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嘒嘒——”

    窗外的蝉鸣尖而杂,吹过的风带着热气。

    教室里的学生已经趴下了一半。讲台上头发稀疏,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将书碰在黑板上发出巨响,也只有寥寥几个人无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脸色涨红的老师,然后又将头垂到书桌上。

    讲桌上的人扫视了一眼死气沉沉的教室,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继续讲课。

    “报告!”一声细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原本已经建设好自己的心理防线的老师因为这一声报告,防线崩塌。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忍无可忍的沈老师此刻将书重重地砸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可教室里的人似乎不为所动,依旧趴在桌子上,清醒的人也是低头看手机。

    “三点了,不好意思老师,下次不会了。”

    说话的女孩声音虽然弱弱的,却没有一丝感情有一种不卑不亢的既视感。

    “孟语,你要干嘛?仗着自己成绩不错,肆意妄为是吧?”沈国一时生气上头,也没有抬头看站在门口的女孩,再次质问,

    “为什么迟到?”

    教室里零星几个人终于抬起了他们的头,好奇的眼神看过去,然后变得震惊。

    女孩全身湿透,发梢还滴着水。

    “……”站在门口的女孩低着头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盯着地面。

    “说话,哑巴是吗?”

    沈国正要发火,抬头。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孩就站在门口,裤腿还在滴着水。她站着的地方已经积了一小汪水,很明显是掉水去了。

    他一愣,几秒后将桌子上的书合上,示意孟语进来。

    “孟语,你这是掉水里去了?”许多摸了一把孟语的手臂,手上全是水。

    “嗯,下课跟你说。”

    孟语将校服外套放在靠椅上,拿起笔就开始做笔记。

    “怎么回事?”

    沈国夹着课本刚走出教室门口,许多就凑了上来。

    孟语将书放回书桌里,拿出下节课的书才缓缓开口,

    “掉水里了。”

    “……”

    说了跟没说没有什么区别……

    套话不易,许多扶额。这不是等于没说吗?

    “我是问你怎么掉水里了?”

    孟语笔尖一顿,然后继续低头看着这道数学压轴题。

    “不小心被人推进水里。”

    很明显她不想多说,许多识相地缩回自己的位置上,继续低头看手机。

    孟语看了一眼许多,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以前一直单人单座,一直坐在最后一排,最后成绩慢慢上升,让原本透明的她逐渐被老师看到。

    为了保持她的成绩老师把她调到第一排和许多坐在一起。

    许多成绩不错,天生适合学习的那一种但玩心太重,成绩不像孟语这般稳定。

    她再努力一点,保持现在这样的成绩就可以升到b班,可以离郁迟近一点。

    ……一个小时前……

    孟语出门的时候已经14点了,只有二十分钟就上课了,她拿起书包就开始狂奔。

    小区里有一个小池塘,周围用一堆滑圆的石头围起来。

    不深,一眼见底。但这里总是被居民投诉,因为它太靠近居民楼,还处在拐角。一不注意,就会掉进去。

    孟语刚下楼,一群小孩就在那里打闹。其中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踩在光滑的石头上,看着打闹的朋友。

    周围没有大人,孟语瞟了一眼,然后匆匆忙忙地跑开。

    还没跑到小区门口,孟语就听到一声尖叫。然后就是小孩子的哭闹声。

    孟语看了一下表,还有十五分钟上课。

    算了,反正都要迟到。

    她转身快速跑到小池塘那里,一堆小孩围着池塘哭。有一个小男孩已经挽起裤腿打算去救人。

    “小祖宗,你添什么乱? 起开。”

    她一回把小男孩抱回岸边,然后淌着水把掉水的小孩子捞上来。

    小女孩在碰到孟语的那一瞬间便紧紧抱住她。这个力度应该没事,只是被吓到了一下。

    孟语抱着小孩子往岸边走,岸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全是听到声音匆忙赶过来的。

    孟语把小孩递给了岸边的一个人,正打算爬上岸,岸边一个人伸出了手要拉她上来,她没有看清人脸,就将手搭了上去。

    结果脚下一块石头已经松动,等孟语站上去的那一刻。可怜的小装饰石不堪重负一整个塌了下去。

    在往后仰的瞬息间,孟语身体的本能反应让她抓紧了拉住她的人,她也看清了拉住自己的人。

    ——郁迟,孟语的单相思对象,是孟语的英雄。

    孟语惊恐地睁大眼睛,但一秒后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的眼镜掉进水里了……

    周围都是模糊不清的,一滴又一滴的水进入了孟语的眼睛。她习惯性地想用手去揉眼睛,结果郁迟死死地攥住她的手。

    孟语只好用左手扑腾了几下,就在她怀疑自己要被这个小池子溺死了的几秒钟之后,她被郁迟捞了上来。

    郁迟扶着孟语,起初孟语被呛了好几口水一直在低头咳嗽。过了一阵才后知后觉身边的人。

    “你没事吧?”

    孟语摇摇头表示没事。

    “走,你先上去。”郁迟扶住女孩的手臂,想先让她上去。

    “呲~。”郁迟抬头,女孩的后颈被岸边的樱花枝刮出一小道细细的伤痕。

    “你没事吧?”

    “没事。”

    “你是十七中的?”孟语坐在地上系鞋带,抬头原本在安慰小女孩的郁迟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嗯。”她故作镇定地低下头,集中精力系鞋带。但抖动的手让这个简单的系鞋带变得漫长起来。

    她正要放弃的时候,眼前站着的人半蹲下来。

    “我帮你系。”

    孟语无措地定在那里,看着郁迟快速地系好她的鞋带,然后笑着看着自己。

    “我叫郁迟,我也是十七中的。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人弯眼笑着,茶色眼眸里含着细碎的光芒,像天上遥不可及的星河。

    皮肤在正午的阳光下显得更加白皙,他穿着宽松的白色衬衫,但此时白色衬衫黏湿地贴在少年清瘦单薄的身体上。

    孟语不自在地移开眼睛,然后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一句,

    “我是F班的。”

    “是F班的小英雄同学。你这位小英雄姓什么呢?”这句玩笑般的话,在郁迟说出来之后居然显得认真,真诚的感觉。

    “……”孟语正要回答,四周的人就围了上来。

    “这不是老孟家的小孟吗?”

    “真厉害啊!”

    人们七嘴八舌,夸着孟语倒让她不自在起来。

    她抬眼就看着郁迟笑着看着自己,慢慢是很有攻击性的长相但此时却无比柔和。他笑着的样子干净清爽,不似平时冷脸时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

    像个男狐狸精,禁欲的雪山狐开始变得勾人了。

    孟语厚着脸皮看了一眼四周,然后果断拿起书包就往学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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