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晨光闪耀，街道边的店铺基本都开张了。
少女站在电话亭里，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插兜。
“现在模仿我们店的都有好几家了，虽然味道比不上我们，但是胜在便宜，硬生生分流了好多我们的潜在客户。”奚爸爸沧桑的声音在话筒另一头传出。
这两年，奚爸爸靠着自己独到的眼光和头脑，连续在几个不同的城市开了六家分店。
成功证明自己令他狂喜，日益出现的竞争对手，也让他觉得压力增大。
“叔叔，这说明我们店的模式与产品都很受欢迎，这些模仿者就是铁证。”彭莲对着虚空点头说。
“幸好他们的只是普通柠檬茶，不然真要被他们赶上了。”言语中透露着骄傲，随即他又道：“你舅舅家的香水柠檬还有没有？”
“前几天刚采过一次，剩下果的还小呢。”她平静地说。
自家种下的香水柠檬树，精心照料了两年，今年终于开花了，但是距离丰收还有段时日。
而且这段时间，外婆家也没闲着，自从卖过一次香水柠檬给奚爸爸之后，他们就尝到了甜头，才算是相信了汪惠芬的话。
现在每年都扦插培育新苗，靠着三寸不烂金舌到处兜售，然而也没几个人相信他们就是了。
最后培育的新苗积压太多，汪二直接跟汪惠芬对半分了种地里去。汪惠芬拿着钱好说歹说，他却怎么也不收。
他说只希望姐姐能带着他继续卖柠檬，汪惠芬答应了。反正这是个稀缺玩意，女儿的老板正愁没地方收呢。
愣了几秒神后，彭莲思绪回笼，对着话筒继续说：“现在天气转冷，再加上各式柠檬茶喝了两年。顾客们可能味蕾疲劳了，要不这次冬季我们搞一波大的？上点不一样的热饮怎么样老板？”
“那就交给你去做了！”
奚爸爸满口答应，对于这个小员工的出品质量，他这两年已经见证过了，几乎无翻车。
他接着说：“你看着来吧，缺什么材料就跟我说——”
又例行公事地询问了一会，那边就挂断电话了。
她履轻松地走回镇上的家。
想法嘛？
彭莲瞬间能涌现出无数个，就看老板舍不舍得材料了。
刚才老板让她寒假来店里做研发，但是被她委婉地拒绝了。
明年她就要升学了，最后一个长假她想系统地复习初中的知识。争取能考上本市（紫藤市）最好的重点高中——紫藤中学。
*
往年的寒暑假，她无一例外都去了。然而去了也没有重要的事情做，基本都是指导，然后不停的试毒、试毒、试毒。
也不知道其他的研发同事哪来那么多天马行空的鬼点子，看着那冒黑烟的蔬菜汁，她差点给跪了。
在同事饱含期待的眼神下，她只好硬着头皮尝了一小口，入口的瞬间——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陡然间被创飞出去了——
神思回转间，瞥见顶头老板麻木的表情中透露出了点期待。直到他看到她那浅尝即止、龇牙咧嘴的表情，他终于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靠！这糟老头子就是故意的！
估计平时他老是遭受这些员工新品的毒打，才特意不远万里地给她报销车马费，让她也来被荼毒。
同样被荼毒的还有他的女儿奚芷荷、以及他的老婆。
彭莲猜想，估计芷荷的爷奶外公外婆都没能逃出“毒手”。
见她喝完之后还要关心地问：“怎么样？喜欢的话茶壶里还有。”
彭莲被那惊天的味道扼住喉咙，只能呵呵以对。
奚爸爸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不能我一个人被荼毒，大家一起来啊’，然后心满意足地交代几句后，大摇大摆地回办公室了。
啊！想到这里拳头硬了。
她算是发现了，这老板看起来和善，实则满肚子坏水。
*
回村里后，她和几个小学同学痛玩了两天，才进入研发状态。
彭莲看着笔记本上罗列的配方猜想，觉得还是不太对劲，涂涂改改一番，才确定了几个待试验修改的品。她把笔记本仔细放好，打算过几天再开工。
一星期后，她终于日赶夜赶地写完了七科寒假作业。
小年夜的前一天，家里的农活基本轻省了。这天半夜突然断崖式降温，也终于让冬天有了点冬天的样子。
土砖瓦房里，彭莲和家人正在大搞卫生，收纳杂物。
“妈，趁着这段时间农闲，我想试试我的配方。”彭莲正蹲在地上，刷洗家具。
“行，去新家搞吧，正好把那里也收拾收拾。”汪惠芬说完，就挑着一担水出门了。
“材料准备好了没有？”
彭兰说：“要不要跟你一起去买？”
“都有，就差订鲜牛奶了。”
各式茶叶都有，她保存的很好没有坏的。
一应工具和冰箱等，她都趁着卖菜的时候，一点点搬到新家去了。抬冰箱出去的时候，免不得又要被打听一番。
好在她扯谎扯习惯了，毫不心虚地扬起无一个害的笑容说：交不起电费了，要拉去二手市场卖掉。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采买年货，两边房子都放点。”彭兰收拾完自己的活，走到彭莲旁边舀水洗手，把彭莲刷干净的桌子椅子摆好晾干。
“好。”
有砍价能手姐姐在，她完全不用担心被人宰了。
*
毫无意外，彭家兄弟又在铲猪粪，洗猪圈。
“它们怎么这么能拉？”
大冬日的，彭家安累得头上直冒白烟，终于铲完了。
彭家乐棉布口罩下的小脸直皱，提着半桶水边冲边用长柄扫把清刷。
“还好家里庄稼多，不然哪里消耗得完？”彭家乐说。
“把隔壁茅坑也刷干净点。”彭家安语音刚落，就继续着手处理鸡窝。
他又阴恻恻地说：“吃得多拉得多，养得肥肥的，过年就把你们都卖了。”
突然，隔壁猪窝嗷嗷叫。
彭家乐敲了其中一只捣蛋猪的脑袋：“去干净的那边玩，等我刷干净了地板再给你们吃饭。”
夜幕早早降临，远处的村庄升起错落有致的炊烟，过年的气息开始有模有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