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场面一时默住了。

    连岑婆子都惊得住了嘴,这是怎么回事,那女子怎的打完人就跑?

    崔婆子这才回过神,感觉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再一摸,半张脸肿的老高。

    岑婆子讥讽:“哟,不若报个官,来评评理?”

    崔婆子自知理亏,哪里敢报官,快速收拾了东西,灰溜溜就走了。

    岑婆子骂了两声,人群这才散开来。

    季芜咂摸咂摸方才吵架的味儿,一锤手,叹道:“思淼,我真是爱极了这闹市的景景物物人人事事啊,比宫里可有趣多了。”

    齐思淼还在回想方才那女子下手忒黑,一巴掌的力道竟如此之大,结果就被季芜的发言给拽回了思绪。

    她捏捏季芜肉肉的脸,轻声道:“公主,您可别开玩笑了,这犄角旮旯哪里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堆叠起来便成了百姓心头的大事,您瞧个乐子便好,还是别忘了长公主的身份。”

    季芜抿了抿唇,从怀里摸出一个铜板放进齐思淼手里,齐思淼有些欣慰地以为她听进了话。

    半晌,才听见季芜痛心疾首道:“齐思淼,找个班上吧,我还是那句话,做人没必要太正常。”

    沉默,是此刻的齐家大小姐。

    所以她就不该认真地和季芜走心,这家伙根本没有心!

    两人顺着长长的瓦市,一路逛吃逛吃,倒也有些意思,更何况不是季芜付钱,她倒也毫无顾忌地买买买起来。

    一路而来,都没瞧见什么可疑之人,季芜越发肯定超话里的人是在胡言乱语。

    【他一次又一次手下留情,她却次次痛下杀手。果然!爱情中谁先动了心,谁就输了!】

    【我刚刚去隔壁超话看了,说什么枝枝和那个相府公子裴青礼初见面就有喜欢的苗头了,他们荔枝cp就是叫得欢,乱说!中秋夜宴上男配们不都在吗,他裴青礼不就捡到个簪子归还,枝枝回了个礼貌的微笑算个什么苗头?不会吧不会吧,还有人觉得对你笑笑就是暗恋你吧,普信男醒醒吧!夜宴上咱们暖阳cp可是一吻定情了的!】

    今日种种,全然不符实际,尤其这篇帖子,直接定了季芜的心!

    因为先皇后,是在中秋节当晚生下太子后就薨逝了的。

    国之大礼,中秋夜宴年年仍举办,但他们姐弟,从不在中秋夜宴上逗留,向来是露个面有个礼数,便退场离去了。

    “果真是癔症。”

    “你一个人嘀咕什么呢?”齐思淼问道。

    这一个月以来,季芜约她出门四五回,频率较以往大为不同。

    虽然季芜本就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最近越发神神叨叨,总是一个人发呆。可她每次问,季芜又摆摆手说没什么。

    若不是季芜贵为长公主,衣食住行样样有人操心管着,齐思淼当真要以为她被人掉了包。

    季芜又挂上了笑模样,伸手勾住她的腰,笑道:“小美人,走,爷请你喝茶。”

    言毕,挽着人大摇大摆地往外走,毫不在意这引人注目的姿势。

    齐思淼挣扎了两下没挣开,也只得由着她去了。

    歪脖子树上,展护卫抽了抽嘴角,面不改色地挪开了一点视线,唰地一闪就上了另外一棵树。

    只能说长公主当真不拘小节!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眼见着要出了瓦市,迎面差点没让人撞翻。

    撞人的正是方才那个正义出手的身着孝服的女子!

    她一脸惊慌失措,迅速又跑开,季芜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如其来的刀光迷恍了眼。

    齐思淼大喝一声,下意识就是一脚踹了出去,又飞身扑倒了季芜。

    执刀的是一穿得破旧的矮小男人,他颈上被刻了刺青,正是狱中之人才有的制样。

    他被齐思淼不知踹在了何处,一脸的狰狞之相,可一看便知他不是什么好人。

    季芜才反应过来,反身要将齐思淼护在身后,可齐思淼一个使劲又给她压了回去,再想要扯出长鞭,可那逃犯的刀已经近在眼前!

    季芜的眸光里仅剩那刀影,从怀中掏出东西便使出全力砸过去,动作已是飞快,可心脏却近乎骤停!

    电光火石之间,“铛!”地一声,那男子的刀被一道飞镖瞬间打飞!

    还未眨眼,只见眼前黑影闪动,那逃犯突然被甩高两三米,又重重地摔落在地,又突然被一脚踹得狠狠撞在石墙上,猛地吐出一口血。

    此人已是肋骨寸断,目眦欲裂,被打得半死不活了。

    展护卫站定,转过身来咚地跪在地上,俯首:“请长公主责罚。”

    逃犯一听,登时又喷出一口血来。

    好不容易逃出来,结果差点搞死传言中心狠手辣的长公主,这看样子是不得好死了,逃犯一时间是血泪横流。

    季芜站起来,扶着已经站稳的齐思淼,不动声色地揉着自己的屁股:摔得可疼!

    “让让。”

    展护卫一愣,心中凉了半截,长公主这是罚都不愿罚,就要将他赶走了吗?

    齐思淼眸光闪动,看着季芜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但眼看着半跪着的男人已是面如死灰,她实在没忍住道:“展护卫……你踩着殿下的钱袋子了。”

    展护卫身形一僵,如同枯木逢春,瞬间焕发了生机似的,拾起季芜刚刚砸出去的钱袋子,双手捧起奉上。

    季芜伸手接过,打开袋子又数了一遍,“嘿,一个不少。”

    “起来吧,不妨事。只是这人,务必!务必给我让他把牢底坐穿!”

    方才但凡有一点差池,谁知道齐思淼伤的是脸还是性命?

    展护卫恭敬地行了个礼,站起身走向躺在地上要死不活的逃犯,面如寒霜。

    他一只手就把人拎了起来,几个闪身就没了身影,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又回来了。

    将逃犯送还衙门,又要了赏金,展护卫把银子又交给了季芜。

    季芜面不改色地收下:“展护卫,你很不错,年纪轻轻——”她突然哽住,皱着眉想了半天,“就这么年轻!”

    展护卫:“……”

    齐思淼:“……”

    展护卫深深看了季芜一眼,又迅速别开视线,再次隐去了身形。

    今日出行,发生了不少事,季芜也再没了逛街的心思,招呼了辆马车,两人同乘而行,一同回了齐府。

    长公主莅临,齐府上下再次热闹起来,虽然季芜并不讲排场,但皇室中人的颜面,季芜总归是要有的。

    下人们只以为季芜是齐府贵客,每每来都大办宴席,却不知季芜乃是臭名昭著的长公主。

    这一年以来,齐氏行商买卖都比往年顺畅许多,行税克扣也大为减少,说不是长公主的示下那是不可能的。

    但季芜来齐府,从来不以长公主自居,更像是齐家小辈,并非传闻所言,可公主随和,他齐氏夫妇不能装做不知。可今日事多事杂,夫妇二人还在商铺中,便命管家好生招待。

    也好在季芜实在累极,进了客房,倒头便睡,哪里还讲什么公主排场。

    “季景阳!今日城破,你皇室中人尽数被擒,狗皇帝也早已伏诛,不若交出玉玺,束手就擒,还能得个全尸!”

    “秉文,我是姐姐啊,救我啊!你竟然要去救那个小贱蹄子吗?秉文!我只有你了啊,你不也只有我了!我们才是一家人啊!”

    “景阳,我承认我是偷了你宫中的军防图,也是我开了城门引外军进城,可你父皇也算不上什么好皇帝不是吗?建国多年国库空虚,若不是你重华国将领有点能耐,你当真以为自己这太子之位坐得安稳?你父皇并无为帝之德,今日不是我,也会有别人!”

    “更何况你当真以为靠我一介弱女子就能顺利将这图送回平国吗?是你啊!是你非要为我取平国的葡萄,是你见不得我思乡特意派人去画平国的山水啊!这重华国破,你能毫无罪责地怪到我头上吗?”

    “景阳,别哭了,若你实在难熬,你就当做都是我的错也无妨,只要,只要你心中有我。你随我回平国吧,我兄长、父皇绝不会杀你的!”

    “此间,再无,季景阳。”

    窗外蝉鸣声声,照得树下一片热闹,可这屋里,却是寒意丛生。

    季芜捂着胀鼓鼓的太阳穴,又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方才是做了什么梦?竟难过得想要把心都挖出来。

    季芜摸了摸枕头下边,摸了个空,心神一激荡,猛地站起身来,就瞧见了脚踏上落着的钱袋子。

    “最近的心理状态,还是思钱想厚啊。”

    她捂着钱袋子又躺回了床上。

    “这个cp超话当真是准了,可重华以外,小国众多,当真会有一平国公主来和亲?”

    可她重华国不说兵力强盛、横霸四海,但总归是中原大国。

    国之栋梁众多,她父皇治国有道,上下忠良同心同德,百姓安居乐业,当真会被一小国公主所灭?

    宁可信其有。

    季芜一个翻身坐起,打定主意要调查此事,若是真来了,她重华国长公主定能手撕敌国公主!

    “啪嗒!”一个纸团砸进了屋内。

    季芜一激灵裹紧被子,警惕地四周张望,谁知又有一个纸团“啪嗒”一声砸在了她的头上。

    大胆!

    季芜捡起纸团反手就砸了回去,谁知纸团自己又转向砸了回来!

    季芜瞪圆了眼,大惊失色:“何方妖孽,速速现形!”

    终于,窗外响起了展护卫无奈的声音,“长公主,暗线来报。”

    季芜心有余悸地捡起纸团,展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边陲平国送来和亲公主,不日就要抵达京都。

    季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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