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救

    仲冬时分,气候愈加寒凉。村落里的山野村舍,墙头瓦沿处皆泛着凛凛的白光。恰在此时,似有寒风悄纵,不知觉拂来几丝微弱的凉意。

    冷!好冷!天旋地转,犹置冰窖!

    印姜甫一睁开眼睛,就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陌生老妇给吓了一大跳。

    “好啊你个印姜,欠钱不还还有脸躺在家里睡大觉,老娘倒要看看你个天杀的能睡到几时!”

    这个陌生的老妇叉着腰站在印姜破败的床榻前,话音一落便顺势端起了地上那盆脏污的臭水,然后一股脑的浇在了刚刚才醒转过来的印姜头上。

    干嘛呀,神经病吗?头昏脑胀的印姜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抑制不住的连打了三个喷嚏方才罢休。

    “哟!还有气儿,还没死呢?那还傻愣在床上干嘛,赶紧滚下来还钱呀!”

    还没有缓过神来,印姜就又被她猛的从床上拽倒在了地上。随着落地所传来的“噗通”声,剧烈的疼痛也促使印姜的脑子有了一瞬间的清醒。

    不对啊,她这是在哪儿呀?

    刚发出这样的疑问,剧烈的眩晕感便再次袭来,紧接着一大股陌生的记忆便犹如决堤般猛的灌入了印姜的脑海之中。

    原来,她这是穿越了啊!

    虽然不知晓自己此次穿越的契机到底为何,但她此刻的确是由现代的乡村规划师,变成了个糙汉农夫家的小娇娥。

    原身也叫做印姜,本是个老实本分的农耕姑娘,只因年前家中突遇灾荒颗粒无收,于是便跟随老父来了这桂花村投奔旧日好友。

    可谁知千辛万苦的赶到此处,那位旧友早已身故也就罢了,印姜的父亲竟也突染重病撒手人寰。

    临终之际,原身在老父的要求下被迫与那位旧友之子宰溪成了亲。之所以说是被迫,只因她心中其实另有他人。

    那是村里面唯一的读书人,上过学堂,颇具文采,前些日子便赴京参加科举去了,如无意外,今后便是辉煌腾达指日可待!

    此人各方面确实出众,心悦于他本也是常态,可原身这人嫌贫爱富,贪恋的却是他未来不可限量的权势。

    更过分的是,她这些小心思直到嫁给了宰溪以后也还未打消。

    前些日子人家出发的时候,她竟然还借着自己洗衣娘的身份,偷卖了主顾家的衣裳,妄图让那读书人带着自己私奔。

    也亏的那小子不是个蠢笨的,撇下印姜便慌不迭的逃走了。只可怜这原身最后独身回到宰溪家中,是丢尽脸面不说,还欠下了一大笔外债!

    如今焦头烂额之下发了高热,又碍着脸面不肯喝丈夫熬好的汤药,扭扭捏捏一命呜呼,便将印姜的芯子给换了过来。

    “还装什么死呢!”没多给印姜反应的时间,身旁叫嚣的老妇照着她的后腰就是蛮力的一脚。

    “嘶!”印姜顺着这力道猛地撞到了一边的床角之上。

    剧烈的疼痛疯狂的刺激着她的神经,不过痛些也好,不然这烧的昏昏沉沉的,她也提不起精神来应付面前的这个女人呀。

    趁着这片刻的清醒,印姜抬起头瞧了瞧那农妇的模样,不出所料,此人正是主顾家负责派发衣服的管事婆子刘大娘。

    为了防止她再次拳脚相向,印姜借着床脚的力道撑着身子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还真是害了病了呀。”瞧见印姜孱弱的模样,刘大娘嘴里不屑的发出一声嗤笑:“早知今日,当初何必做那恬不知耻的狐媚子呀?上赶着给人家暖床人家都不要,还得是你那穷鬼丈夫容着你,换了别家,早把你这浪蹄子拿去浸了猪笼!”

    话虽说的难听,但道理也确实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印姜亦无从辩驳。

    她抬起袖子掩着口鼻剧烈的咳嗽了两声,才故作柔弱的哑声说道:“刘大娘说的在理,我先前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干下那等蠢事,如今细细想来才惊觉自己已酿下如此大错。每每午夜梦回,心中羞愧难当,这才害下如此恶疾,倒也算得上是恶有恶报——”

    “咳咳!咳咳咳!”说着说着,印姜再次咳得撕心裂肺。

    “先让这孩子喝点药吧,发着高热呢,这样咳下去也不是办法。”

    原身先前办的那些事儿确实让人瞧了心生不满,但眼下见她病体未愈且已有悔意,门外围观看热闹的村民们便也没有了之前的冷淡。

    接过村名从桌上端来的早已凉透的汤药,印姜满怀谢意的朝着他笑了笑,然后便仰头一饮而尽。

    但刘大娘可管不上印姜这身子现下如何,毕竟她此行前来的目的可是讨要印姜赔偿衣服的钱款的。

    她是主顾家的洗衣管事,平日里的任务就是将主顾家里的衣物带回来,让村子里面的洗衣郎浣洗晾晒后再送回府邸里。

    可她干了这么多年了,如今还是头一遭遇上这种偷卖衣服的事情,委实是叫她大为吃惊。

    主顾家的衣服虽说不上价值连城,但所用的料子却也是极为昂贵的。所以她一个管事的老婆子,可万万担不起这个责任。

    而为今之计便是在主顾家发现衣服被偷卖之前,便凑足赔偿的银子,已奢望主顾家开恩谅解,莫要怪罪到她的身上。至于这钱财的来源嘛,那毋庸置疑,肯定是要偷卖的小贼来出的。

    于是待印姜放下药碗后,刘大娘便继续追问了起来:“行了,你也无需再多言,那些衣物现下定是没有法子再追回来的,所以你便只管将赔偿的钱款交于我手上,此事也就当是罢休了。否则到时候主家怪罪,牵连下来,你与老婆子我呀,怕是全都得吃牢饭!”

    喝了药以后的印姜虽然身体仍旧极为不适,但较之先前却也是好上了许多,“刘大娘的意思我明白,只是不知这些衣服究竟值多少银子呢?”

    “十两白银。”刘大娘伸出两根指头朝着印姜晃了晃。

    周遭的村民随着刘大娘的话音纷纷吸了一口凉气,而印姜也是蓦地瞪大了双眼。

    虽然她不是很懂古代银钱的价值,但心中却也明白别说是自己手上了,现在就是在这整个村子里面,怕也是没人能拿不出十两白银来的。

    原身先前贩卖衣服的银钱虽然还在自己的手上,可奈何原身却是个不识货的,那些衣物在她手里统共也才卖了五两银子,还差整整五两才能凑足赔偿的钱款。

    这可叫她如何是好呀?

    见印姜低着头不吭声,刘大娘心中也已了然:“我可不管你是去偷也好,去抢也罢,反正这银子你是必须得交到我的手上!”

    人群里面窃窃私语,大家纷纷摇着头不住叹息,认为印姜吃这牢饭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了。

    印姜此刻也是咽了咽口水,困兽之斗,焉能破局?

    但是恰在此时,周围的时间突然静止了下来,而她的面前也随之出现了一块奇怪的面板。

    【第59976649位穿越者你好,我是018号基建系统,检测到你目前状态符合本系统绑定条件,请问是否立即建立绑定关系?】

    基建系统?是用来种田的吗?

    听完系统的描述,印姜略微思索了一阵,然后便立即坚定的答了句“建立”!

    她本身就是一个在现代乡村搞基建的乡村规划师,虽说古代的很多设施和现代的区别不是一点点的大,但归根结底的发展脉络,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而且穿越古代,她此刻债台高筑又身无长物,绑定了系统,那也相当是多了一条出路。

    所以总的来说,这个选择稳赚不赔!

    【已与宿主建立绑定关系。】

    【本系统主要任务是帮助宿主改造贫困乡村,旨在与宿主携手带领村庄脱贫致富。】

    【现发布第一条任务:请宿主充分了解乡村情况,制作合理发展规划书,限时十天,任务完成可获得十两银子奖励。】

    随着这段话话音一落,周围静止的时间便立马恢复了正常。

    十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印姜觉得当务之急,是要先把眼下这个烂摊子解决了,才能静下心来研究系统所说的规划书。

    “反正你也不像是什么安心过日子的良家女子,你若实在凑不出这些个钱款来,大娘我倒也有些旁的路子让你寻个出路,只不知你……”见印姜一直埋着头不吭声,刘大娘眼珠一转,索性就动起了些腌臜的歪心思。

    印姜听此言论心中震怒,这般话语,竟是想要将自己送去窑子里头任人轻贱,委实是可恶至极!

    她柔顺的下颚线微微收紧,抬起眼眸光中射出几分摄人的犀利之色,但转瞬又换上了先前那副温良的面孔,“刘大娘说笑了,我虽然先前糊涂办了些荒唐事,但如今已是悔过,只想安心和家中郎君好好过日子。你当着大家伙的面说出此等秽语,不是存心叫我难堪吗。”

    印姜说完适时的挤出了几滴泪珠,欲落未落惹人怜惜,周遭的村民们见此情形也觉得刘大娘说的话委实不妥,纷纷指责起了她来。

    这刘大娘虽也只是个主家的下人,但平日里狐假虎威的被人恭维惯了的,哪曾受过这般屈辱。于是她索性也撕开脸面不再伪装,一把将印姜恶狠狠的扯到身旁,便打算把人给带走。

    周遭的村民虽然先前对原身颇有成见,但毕竟是宰溪这么多年的邻里了,见此情形也是不能容忍,纷纷挡在了刘大娘的身前不让她离去。

    “刘家媳妇儿,咱们相熟这么多年了,按理我也不该多管你的闲事儿。但你今日办的这事,说实话委实是有些难看的紧了。”一位五大三粗的汉子拧了拧眉头。

    “谁说不是呢,刘家嫂子,纵使这印姜千不该万不该的,自有主家决断惩处。你哪能私自就把人好好一个清白孩子,给拖到那种腌臜地里去教人糟蹋呀!”先前端药的那位大哥也赞同的说道。

    “好好好,你们都是好人,只有我刘老婆子是个黑心肝儿的!”刘大娘抓着印姜的力道不增反减。“那你们这么好,谁来帮她把十两银子拿给我呀?……怎么?没人说话了?”

    周遭的村民虽然看不惯刘大娘的做法,但她说的也确实在理,二十两银子不是小钱,谁都不愿,也不能平白的拿这么多钱来帮衬印姜。

    “你们谁想从我手里拿下人,那就替她把二十两银子掏出来,否则的话便不要再多管闲事!再说了,你们有什么资格来管?”刘大娘此话一出,村民们一时之间也有些踌躇。

    他们面面相觑,已经找不到任何话语再来反驳刘大娘的质问,因此阻挡的身影也隐隐的有些散开。

    “那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资格呢?”但就在这时,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突然从村民们的身后响起。

    “宰溪小子回来了!”

    也不知是谁突然嚷了一句,人群之中便立马分散出了一条窄窄的通道。

    而印姜也就在这时,第一次真切的见到了这个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宰溪。

    他身着一套灰褐色的贴身短打,脚踩一双破旧的宽□□练鞋,那张俊俏的脸庞上浓眉如墨,眼似含星,唯一的缺点就是肤色实在是有些黑过头了。

    印姜觉得,他应该也就比自己在电视上看到的包青天……白上那么一点点吧。

    宰溪顺着那条小小的通道跻身走了进来,先将手里提着的两只早已咽气了的野兔扔在墙角边上,然后再从刘大娘的手里将印姜扯到了自己的身后。

    “印姜再不堪都终究是我的娘子,旁人若要欺辱于她,我是不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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