?他给你的军令?”她执拗的想要知道答案。

    凌清秋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触在她额头上,那若雪般白皙的肌肤,触在手上格外的软。他稍稍用力,把她推了回去。

    见她在提及兀歧时,那一脸光彩,瞬间消散。

    凌清秋觉着莫名的不快,他沉声道:“我来,是要问白娘一些往事。”

    原来他是找娘的?

    寒意不自觉的从沈将离脚下升起。

    “所以你才让符善,给我娘医治?”

    知道凌清秋不是带兵来无量城,沈将离却更无法释怀。

    本来因着被提起的幼时情谊,因着他请符太医来给娘看病,她对他满心欢喜。

    欢喜到,她都忘了,他是镇妖大将军啊。

    “若你知道答案,你会杀了我们吗?”她鼓足勇气。

    “……”没有答案,她知道她越界了。可除了亲口听他说,她还能怎么证明?

    “会杀了我娘吗?”

    凌清秋看她,那目光灼热,让她不敢对视。

    他还以为,有了幼时的情谊,给白娘找来太医,她就会信他。

    可即便是她,是那个幼时信誓旦旦,要嫁给自己的小女孩。

    长大了后,便也不肯信他,能给她一个可以堂堂正正生活的世界。

    也许在她心里,只有太子兀歧,才能做到吧。

    凌清秋不再说话,等沈将离吃完,付了银钱,起身离开了。

    他们一路走回小院,路上他未说一句。

    见她到了家门口,便转身离开了。

    沈将离没有回头,他是镇妖将军,怎轮得到一只妖问他去向呢?

    她推门,进了院子。

    门微关,留了缝,却没人打开。

    ***

    符善他们一行来后的这段时间,沈将离和海棠,也忙碌了起来。

    起先,符善给白娘开了药方,喝了几日,未见成效。

    他便开始给白娘施针,针灸十日有余。白娘时而清醒,时而入梦,倒是不像有什么效果。

    再过几日,一次白娘清醒之后,开始一门心思做那香膏。她把画庭石细细研磨城粉,比对香料比重,每每有了想法,便都要做出来看看。

    许是因为符善的治疗,许是对香膏的兴趣,大过了梦中的兴趣。白娘清醒的日子,竟就这么越来越多了。

    沈将离和海棠很是高兴。

    海棠最近也不去看屋子了,她四处张罗,替白娘张罗铺子要选的位置。

    这天,白娘炼好了香膏。

    出来拿给海棠和沈将离看时,才想起她们去市集了。

    刚好遇到采药回来的符善和计津,便随手送了一份。

    “虽说这是为妖族定制,可以屏蔽妖气,但神族用上不会损灵力,味道也还是好闻的。”

    计津听闻了香膏功效,很是高兴,问:“那若是浮岛的花精,用了着香膏,是不是就无人知晓它们是妖了?那它们是不是,就不用再化作萤虫模样了?”

    白娘从沈将离处,听闻了太医阁,装着药材的乾坤箱里,有浮岛花精的事。见计津真为花精打算,便也开诚布公:“若是为了花精,倒也不用这般麻烦。你们且等等我。”

    说着,回屋那了画庭石出来。

    “这是画庭石,能摒住妖身味道,我屋中还有,这些就送给你了。”

    “这是画庭石?”符善看着白娘手中垫着的墨色石头,一个念头慢慢涌了出来。“夫人最近入梦时间可是越来越少了?”

    “是啊,还要感谢太医呢。我现在醒着的时候,越来越多,还打算和海棠一起开个香粉铺子。”

    “夫人最近,是不是日日在用这画庭石,做香膏?”

    “是啊,符太医若是有兴趣,我可以把方子拿给您瞧瞧。”

    “夫人,”符善脸色变了,缓缓说道:“您恐怕不是因为思念陷入梦境。”

    海棠和沈将离,刚去集市买菜回来,一推门,就听见符善所言,于是都围了过来。

    “是有人,引你入梦。”

    “引我入梦?”

    “没错,此前我给夫人号脉。夫人虽是睡着,身上各处却并未休息,像是活在另一处。后来我探测夫人识海,夫人本是木属妖身。识海中却有金色水浪和火属攻击。既然,这不是夫人所设结界,我想就是想要引夫人入梦,又不想被人发现的人所设。”

    一念至,所有的一切便就想通了。符善郑重道:

    “我此前并未想到,是因为这种引人入梦的术法,会削弱灵力,甚至会耗空生命。先王在世的时候,无论妖界还是神界,都将此法定位禁术。我曾在医术中瞧见过此法残卷,其中解开术法的法子,其中就有一种,是用这画庭石摒去妖气,使施术的人,找不到连接,无法引另一人入梦。”

    符善拿起那画庭石道:“所以夫人这会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不是符善功劳。而是这画庭石日日在侧,让那施术之人,寻你不得。”

    白娘脸色越发苍白,原来,竟是引她入梦?

    她想他、念他,他却从不来看她。她以为自己执念太深,所以走不出来,原来是他在日日引她入梦!

    “我想夫人自是知道,这引您入梦的,是谁吧?”符善探寻道,“您可还想解?”

    话说到这儿,这人是谁,根本不言而喻了。

    沈将离看着白娘有些落寞,想上前,却被娘制止了。“太医,且让我想想,想好了再说与您。”

    “好。”符善躬身,带着计津回自己的院儿了。

    海棠和沈将离去搀扶白娘,白娘退了退,“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说完,转身回了屋子,关上了门。

    冬日的夜,来的早。

    沈将离缓步走到树下,白娘的屋子里,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芒。

    她也埋怨过,埋怨娘整日活在梦里。

    可原来,娘是被引入梦的。那个引娘入梦的人,想来只有一个。月光下,沈将离看得见自己呼吸时,吐出的白气。

    寒气袭来,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冻地有些僵了。

    一张裘皮大氅,落在她肩上。

    她抬头,凌清秋在她面前,将她围个严实,然后给大氅打了个结。那日吃饭后,凌清秋就不知去哪儿了。沈将离也认清了现实,他是镇妖将军,而她是妖。

    她应是怕他的,而且她真的不敢想,他和她们执刃相对的时刻。

    她本以为,既然不是同路之人,又何必强求一起走一段呢?

    可今日,今日得知白娘疯魔多年的真相,她突然想和一人说说。“我想走走。”

    凌清秋点头,走在她身侧。

    他们推开门,走到小河旁。河水映出月亮的银光,清冷寒凉,就像当初,她在北都城第一次见身边这个人。

    “你都知晓了?”她轻声。

    凌清秋点头,他知晓了她心有所属,知晓了他不应靠近。若不是看她再站下去,就要冻坏了,他不会出现的。

    “你也猜到了吧?”沈将离苦笑,“那个让我娘这般疯魔的人,只能是我娘爱的那个。”

    这一次,她没有叫他爹爹。好像就是一瞬间,一切都没必要了。

    “其实,我一直都特别想知道他是谁?他生的什么模样?若是在我身边,他会不会对我也很好?可是好像,突然就不想知道了。”

    这么多年,沈将离一直以为爹爹是沈三爷,已经离世了。

    刚刚得知他可能还活着,心中升起了希望,却突然知道:他不仅不愿出现在自己和娘的生活里,却又想要时时把娘,引入不生不死的梦里。

    他想要的只有娘,没有自己。

    他可以不要自己,但她不想娘因为他,过的这般苦痛。

    “若爱一个人,是这般苦,”她的目光,跃过河面,越向遥远的远方,“我宁愿不要,永远不要。”

    凌清秋站在一旁,认真的听着,没有苛责那个人是她爹爹,也没有劝慰,要她想开点。

    他就陪在她身边,静静听着她的感受。

    这一刻沈将离,不用在乎好坏对错,因为他似只在乎,她难过了。

    而她难过了,他便会陪她,安静的陪她。

    他们在河边走了半个时辰,沈将离突然就觉得开朗了,好像心中那个口,就这么打开了。他明明没说什么,却给了她最想要的安慰。

    “谢谢你。”她冲他笑。

    “那个人,本来就没有在我生命中出现过,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回去的路上,她对他说。

    凌清秋把沈将离送到门口,沈将离解开大氅,递给他时说:“我收回那日的话。”

    她眼眸亮晶晶的看向凌清秋,“你不会滥杀的。即便是妖,我也知晓。”

    他嘴角微扬,终是藏不住了,冲着她灿然的笑。

    一个镇妖将军,对着一只妖笑的这么灿烂,真的好吗?

    沈将离心中腹诽。

    可只腹诽了一句,她便不再多想了。

    因为,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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