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功宴后的第二天,就是柳兮医馆开门的日子。
权琬恒早早地起来帮忙,权义也特意留在家中,帮着妻子处理杂事。
程慈恩和陆策也赶到了铺子,和他们一起。
吉时已到,权阳点燃了鞭炮。
仁心医馆正式开张。
柳兮贴出告示,医馆前三天免费诊治。
她在京中尚不知名,贸然开馆百姓未必信得过,她想用自己的医术让大家相信她,用这三天打出名头。
鞭炮燃完,陆续就有百姓前来看病。
权琬恒跟着忙了一会儿,见之前府里的丫鬟已然熟练,便和在后面等着的程慈恩一道回府。
进入府中,刚坐下来,陆策就神神秘秘地开口:“你们知道吗?昨天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哦,也不算是大事了。”
权琬恒听他这样一说,蓦然想起昨晚那位突然出现在宴会的女官。
程慈恩道:“昨晚咱们都在宫中,未曾有事发生。”
权阳是个急性子,忍不住催促:“有什么事就快说,别遮遮掩掩的,故弄玄虚。”
陆策被他呛了一下,要是以往他早就回嘴了,但想想上次权阳给自己讲的事,暂且先忍他一次。
“昨夜楚王妃……张氏早产了。”
权琬恒霉头一跳,张氏距离生产还有两个多月,这真的是早产,还是有人故意为之,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程慈恩也是一惊,忙问道:“如何?大人孩子都平安吗?”
陆策摇摇头:“大人孩子都没保住。”
权琬恒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她原以为最起码会保住一个。
“那皇上是什么反应?怎么好好地突然就早产了?”
“皇上一切安好,今早上就把张氏埋了,派人通知南霄。”陆策低声道,“早产,太医说是之前胎像不稳,早产也不算意外。”
深宫之中能伸出的手太多,谁也不知真相为何,张氏与未出世孩子两条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逝。
“据说,张氏怀的是个男孩。”陆策补充道。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没人发出一点声音。
好一会儿,权琬恒才道:“希望南霄能承受得住。”
不论他当初处于何种目的,将张氏留在京中,其中想必也有保护她的想法。前去于州路途遥远,路上太过危险。本想着留在京城是个好法子,没想到一尸两命。
怀庆南霄院中,他正在练剑。
自从被贬到这里,他就歇了夺嫡的心思,自己已是庶人,势力尽数丧失,早就没东山再起的可能。
他唯一盼着的就是张氏和她腹中的胎儿,他们一家三口早日团聚。
“少爷,少爷不好了。”刘管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声喊道,“京城来消息了。”
南霄眉头一跳,京中现在与他有关的只有张氏,他强自稳住心神:“什么事?”
刘管家几度哽咽,泣道:“夫人……夫人没了。”
南霄脚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刘管家眼疾手快将他扶住,劝道:“少爷你当心身体。”
刘管家是张氏家里的老人,从小看着她长大。他年龄大了之后就回了老家。在南霄被贬之后,不放心他们,就从老家赶到怀庆,照顾南霄。
他知道南霄和小姐感情好,知道南霄这些日子一直在盼着团圆,可惜造化弄人啊。
南霄忍住心中剧痛,问:“如何没得?”
“宫里的人说是早产,一尸两命。”
南霄哇的一口血吐出来,大声笑道:“一尸两命,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一尸两命,南易,你好狠的心啊。”
话音刚落,他就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府中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张氏的死没带来任何影响,仿佛从未在宫中出现过这个人,德妃开始给五皇子张罗亲事,挑选人家。
这次和上次的赏花会不同,德妃目的很明显,明年南易满十八岁要封王建府,正好连着婚事一起。
德妃那边忙得热火朝天,权琬恒这边也没闲着。
回京之后闲着没事,她就去柳兮的医馆帮忙一连累了几日,打算休息休息,程府那边就来了帖子,程慈恩邀请她去程府赏雪喝茶。
权琬恒算算也有半月没见程姐姐了,当即答应下来。
第二天太阳刚出来,权琬恒就坐上马车前往程府。
待她到程府时,陆策和南瑾已经坐在那里喝茶了。
程慈恩笑着唤她过去:“快来,刚煮好一壶茶,正好喝了暖暖身子。”
权琬恒与南瑾打了招呼,就凑到程慈恩身边,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陆策在一旁酸道:“我约你就约不到,表姐邀请你就过来。”
权琬恒靠在程慈恩身上,笑道:“你怎么能和程姐姐比。”
陆策嚷着让南瑾主持公道,南瑾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我觉得没有可比性。”
权琬恒听到他的话笑了出来:“你看,你那边都没有人。”
陆策闷闷坐下,不理他们。
程慈恩放下手中茶具,拢了拢炭火,问向南瑾:“殿下风寒可好些了?用不用拿个手炉?”
南瑾道:“不用了,我已没大碍了。”
权琬恒听到,关心道;“殿下病了?风寒刚好还是不要吹风了。”
南瑾道:“没事,身体没那么差。”
权琬恒还欲再说,陆策插话道:“殿下,你可以相信权姐姐,她现在算半个大夫。”
“哦?”南瑾感兴趣道,“怎么算是半个?”
权琬恒道:“我嫂子开了家医馆,我闲暇时就去帮忙,懂得一些基本的医药知识。”
“原来是这样,”南瑾点点头,朗声道,“大夫之命不敢不从。”
程慈恩会意,叫来下人拿了手炉过来,又在前面加了个屏风。
几人聊着天,吃着点心,倒也自在无束。
“下雪了。”陆策躺了会儿觉得无聊,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就看外面飘起雪花。
权琬恒听着站起身来向外看,太阳不知何时消失在云层中,天空阴沉沉的,雪花大片大片地落下来。
陆策冲了出去,用手接着雪花,展示给权琬恒看:“六瓣雪花。”
权琬恒小心翼翼想去触碰,结果还没摸到,就化在陆策掌心。
紧接着她也冲了出去,想看看能否有这样的雪花。
但没等她接到,一个披风就落在她的身上
她回头一看,正望进南瑾的眼中:“小心着凉。”
没等她说话,身上忽然被砸了个雪球。
同时传来陆策的声音:“我投的好准,哈哈哈哈哈哈。”
南瑾看着权琬恒的脸色,默默退开一步,他感觉要发生一场大战。
果然,他刚走开,就见权琬恒蹲下身子团了个大雪球向陆策扔去,正中他的大腿。
陆策被砸的一激灵,也不肯服输,二人随即开始雪球大战。
南瑾退回到屋内,看着他们二人在外打闹。
程慈恩吩咐下人备好姜汤,这二人等下要驱寒。
“你倒是细心。”
程慈恩淡淡笑道:“举手之劳。”
她看着权琬恒身上披着的披风,心里黯然。
好一会儿,她才道:“琬恒和小策到是自由。”
“是啊,可以肆无忌惮地在雪中奔跑。”南瑾转身,深深地看着程慈恩,“其实,你也可以。”
程慈恩笑道:“笼子里束缚的鸟儿自然愿意飞向天空,可自由的鸟儿会愿意回到笼子里吗?”
南瑾想了想:“或许吧。”
说完便转身看向权琬恒。
程慈恩看着他的侧脸,心中酸楚不已。
不一会儿,权琬恒和陆策两个人就湿漉漉地进来了。
下人忙拿着毛巾给他们擦拭,又端来姜茶给他们喝。
权琬恒眼睛亮晶晶的,兴奋道:“好久没打过这么痛快的雪仗了。”
陆策将一碗姜茶灌下,从胃暖到脚底,开口:“我也是,好几年没遇到这么大的雪了。”
“小心着凉,这么贪玩。”程慈恩温柔责备。
“下这么大的雪当然要高兴,”权琬恒争辩,“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是个丰收的好年头。”
南瑾听着她的话,望向天空,希望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