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

    新年刚过,年味还没散完,权琬恒就被权秋正派去接收粮草,一起的还有陆策。

    南淮的粮草所剩不多,又从沛丰调来了许多粮草,权琬恒和陆策前去接应。

    “押送粮草还要我们两个人,你说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陆策有些不满,出发以来时不时就嚷嚷几句,权琬恒也懒得理他。

    “权姐姐,你听没听到我说话啊。”陆策更觉生气,“这一来一回也有半个月,想必两军又开战了,我这少了一次上战场的机会。”

    “大少爷,你歇会儿吧,”权琬恒调侃道,“你想想,要是没有你运送的这些粮草,他们哪有力气打仗,对不对?”

    陆策知道权琬恒是在哄他,道:“我知道粮草重要,就是我更想上战场。”

    他想建功立业,想证明给父亲看,自己是可以的。

    “不急这一时,你已经很厉害了,第一次上战场就杀了那么多叛军,”权琬恒知道他的想法,道,“陆大人肯定以你为荣。”

    “嗯。”陆策想,那就慢慢来吧,交给时间证明。

    距离幽州越来越近,权琬恒却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陆策见她表情不对,忙问道:“权姐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权琬恒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呼吸,道:“我心跳得好快,我担心幽州出事,我们加快速度。”

    “好。”

    军队全速前进,五日后到达幽州。

    权琬恒带兵到军营,还未走近,就看到军营中到处都是伤兵,她心头一紧。

    张西昆恰好巡视回来,见到权琬恒眼眶一热:“琬恒,你回来了。”

    权琬恒直觉不对,她急声问道:“张将军,这段日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张西昆艰难开口:“琬恒,你要做好准备……琬恒……”

    他话还没说完,权琬恒就骑马走开,到了门口,她翻身下马,向院中走去。

    院子里,整整齐齐地摆着四个棺材,权琬恒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小心。”

    任溪行及时把她扶住,权琬恒借着他的力气站稳了,才慢慢挪步去看。

    权秋正,权义,权阳还有吴安四个人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容安详,就像是累极了睡一个安稳觉那样。

    权琬恒手抖得不成样子,眼睛里满是血丝,可她一滴泪都没有,她伸手去摸权秋正的脸,很冰很凉,那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体温。

    她不死心地又去摸权义,权阳甚至是吴安,结果都一样。

    她站在一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棺材,任溪行和陆策几人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院子中一点声音都没有。

    权琬恒在那里呆呆地站了半个时辰,其余人就在那里等了半个时辰。

    终于,权琬恒说出了进院之后的第一句话:“怎么会变成这样。”

    张西昆听到她的话,眼泪滚了下来:“都是罗谋那个奸贼。”

    权琬恒他们走后第五天,罗谋就发动了战争,还同前几次一样没分出胜负。又隔了几天,两军再次交战,这次大周将士都拼了狠劲,罗谋的军队节节败退。

    最后他弃城而去,权秋正担心有诈,权阳就自告奋勇地打先锋,前往城中查看,一番侦查下来发现并无异常,城中只有百姓,权秋正和权义等人就率兵而入。

    变故就在那时发生。

    在权秋正进去的一刹那,城门突然关闭,城中的百姓皆手持刀剑火把,向大周将士进攻。

    大周将士身上被浇了油和酒,很多都被活活烧死。

    权秋正和权义带兵突围出来,最后却被罗谋早早设好的埋伏围剿。

    最后还是张西昆拼死将他们几人的遗体抢了回来。

    “当时我要是再快点就好了。”张西昆恼恨地捶着自己的头,权秋正等人被围攻的时候,他也在率军突围,最后等他赶去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那现在军中事物是谁在主持?”

    “目前是我和刘承,皇上传来旨意,将郭军将军派来担任主帅,想必这几天就要到了。”

    权琬恒放下心,只要军中没乱套就好。

    “我军受此重创,罗谋没趁势进攻?”

    张西昆恨道:“当时我军将士奋力抵抗,给他造成的伤害也不小,也是要缓缓。”

    张西昆隐下了其中的真实情况。

    那时他看到权秋正躺在那里,没了呼吸,直接杀红了眼,要不是刘承拦着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罗谋也因此中了一箭,伤势颇重。

    权琬恒担心的事都有了着落,放松下来,只觉得很累。

    张西昆问:“琬恒,你看将军他们这怎么办?”

    权琬恒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明天火化吧,今天我再好好和他们待一会儿。”

    “好,好。”

    张西昆低着头一边应着一边往外走。

    任溪行将手中的披风给她披上,就和陆策一起走出去。

    权琬恒就靠在权秋正的棺材旁,发着呆,偶尔和他们说着话,断断续续的,想起什么说什么。

    “爹,我一直没来得及和你说,你不必对我又愧疚,我觉得我挺幸福的。”

    “我有您,有师父,有三个哥哥,还有嫂子,我娘也一直在天上看着我,我没有受到委屈。”

    “还记得我小时候生病不爱吃药,大夏天的想吃冰糖葫芦,您就到处去找,最后实在找不到了就让厨娘自己做。”

    权琬恒说着说着笑出了声:“结果厨娘也做不好,您就自己动手,做是做出来了,就是全都糊掉,比药还苦。”

    小小的权琬恒拿着一串黑乎乎的冰糖葫芦,看着她父亲脸上脏兮兮的,笑得很开心。

    “大哥,你说你还没看到阿如呢,”权琬恒看着权义,“嫂子也在乐安等你回去,你记不记得之前在西北,你说要保护我,有你和爹在我就永远不用怕,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权琬恒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月光一如西北那晚,她深吸了口气,道:“不过你放心吧,我会替你照顾好嫂子和阿如的,我会撑起权家,不让人欺负她们。”

    “二哥,”权琬恒走到权阳旁边问,“你说我是不是太冷血了,你之前说我爱哭,可现在我一滴泪都没有,你要不要起来骂骂我?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这次错过了,再想要骂我我可不会罢休。”

    “二哥,你说过只要我叫你,你永远都会回应我,你和大哥一样食言。”

    权琬恒又走到吴安棺材旁,她与吴安交集不算多,道:“吴将军,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这场仗最后一定会是我们胜利。”

    权琬恒就这样在院子中呆了一整晚,一直在和他们说话。

    日出时,张西昆几人都到院子里,他们把几人运送到军营中,放在木柴上,将火把拿给权琬恒。

    一夜未睡,权琬恒精神到是很好,她举着火把,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将火把扔向木柴。

    火势很大,烈火熊熊燃烧,权琬恒跪在地上,久久没抬起头。

    送别了权秋正几人,任溪行先带着权琬恒回了城中。

    “把姜汤喝了。”

    权琬恒昨夜在院中呆了一晚,夜间寒凉,任溪行怕她生病,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不要再出事端。

    “谢谢。”权琬恒声音沙哑,接过碗一饮而尽。

    只一会儿,她就睁不开眼睛,昏昏欲睡。任溪行把她抱到床上,掀开被子盖好,才退出房间。

    “她睡了吗?”陆策一直站在院子里等着,看任溪行出来急忙问道。

    “睡了。”任溪行答。

    权琬恒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再加上情绪受到的刺激,他怕出什么意外,就在姜汤里加了些安神的药,想让她好好歇歇。

    “你也回去休息休息吧。”

    “我没事儿。”

    “还嘴硬,你眼睛里都是血丝,运送粮草这一路应该没好好休息吧,昨天估计也没怎么睡,再熬下去,罗谋真打来了你怎么办?”

    陆策叹了口气,他昨夜还真是一整晚都没睡。

    躺在床上一闭眼睛,都是权秋正几人的脸,脑中走马灯一样闪过他们的动作,声音。明明走之前还好好的,回来就只剩冷冰冰的尸体。

    尤其是权阳,虽然他们两个不对付,可这么多年打打闹闹,也是有感情在的,他有点接受不了。

    任溪行拍拍他的肩:“我给你也开点安神的药,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才能替他们报仇。”

    陆策没拒绝,他想要替大周的将士报仇,让罗谋血债血偿。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