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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杨施然本是随母回江南探望外祖,因暴雨来袭,山中泥流倾斜而下,堵住了南下的去路,水陆又怕翻船走不得,只能歇在福安寺落脚,待暴雨过去、路障清平再出发。

    还未等那路上的泥流被处理好,却等来了父亲杨屿的一封家书。

    信上写了让杨施然速速回京,又要事要与之相商。因此杨施然与母亲分道,独自带着侍卫婢女踏上了回京的路。

    不料牵马的绳子突然断裂,马夫力气不够大拉不住麻绳,马受惊后反被马给甩出了马车。

    车离了马一路摇晃,前方是山坡,山坡下是滚滚的急流,为了保护主子的安危,杏儿打算自己去牵马,可一个男子都拉不住这受惊的马,且一个小婢女?

    杏儿依旧被甩下了马车,车内只剩下了杨施然一人,马脱了缰,往林子里狂奔,侍卫一半去寻那马,一半去拦那正在极速往山坡下方滚去的马车。

    杨施然在车内被撞的头晕目眩,最后直接被撞飞出去,随着马车一起掉落在那急流之中,待那些侍卫赶来,人和马车都已经冲下了下游。

    水虽然急却不深,加之杨施然会泅水,并没有被淹死。所以被冲到下瀑布之后直接晕了过去,并没有一命呜呼。

    杨施然记得,上辈子自己被冲下来后就晕了,醒来后已经是半个月后。杏儿说她是在第五天后才被一个侍卫找到的,那时候她靠在一个巨石的后面,不省人事。

    上辈子没有过这段记忆,所以这辈子补回来渡劫了。杨施然认命般无奈的笑了笑。

    不过她倒是好奇,杏儿说她五天都呆在这儿,那怎么没被这山林中的豺狼虎豹给叼了吃去?居然也没有被饿死,那她命还挺大的。

    天色已经晚了,杨施然起身,宁干了身上大部分的水,打量了一下四周。周围都是林木,并没有什么巨石。那为何杏儿说她是靠在巨石上被找到的?

    如果杏儿说的是真的,那么有巨石的地方一定是安全的,她必须找到有巨石的地方,在那守着等人来救自己。

    天色黑沉,加上又凉风时不时的吹着她,以及这个环境,四周隐隐约约有狼的嚎叫声,让独自一人的杨施然有些害怕。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可她上辈子做了亏心事啊。

    她害怕上辈子的鬼来敲她的门。她忍住惧意,在灌木林中找到了一根三指粗的木棍,颤颤巍巍独自前进。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找巨石,也不知为何上辈子自己被冲到了巨石边,这辈子居然没有。

    一切都太过古怪,即使活了一辈子的人也还是害怕。到底还是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没有吓哭就不错了。

    走了一段路,天上的月亮已经出来了,给杨施然照亮了前面黑漆漆的路。她沿着河边走,突如其来的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前面有人!

    她试探性的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前面河边躺着一个黑色劲装的男子。

    莫不是她家侍卫也被冲到了这里,还受了伤?

    观察了好一番,确认那人是不省人事了之后,杨施然才敢支着棍子走过去。

    血水染红了男子周围的小水坑,他手臂上有一道很深的划痕。发丝被水浸湿贴在脸上。

    杨施然用棍子把他翻过来,将挡在他脸上的发丝拨开。

    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人的脸。

    杨施然愣了一两秒,赫然想起这人是谁,猛地后腿了两步。

    这哪里是她家侍卫,这明明就是越亲王世子——钟离沧!

    她已经不打算参与进去皇家的勾心斗角之中,她也知道父亲派人送来的家书中叫她回去是为了什么。

    因为皇帝有意让她嫁给太子,但又忌惮杨屿的势力,所以不会贸然指婚。杨屿疼爱女儿,因此不远万里寄了信叫她回去亲自商量。不料横扫变故。

    而这钟离沧,是四皇子党。

    她上辈子为了给杨家添上更深的一层荣光,更是同意嫁给了钟离松。

    结果是什么呢,杨家横扫变故,她背上了恶妇的骂名,与杨家恩断义绝,杨家乃簪缨世族,代代为官,却被她逼得辞官告老还乡。后又在途中遇到山匪……一家四口,以及府中的随侍,全部毙命与那些匪徒的刀刃下!

    而她也被钟离松驱逐出宫迁至行宫。出宫的前一晚,贵妃怀氏告诉她,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山匪。是人为!

    回想到之前,杨施然眼中满是惊惧。

    她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正视起了眼前的这个人。

    她这辈子不打算牵扯进皇权争斗之中,老天给她重新来过的这个机会,想必也不是让她在参与进去当傀儡的。

    因此她收回目光,不再多看一眼,转身抬脚就要往回走。

    可还没迈出第三步,一把冷冰冰,还渗着血的匕首倏的横在了她脖颈上!

    一只手蛮横有力的紧锢着她的胳膊。

    一道低沉又沙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杨太傅嫡女?见死不救,不好吧?”

    杨施然瞬间瞳孔紧缩,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后辈冷汗直冒。

    这人,什么时候醒的?是她用棍子把他翻过身来的时候?

    她不敢说话,只等后面的人开口:“怕什么?我又不杀你。”像是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钟离沧锢着她的手收了力。

    “你想做什么?”杨施然张开双唇,他不敢乱说话,也不敢乱动。她记得她这辈子应当是没有同钟离沧见过面的,他为什么认得出自己?

    钟离沧举得这人颇为有趣,恶劣的收了匕首,兀自开口道:“看你这反应,你该是认出我来了。我也不追究你为何认识我,不过你还要继续呆在原地我也不拦着。”

    “马上就会有人追过来,你要是想死,我也不拦着你。”

    说罢他撕开了手臂上的袖子,露出了里面深可见骨地划痕。是剑伤。

    他独自蹲在了河边,洗起了伤口,许是凉水碰到伤口太过刺痛,让他忍不住地‘啧’了一声。

    杨施然呆在原地看他蹲在那包裹伤口,等他站起来准备离开时,她才回过神来。

    既然他不打算杀自己,那么要不要跟着他?那些追杀他的人万一没找到他,反而找到了自己,把自己误杀了可怎么办。她完全没有还手的力气。

    犹豫再三准备跟上去的时候那人又开口:“这夜间,豺狼虎豹多的是,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狼给叼走了,啧啧。”

    他调侃般的瞥了杨施然一眼,见她还没打算动,又说:“不过还好我有匕首,还能对抗一二,不至于直接被叼去吃了。至于某些人……”

    杨施然:“……”故意的吧,这人。

    *

    幽静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山林中,天已经完全被黑夜所替代,洞口外的时不时就传来了狼嚎声,尤为可怖,杨施然强忍着身上的寒冷,稍微往洞内伸出挤了挤。

    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在这荒山野岭里找到的山洞,还随身携带着火折子,什么古怪的癖好?

    不过杨施然没有过于纠结,她现在依附的只有钟离沧,外面有狼,还有杀手,她害怕。

    死过一次后她才知道,剑刺心口有多痛,她会好好珍惜这次的生命,绝不会再走原来的老路。

    话说,阿元怎么样了。

    她记得她并不认识一个叫阿元的人。估计是阿元为了掩盖身份的假名字罢。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小名叫小羊呢?

    莫非是兄长?可兄长早就死与山匪手里了,不可能。

    嫁给钟离松十几年,也没有听他叫过自己小羊,更不可能是他。而且钟离松比自己还先死,就算没死,他那么恨自己。怎么会是他。

    杨施然迟钝的摇了摇头,突然觉得这个想法很好笑。

    一旁的钟离沧一直在暗暗的观察她,她都没发现。

    这人怎么回事?一会摇头一会又是笑的?想什么那么精神,离自己那么远,怕我杀了她?

    钟离沧坐在火堆前烤火,抬头问她:“你身上都湿了,不过来把衣服弄干?”

    说完后又后悔了。他管她那么多干嘛?她是死是活关他什么事!

    于是他很快的把嘴闭上了,没再看她。

    杨施然没听见他说的话,她脑袋昏沉,脸颊发红,身体感觉到的冷意也越来越明显,她小心翼翼的朝着火堆靠过去,识图给自己汲取一些温度。

    钟离沧以为她是听到了自己的劝解,唇角不自觉的往上翘,开始打量起她来。

    眼前的小东西脸被火光照的微微泛红,紧闭双目缩成一团,看上去可怜极了。

    也不知为什么她一个大小姐会流落至此,不过他也不关心。

    他自己就被一大堆亡命之徒追杀。

    他和她说话她也不回答,是讨厌自己么?啧,早知道这样的话就不拿匕首吓唬她了。不过谁叫她拿棍子来翻他,那棍子把他翻过来时伤口压到了石头上,痛死了。都怪她!

    他记得他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氛围明明很好啊,虽然她把自己认成了别人。

    过了好一会儿,眼前的人开始发出轻微的抽噎声,嘴里小声低喃着些什么。

    钟离沧以为她还没从他拿匕首吓她的那一刻回过神来,哭了。

    那么不经吓?

    他开口:“你哭什么?我不是没有杀你么?就是吓唬吓唬你,你还当真了?”

    “喂……”他迟迟见她没回应,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凑过去看她,发现她的脸红的像一个熟透了的河虾。

    这哪里是是什么被火照的通红!

    他犹豫着伸手去摸她的额头,不摸还好,上手了却觉得烫的吓人。

    高热了。钟离沧拧着眉收回手,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身上还穿着湿答答的鸦青色襦裙,紧紧缩成一个球,嘴里的哭声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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