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思年带她回了他家,与上次又不一样,但依然在寸土寸金的地界。

    坐在视野极佳的客厅里,她甚至连头都无需转动,夜景自会涌上前来,仿佛世界以她为中心。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听上去像是没有穿鞋,苏京警惕地回过头去。

    只见思年穿一件深灰色浴袍,松垮垮的,V领几乎开到了腹部,叫一条腰带给轻轻地拴着,袍摆长至脚踝。

    “我让娥姐先回去了,”他径直向苏京身后走来,身上带着股馥郁的浓香,“现在这里只有我俩,要什么都得自己动手。”

    “那我也该走了……”

    苏京说着就要起身,却又被一双大手给按下。

    他在她肩上暗暗用力,将她固定在沙发上不能动,然后俯身用低沉的嗓音问她:“你怕我吗?”

    她笑着回道:“开什么玩笑!”

    “那你就乖乖坐着,告诉我,想喝点什么。”

    “除了酒,什么都可以。”她说完便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不一会儿,思年递给她一只厚重的水晶杯,里面装着加了柠檬的气泡水。

    “你现在可以说了,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端着一大杯浅褐色液体,坐到她身旁翘起二郎腿。

    苏京喝了一大口水后,转过头去,拿一双红肿成车厘子的眼睛看着他,说:“芝芝不都告诉你了吗?还有什么好问的?”

    “她说是她说,我持怀疑态度,”他浅浅地呷了口杯中的液体,“因为我始终不信,堂堂圣约翰的医生,竟然会蠢到这个地步。”

    她立马怒吼:“你什么意思嘛!”

    “就是字面意思。难道不是吗?”思年的语气逐字加重。

    苏京冷笑道:“我可不像你那么冷血,朋友有难,我是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思年听完往左一靠,脸凑近她耳边,喷着酒气问:“所以你不管对方是谁,会用多么下作的手段?”

    “……”她被他灼热的呼吸威逼利诱着。

    “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苏京,更不能不理会我的心情。”他的声带与胸腔共鸣,发出了粗粝的低哑声响。

    “但是芝芝……”

    思年抢话道:“那是她自作自受!”

    苏京把水杯放在膝上,双手紧握着,然后平视前方叫他:“盛思年。”

    “嗯?”

    她问:“你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吗?”

    “……”思年一时被问住了。

    苏京“哧哧”笑了一下,才说:“你看你,什么都还不知道呢,就指责我,等你以后搞清楚‘爱’是什么,再来说我也不迟嘛。”

    说完她便往前移动,伸手将水杯放在茶桌上。

    “谁说我不知道?”思年猛地灌下一口酒。

    苏京惊讶地回头看他。

    他则愤愤地说:“你以为只有你们这个level的人,才经历过那种令人浑身不清爽的情感吗?”

    苏京被他莫名其妙的表述,弄得一整个晕头转向。

    他接着说:“生命那么贱吗?爱一个人就非得拿命去抵?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了真正珍惜你的人,好好活下去,不好吗……”

    一句话突然断在那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苏京用余光扫见他垂着头,双肩一起一伏,像在叹气,也像在按压哭泣的酸胀感。

    她知道这只箭射中了他的心。

    于是她故作轻松地说道:“当然要活下去,要充满希望地活下去,所以我才会去找王捷,名正言顺地揍他一顿。”

    思年旋即笑道:“结果反倒被别人拿捏。”

    苏京大声争辩:“那是你早来了一步!当时我辣椒水都准备好了!”

    思年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然后放声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口气虽然是带着怒火,心里却解开了那一团忧思。

    “你慢慢笑吧,我要走了。”她说着就已经站起身来,迈大步要绕出沙发的圈套。

    就在这时,思年迅速跟上前来,撞上苏京笔直的后背,苏京正一个踉跄向前,就被他一把拉入怀中。

    “喂!干嘛!”苏京气喘吁吁地嚷道。

    思年吻上她的耳垂,用气声说道:“这么久没见了,抱抱也不行吗?”

    苏京听完只觉得腰杆儿发软,但还能靠双腿僵硬地支撑着。

    在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后,她终于强装镇定地说道:“我今天可没喝酒,如果你又在动歪脑筋,我劝你趁早死心。”

    “歪脑筋?什么歪脑筋?”思年一只手揽着她的肩,一只手慢慢往下移动,沿着她凹凸有致的腰线,滑到了一个暧昧的位置。

    苏京的呼吸变得急促。

    “像这样吗?”思年在她的耳畔吹气。

    “……”她只好屏住呼吸不答。

    “你放心,在这种事情上,我从来不屑强迫别人,”他把那只手揣回浴袍口袋,下巴放在她的肩上,“不过我很善于等待,在树下等待。等到树上的果子熟透,自己往下掉,我一伸手准就能接住。”

    苏京狠狠地翻了个白眼,骂他:“无聊……”

    思年满不在乎地说:“如果你也觉得无聊,倒是可以回渔村散散心。”

    她转身仰起头瞪着他喊道:“你以为我和一样,可以自由支配时间?”

    他说:“你自己当然是不可以,但你有我。”

    “……”苏京眉头一跳,好像跷跷板升高的一端,充满了惊吓,也着实充满了强烈的好奇。

    直到深夜,他才随意换了身居家服,不情不愿地,开着跑车送她回家。

    “真不要我陪你上去?”下车前他有些担心地问她。

    她说:“你去干什么?嫌芝芝心里不够乱吗?”

    见她如此不解风情,他也就不耐烦地摆手道:“行行行,走走走!”

    苏京刚刚钻出车门,走上人行道,身后便起了一阵呼啸,待她回头看时,声音和车影都已无踪迹。

    回到那一条幽暗的走廊,摸出钥匙,打开房门,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

    苏京捂着鼻走了进去,眼神里是横冲直撞的厌恶。

    “你这是干什么?”她看着蜷缩在地毯上的芝芝,恨得牙痒,直想用力地飞踢一脚。

    “你回来啦……”芝芝咬着牙撑起胳膊,把上身支起来,一脸涨红地面对着她。

    苏京伸脚扒拉开酒瓶,都喝空了,一串串紧咬着倒在一起。

    她冲芝芝嚷道:“叫你在家休息养伤,没叫你昏天黑地地酗酒!”

    芝芝口齿不清地笑着说:“喝点酒晚上好睡觉嘛……”

    苏京走到她身边蹲下,伸手点点她的手臂,问道:“你给盛思年打电话了?”

    “人家担心你嘛……”芝芝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看你这么久也不回家,就猜到你是去找他了,我知道你的脾气,我不好出面,所以只能向盛先生求助咯,没想到他比我还着急……”

    还没说完,芝芝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苏京抢过她手里的拉罐,先摇了摇,然后仰头猛喝一口,才说:“其实你找他也是多余,区区一个王捷,难道我还对付不了么?”

    芝芝神色慌乱了一下,但她极力在忍,抓耳挠腮地憋了好一阵,又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他现在……怎样了?”

    苏京明知故问道:“什么怎样了?”

    芝芝扶着床坐了起来,干脆背对着苏京,扑倒在床沿上,双手枕着头闷闷地问:“盛先生对他……是下狠手吗……”

    “……”苏京气得说不出话来。

    只好先摸出烟来点上。

    狠狠吸了一口后,方能接着芝芝的问题说:“是的,是下狠手,狠得不能再狠的狠手。”

    说完便喷出一口浓烟。

    芝芝头也不抬地问道:“他对你说了什么?”

    “什么都说了。”苏京被浓烟熏出了眼泪。她皱着眉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他说他一早就想甩掉你,是你对他死缠烂打,不依不饶,从加拿大赶回港城逼婚……”

    苏京再也说不下去,心中升腾起一阵干呕。

    芝芝却只是凄然地问道:“你信吗?”

    苏京泪眼婆娑地摇头。

    芝芝抬起头来,转身看着她,然后反倒像安慰她似地,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平和地说道:“难怪你们要下狠手了,他这人真不给自己留后路,是我我也会不手软的。”

    苏京被一团怒火顶着,突然发狂地大声喊道:“为什么啊?芝芝……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你是被他下蛊了吗?还是被他捏住了把柄?你告诉我啊!为什么啊?”

    她喊着喊着便泣不成声。

    芝芝这时则像个疲惫的老人,收回苍老的手,在自己暗淡无光的脸上,轻轻摩挲一下,悲凉地感叹道:“你大学时不就问过我了吗?怎么到现在还在纠结……”

    苏京的嗓音虽已嘶哑,却还在歇斯底里地大喊:“我不理解!不理解……你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为什么要亲手毁掉自己……”

    芝芝伸手抓住她握紧的拳头,耐心地帮她舒展开手指,又耐心地说:“因为这就是我的命啊……”

    “什么命不命的!我才不信!命运是握在你自己手里!你随时都可以操控它的走向!”

    芝芝笑道:“我希望我能像你一样幸运……”

    苏京一脸坚定地说道:“我愿意把它都分给你!”

    “谢谢你……京京……” 芝芝把头猛扎进她怀里。

    借了些体温后又喃喃自语道:“你给的我都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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