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齐思淼打开了门,敲门的正是店小二。

    他一脸歉意:“小姐,实在对不住,咱们店里来了个贵客,指明要这间包间,我是拖了又拖实在没了法子。这贵客身份大有来头,您二位若是还没用完,本店可重做打包一份送去府上,万望见谅,实在是客人不愿换其他包间。”

    门外店小二的言辞倒是十分恳切,二人本也就吃完,若不是不想给店家找麻烦,倒真想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贵客”。

    齐思淼瞥了一眼真正的“贵客”,发现季芜吃饱喝足已经昏昏欲睡。

    她无奈地扶额,也不知道季芜这种懒散爱财的性子,是怎么被传言说成那般面目可怖,果然人言可畏,眼见为实。

    她答应了店小二,回身掐了一把季芜的脸颊肉,成功把长公主唤醒,而季芜下意识地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齐思淼腰上。

    扯平。

    两人还没出包间,迎面就走来一个男子。

    他身量不到八尺,体态瘦弱,眼底乌青,面容还算俊美,却难免阴翳了些。

    眼见自己要的包间还有人,这男子瞬间嚷开:“好啊!我说你们这店家拖拖拉拉半天不给我上座,原来是有两个小娘子占了我的地儿,知道我是谁吗竟然如此怠慢!我马上拆了你们店信不信!”

    作势,他便走过来,看上去就是要动手。

    齐思淼勾唇一笑,抬手就抽出了手臂上缠着的软鞭,店家吓得就冲上前拉开男子,又被他狠狠摔在一边。

    这男子虽有身量,却并无多少功夫在身,只是一点蛮力罢了。

    齐思淼心中已有底气,正要动手,就被身后的季芜给推开了。

    “哟嘿,这不是——李尚书家的那谁嘛。”

    李承安神情可憎,但一见季芜,眼神便骤缩,脚步一个急刹,身形一抖就要跪下。

    可谁知季芜不知从哪掏出一双油腻腻的筷子,在李承安的手肘处一托,便是不用行礼的意思。

    “我最近记性不太好,忘了是不是给过你脸了……”季芜状似认真在想。

    李承安瞥了眼袖口油亮得反光,眼中厌恶至极,可一闻言,心下又是一震!

    “不敢!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在此处,实在是在下失了礼数!您一定大人不记小人过!”

    季芜打了个哈欠:“这事啊,好说啊,我今日出门没带银子……”

    “晓得晓得,您今日在这的花费,都由在下来出!”

    “哪好意思让你破费请客吃饭呐……”

    “怎么会,”李承安咬着后槽牙,从怀里掏出一袋银两,脸上谄媚,“今日您的花销都由我来出!”

    眼见着“贵客”对着这两名女子点头哈腰,店家才猛然意识到她俩才是惹不起的主子,他面色白了又白,欲哭无泪。

    今天开店是没看黄历不是,怎一尊大佛接一尊大佛啊?

    季芜乐乐呵呵接下了钱袋子,拽着齐思淼就出了饕餮楼。

    她抬脚往旁边的石阶上一落,抖着腿,整个一街溜子。

    季芜晃着这一袋银子笑得餍足,活脱脱像个刚得手的小偷。

    “今天没让你付账吧?”

    齐思淼再度扶额:“……”堂堂一国长公主,到底为何如此爱财?

    而目睹两人离去的李承安已然是面如菜色,他今日好不容易赢了银子,还约了友人来饕餮楼吃饭,竟没成想差点触了长公主的霉头。

    银子没了不说,面子也被下了个彻底!

    这个季芜,果真是他的克星!

    李承安踹了一脚栏杆,一把推开杵在一旁店小二,跟只拔了毛的鸡一样飞快遁走了。

    街上。

    齐思淼没忍住问道:“刚刚那个好像很怕你啊。”

    季芜狡黠一笑:“那个是李尚书家的长子李承安,年初我父皇作寿,我在宴席上见过他,那日他同宋编撰家的女儿在湖心私会,让我瞧个正着。不经意就抓住别人的把柄,我也很无奈啊。可惜他俩跑得快,不然说不定还可以要个封口费,唔,我的嘴真的相当严实的。”

    有钱能使长公主推磨……

    “这种事麻烦你以后别告诉我,我家可不想掺进任何官场之事。”齐思淼后悔地叹气道。

    “不必如此,我当真把你当好(钱)朋(袋)友(子)!”季芜揽住齐思淼的肩,悠哉游哉逛起街来。

    这是京都最热闹的长街之一,两边绿树成荫,即便是夏天,也算不得多炎热,因此吸引了不少商贩,也引得众多小姑娘来挑选脂粉和新鲜玩意儿。

    齐思淼不好脂粉,却也对女儿家的首饰免不了喜爱。

    季芜虽舍不得花钱,但是陪她摸摸看看还是可以的,顺带,她又刷起了超话。

    【happy valentines day!我喜欢的样子哥哥都有!】

    季芜一顿恶寒,但凡这些人见过季景阳抠脚丫子的样子,都不会说出这种话。

    这些奇奇怪怪的曲线又是什么意思,大胆,本公主看不懂!

    【n刷!又发现了一点小细节!大家还记得重华国首富齐家的长女齐思淼吗?那个季芜回忆里出现过的小姐姐。

    她不是和季芜在饕餮楼里吃完饭就被强拉着去逛街,然后被逃犯当街划破了脸,最后因毁了容只能远嫁边城吗?

    要不是季芜这个恶毒的女人她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太子为了这个事去质问季芜,又被季芜掌掴之后气急而走。

    怕是这个时候就埋下了太子对季芜的杀心,所以最后一集重华国被破的时候,太子才会在季芜和枝枝之间选择了救枝枝!】

    季芜:瞳孔地震.JPG

    她点开评论,千篇一律的捧高踩低。

    季芜看看帖子,又看看身侧红衣艳艳的女子,明明不该相信脑子里这玩意,却又被说得有些心乱。

    她又想起齐思淼方才饭桌上说的外界传言,也或多或少和帖子里的一些对上,难道真是什么预言?

    季芜:“……”她好像碰上什么不得了的鬼了。

    季芜和齐思淼保持了点距离,使手势示意暗中跟上的展护卫注意四周危险,而自己也一脸警惕地四处张望。

    齐思淼狐疑:“你干什么离我这么远?”

    季芜:“哪有!”

    眼见齐思淼走过来,季芜又后退两步。

    若是她想多了倒也没什么,可万一这电视剧剧情是真的呢?

    这种玄幻之事她自然不能告诉别人!

    可两个人挨在一起她要怎么注意周围的风吹草动,光靠展护卫的神出鬼没实在是不能让她放心!

    齐思淼生气:“好啊你,上次还说要跟我贴贴,这才过去多久,才从饕餮楼里出来,你就嫌我身上有菜味了?!”

    季芜反驳道:“你怎么能怀疑我对美女贴贴的追求!今日日头如此大,咱俩挨这么近当真热极!我要是中暑了,请问齐大小姐能赔几两银子?”

    齐思淼当即警惕地后退。

    两人吵了两句嘴,齐思淼说不过,便用上手脚,挥着手中的宝石钗子。

    那商贩看得心惊肉跳,生怕两人把他的钗子摔了,可又不敢伸手去抢,怕被误伤。

    好在没吵两句,街角便吵嚷起更大的喧闹来。

    人群围过去,听着便十分热闹!

    齐思淼两眼放光,回身放了一两银子,就拽着季芜要凑过去听。

    谁知季芜此时的心并不在八卦上,而是边走边还东张西望,目光如炬,看谁都像不怀好意。

    齐思淼只得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季芜这才回神。

    街角围了有一二十人,齐思淼和季芜挤在一家摊贩摆的桌子旁的狭窄空位处,终于抓住了一道无人遮挡的空间。

    吵起来的是两个包着头巾的大婶,左边的黄衣裳大婶手上拿着几串茉莉花手串,只是那花串的一半都已经被踩得稀烂。

    而比花串更难看的,是右边穿着蓝色布衣大婶的脸色,蓝衣大婶臂上挂着一个花篮,里面卖的也是花串。

    她瞪着一双大眼,叫骂:“好你个崔婆子,你是想钱想疯了敢污蔑老娘!就你那过了季的破花,还敢卖五个铜板!”

    “我稀得看你那花啊?自己弄坏了卖不出去想赖在我身上,烂了心眼子黑心死老太婆!”

    蓝衣大婶一顿输出,骂人之难听,季芜顿时一副“学到了”的表情。

    齐思淼愤恨地再次敲了敲季芜的额头,她实在是担心长公主彻底变成街溜子了。

    崔婆子骂不过,往地下一坐,也瞧不出她是真哭假哭,“我的花啊——父老乡亲的都来看看啊,我昨儿连夜摘花洗花穿的手串,天不亮就来了卖,摊位费也是早早交了,这黑心的岑婆子硬说我是抢了她的位子,一大早就来和我掰扯啊!我哪里争得过她这五大三粗的,我是忍了又忍,可谁知她还是来作柺,就在方才,踢翻了我的摊子,踩坏了我的花串啊!”

    “她便是欺负我家中孤儿寡母无人依靠,才生的这般霸道啊!若没了这点生意,我家这两天的生计怎的维持,难道是喝西北风?若非我叫她赔钱也是错了?”

    人群看着两人一顿打量,叉腰叫骂的岑婆子,哭的可怜的崔婆子,心中的天平顿时有了偏向。

    他们有人出声指责岑婆子,那岑婆子一见脸都气红了,当即又骂起来。

    季芜二人虽然半途才来听,但事情的起因经过大致也有了分明。

    不过眼前的强弱,却也并不代表是与非。

    岑婆子瞪红了眼:“血口喷人!你家日子不好,我还日日接济你,分明是你前几日瞧见我这花串生意做的不错,非要来抢我的饭碗,你卖就卖,这便算了,今日又抢我这摊位,当真是嫌人穷怕人富!我可真是瞎了眼,那点米粮当是喂了狗!”

    岑婆子说得不解气,又道:“路这么宽,谁家摆摊摆路中间啊,下次再教你挨着我卖花,我便见一次踩一次!”

    崔婆子说不出话来,光坐在地上哭,大家伙这才总算是听了个分明,出声劝阻。

    但有个身着孝服的女子突然大喇喇站了出来,对着岑婆子就是怒目而视。

    季芜倒是记得她,这女子是岑婆子骂到一半突然走过来的。

    女逃犯?

    总归行迹可疑,季芜握住齐思淼的手,随时准备拔腿跑。

    崔婆子气急,一看有人替自己出头,麻溜地爬起来回嘴道:“这瓦市又不是你家开的!我占一个位置也好,便是有钱了占十个八个位置你又能奈我何!”

    话音刚落,那身着孝服的女子一脸愤怒地扭过头,瞪圆了眼,闪电般伸出手就甩了崔婆子一耳光,趁着崔婆子还没回过神,迅速挤出人群跑了。

    远远地,还听见她骂了句“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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