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困

    听完宰溪的话后,印姜虽然没有像狗血偶像剧里面周身冒出粉红色的泡泡来,但心底里却也是适时的升腾出了几分暖意。

    毕竟在原身的记忆里,因着她的无脑行为,宰溪对她可向来是极为不喜的。但面对这种情况,他没有落井下石也就罢了,竟还主动挺身而出挡在了印姜的身前。

    如此行径,实难不动容。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宰溪回来了呀。”宰溪生的高大,刘大娘纵使一身蛮力也不敢同他正面冲突。

    但这钱财左右她是要拿到手的,否则自己到时候向上头也交不了差。

    于是她简单的客套了一下,就又接着逼问道:“你既舍不得你家这美貌的小娘子,那便索性替她将这二十两白银给拿出来吧,反正你们也是一家人,谁给我老婆子都是行的通的。”

    宰溪略微沉吟,正要说话,沉默半响了的印姜却是先一步站了出来。

    她一边用手轻轻推开护在自己身侧的宰溪,一边一脸从容的看着刘大娘轻笑了两声,“刘大娘可真是爱说笑,我何时说过,自己不愿掏这十两银子了。”

    可谁知刘大娘听了她这话以后,不仅没有面露喜色,反倒是翻着白眼轻猝了一口,“印姜啊印姜,我老婆子把话撂这儿,今天就是你们两口子加一块儿,若是能掏出二十两银子来,那我刘老婆子立马就当着大家伙的面,给你们俩磕头认罪!你敢不敢赌!”

    刘大娘说的没有错,宰溪确实是一个穷鬼,穷的叮当响的那种穷鬼,这一点,从原身所保留的记忆里面便可以推测出来。

    并且印姜猜测着,他身上所有的钱搜刮出来,估计也凑不出一两银子,更毋论他到底会不会给自己了。

    所以赌赢了的打脸爽感固然诱人,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印姜眼下所处的乃是必输的境地。

    而且印姜也没有那么大的赌瘾,她不过是想以最稳妥的方式还上这笔欠款,之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罢了。

    所以她直接忽略掉了刘大娘话语之中的挑衅之意,诚恳的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刘大娘,你我都不必再争这一时的口舌之快了。毕竟钱款若是还不上,你我二人皆会难逃罪责。所以当务之急,你倒不如直接告诉我还有多久的时间,也好让我想想办法筹足这笔钱呀。”

    “筹足?”刘大娘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拿什么来筹?你现在就算是真到那窑子里边儿去卖,三天的时间,也休想凑出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来!”

    “刘大娘,你嘴里若是再吐出这些个秽语出来,就休怪我当着大家伙的面把你给扔出去了。”宰溪的眉峰略显冷峻,身上透露出几分骇人的气势。

    被这气势所震慑住的刘大娘稳了稳心绪,最终还是软了话语,开口问起印姜到底有些什么法子。

    印姜也不是什么拿乔的主儿,人家既是好好问话了,她便也不拖沓的说道:“实不相瞒刘大娘,虽然我印姜身无长物,平时只能靠些散碎零工赚个活命钱。但其实我祖上曾留下了一门绝佳手艺,因着是不外传的绝学,所以眼下我不便多说。但我敢保证,凭此手艺,只要能多给上我几日时间,必可将欠款全数还清。所以,还望你能稍微宽限我些时日,给我个赎罪弥补的机会,你看可行与否?”

    印姜说完嘴角含笑,倒真有了那么几分胜券在握的自信模样了。

    但其实只有她自己心里头才晓得,她有个屁的家传绝学,她眼下全身上下,怕是就那一张花言巧语的臭嘴算的上是最绝!

    虽然绑定了个看起来牛逼哄哄的基建系统,可眼下这情况,怕是一时半会儿的用不上它。

    所以不编瞎话也没法子呀。

    眼下就这么两条路选,拿出钱一笔勾销,拿不出钱听天由命的被拖去卖屁股。

    印姜拿不出钱来,但也绝不可能去卖屁股。

    所以思来想去,也就只能先编个胡话争取宽限些日子,容她了解一下此地的具体情况,再酝酿个赚钱法子,看看还能不能再挽救一下。

    “什么绝学呀,咋没听人说起过呢?”但此话一出,这刘大娘还没来得及出口质疑,围观的村民就先疑惑的问出了口。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的好奇心都重,说话那人旁边的同伴就噎了他一句:“都说是绝学了,你还想着说与你听,难不成是想偷学了去?”

    这是熟稔的乡邻们用来打趣儿的话,所以围观的一干老少全都嬉笑出了声。

    印姜也跟着他们抿嘴垂目,故作柔弱的笑了一笑。

    只有一旁的小黑炭宰溪和冷脸刘大娘,一个面无表情深沉的要命,一个斜着嘴角脸上颇为不屑。

    得,肯定是听不进自己编的大瞎话!

    印姜心里刚吐槽完,刘大娘果不其然就嗤笑道:“嘁!你还能会什么绝学?你的这些话,糊弄糊弄这些个老弱病残也就罢了,还想糊弄到老娘的头上来,你真当我是傻的呀!要我说印姜,拿不出钱来就趁早跟着我走人,别再这里磨磨唧唧的浪费时间。你自己被主家惩治了倒也罢了,但若因此而牵连到了我,我告诉你,我可跟你没完!”

    没完!当然是没完了呀!

    印姜听刘大娘这一番话说下来,堵死了的思绪瞬间又活泛了起来。

    刘大娘说得对呀!补不上银子,自己受罚蹲大牢那确实是避无可避。但作为负责方的刘大娘,就算不是同伙,那至少也应该沾边个治下不严的失职罪呀。

    反正不管怎么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印姜若是真没啥好下场,那刘大娘也必然是跑不掉的!

    想通这一点以后,印姜便再次扬着嘴角说道:“刘大娘不信我也别无他法,毕竟具体的法子我现在确实是不便多说。只不过刘大娘,你可莫忘了,我若坐牢,你多少也还是会遭些烂罪在身的呀。所以也当是为了你自己吧,死马当作活马医,你终归还是要匀出几日来,让我稍稍挽救一下。”

    看着印姜小脸惨白,姿态柔顺的说出这种话,刘大娘心里面率先闪过的其实是怀疑。毕竟,她所认识的印姜,虽然是有与人私奔的荒唐胆量,但是,却绝不可能会有这样与自己软趴趴硬刚的手段。

    可面孔明明也还是这张面孔,那么问题,又到底是出在了哪里呢?

    这件事着实是透出了几分古怪,但眼下却绝不是探究的合适时机。

    所以思及此,刘大娘也终于是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印姜,你有张巧嘴。就我先前说的,三日!三日之后我再来取钱,到时候你若还是拿不出,那咱们俩便一道跪去主家门前请罪认罚了吧!”

    刘大娘说完摇了摇头,再次叹了口气,然后便甩袖离开了这座热闹的小院。

    而闹事的主人公都走了,周围看热闹围观着的邻里劝导了印姜与宰溪几句后,也三五做俩的陆陆续续离开了这里,独留下印姜和宰溪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再说些什么。

    疾风之下,屋外的翠竹猛烈的左右摇摆,那翩翩起舞的碧色长叶交杂密布,恍若被揉碎的绿色油彩。

    “咕噜噜~”

    强撑了一早上的印姜有些羞臊地望了望自己的肚子,此刻回过神来,她才顿感一阵阵疲乏的眩晕,如潮水般猛烈的向自己席卷而来。

    “印姜!”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印姜所看到的是宰溪一脸担忧扑过来的身影。

    所以万幸,她没有再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而是在一双大手的支撑下,落入了一个令人心安的温暖怀抱之中。

    ……

    再次醒来,天色渐暗,已然是到了晚上的光景。

    印姜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才再一次确认自己真的是穿越了。

    只是奇怪的是,她的被子早上明明已经被刘大娘端来的污水给湿了个透彻,但眼下身上盖着的这一床为何却不见丝毫污迹呢?

    正奇怪着,房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醒了吗,我给你把药端进来。”听见响动的宰溪站在门外低声问道。

    “哦!进来吧进来吧!”躺在床上的印姜也不知是不是喝了先前那碗药的原因,眼下精神头已好了不少。

    她有些吃力的撑着手臂从床上半坐了起来,看着推门而入的宰溪面上带了几份腼腆:“麻烦你了,额……宰溪。”

    印姜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称呼对方的名字,毕竟她的接受能力再强,这么突然的就称呼另一个人为相公什么的,也还是有那么一点别扭。

    而她之所以没有依着原身从前的叫法,实在是因为那样又显得太过冷淡了。

    毕竟原身从前连人家名字都不叫,向来都是颐指气使的抬着鼻孔朝着喊“诶!“”喂!”来着。

    宰溪推开房门后,便端着两只瓷碗走到了印姜的床榻前: “汤药伤胃,你先喝点稀粥垫垫。”

    看着面前一黑一白两只大碗,印姜的肚子隐隐有再次叫嚣的趋势,所以宰溪话音一落,她便立马端起那碗白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原身足有两日未进水米,加之这白粥的温度适宜,所以印姜三两下便将这白粥给吞咽下肚了。

    吃完以后,她还有几分意犹未尽,捧着饭碗又可怜巴巴的望着宰溪:“没吃饱,还有吗?”

    也不知是哪个字眼戳中了宰溪的笑点,他竟然莫名其妙的看着印姜勾了勾嘴角。

    奇了怪了,在原身的记忆里,好像还没看到过他的笑容呢,印姜一念至此,便不由得生出几分毛骨悚然。

    可正想着呢,宰溪就好似看出了她心底的想法,转瞬便又变回了先前的冰块儿脸,然后淡淡的指着她的嘴角说道:“这里有三颗米饭。”

    印姜:……

    老老实实的喝完药以后,宰溪便端着碗筷离开了房间,临出门之际,还顺手帮印姜把房里的油灯给吹灭了。

    随着房门的关闭,四下里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印姜躺在床上,隔着窗隙窥看着暗夜之中的明月。

    狂风未止,浓云翻滚,柔辉的影射下,一排乌泱泱的黑影影影绰绰的闪进了印姜的眼帘。

    那是……橘子树吗?

    没一会儿,也不知是不是药效涌了上来,印姜迷迷糊糊地便再次陷入了梦境之中。

    只是睡着以后,她似乎又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身旁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随后淡淡的风声之中,恍若有人低语道:“你不是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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