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初宁注视着这位被杨祈称呼为肖小姐的女性。
她没有见过季赫的前女友，但是周围姓肖的不多，所以她几乎立刻就认定了，这是——
季赫的前女友？！
她与杨祈刚刚提起过这位肖小姐，没有想到这就见到本人了。
真的是太巧合了。
肖一梦的视线看向曲初宁，微笑说：“杨小姐在跟朋友聚餐啊，希望没有打扰你。”
“不会。”
杨祈笑了笑，她看向曲初宁说：“这位是肖一梦小姐。”
果然是季赫的前女友，曲初宁刚刚准备起身打招呼。
肖一梦身后的男人发出了惊呼声：“曲初宁医生？”
杨祈与曲初宁注意到肖一梦身后还有一个外国男性。
肖一梦似乎没有想到男人认识曲初宁，她连忙开口介绍说：“这位是我的丈夫，卡切洛，他是Y国人。”
肖一梦的丈夫容貌英朗，五官深邃，笑起来透着一种说不出爽朗。
“曲医生，我看过你的记忆治疗方案，包括你论文提到进行意识实验的仪器……”
卡切洛说得有些激动，后面就恢复了自己国家的话语。
曲初宁听到对方说的话，她唇角的笑容都消失了。
“卡切洛！”
肖一梦敏锐的察觉到曲初宁的脸色不太对。
她抬手捂住丈夫的嘴，皱眉说：“你说想尝一尝火锅，我才带你来的，卡切洛。”
“啊，抱歉，亲爱的。”
卡切洛的吻落在肖一梦的脸颊上，双眼发亮说：“这位曲医生的实验提案，我觉得特别棒，但是因为她离职了，我一直找不到她，亲爱的，你不觉得这是命运的指引吗？”
“卡切洛先生。”
曲初宁一开口，卡切洛立刻看向她，拿出了自己的名片递了上去。
曲初宁出于礼貌地接过名片，看到对方是一位儿童学的心理医生。
“谢谢你认可我提议的研究，可是那个研究已经被否决了。”
曲初宁用卡切洛熟悉的Y国话，平静而流利地表述说：“那是一个非常失败的研究，并不会带来好的结果，我已经离职。”
卡切洛愣住了，他还想要说什么。
曲初宁拿起自己的包，然后对杨祈露出微笑说：“我们也吃的差不多，我去结账。”
杨祈抓住曲初宁的手臂，将车钥匙放入了她手里说：“你特意来见我，我不可能让你请客，你去车里等我。”
曲初宁紧握车钥匙，对肖一梦和卡切洛礼貌地笑了一下，转身就离开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肖一梦一脸歉意地说，“我的丈夫好像惹你的朋友不高兴了。”
卡切洛一头雾水，不知道曲初宁为什么生气，身为心理医生，虽然专业不一样，但是他非常认可曲初宁当年的研究提议。
曲初宁的提案真的是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可是后来就没有任何消息了。
卡切洛跟肖一梦结婚那年，来到这边度蜜月时，就曾经尝试联系曲初宁进行研究探讨。
可是那时候，曲初宁就已经从心理研究院离职了。
对方离职了，研究院就不可能泄露联系方式。
这件是对于卡切洛是一个遗憾。
如今跟妻子出门吃个饭，竟然巧遇了曲初宁，所以他才会这么高兴。
“我想她可能不愿意回忆以前的工作。”
杨祈对肖一梦露出微笑说，“不用放在心上，没有想到你的丈夫是一位心理医生。”
“嗯，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巧，卡切洛竟然知道杨小姐的朋友。”
肖一梦拿出丈夫的名片，然后跟服务员借用了笔，划掉了丈夫的号码，写上了自己的号码。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影响了曲小姐的心情，请给我们一个道歉的机会。”
肖一梦没敢提出交换联系方式，害怕杨祈觉得她别有目的。
杨祈微笑着伸手接过了名片并且放入了包里。
肖一梦看了一眼杨祈与曲初宁的桌子上还有没动的菜，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肖小姐，卡切洛先生，这里的火锅很好吃，祝你们用餐愉快。”
杨祈说完就快步走向收银台。
肖一梦目送她离开之后，听到丈夫小声说：“梦梦，我是不是做了不好的事，但我只是想要进行一下专业上的探讨。”
肖一梦牵住丈夫的手，找一个位置坐下，她看到丈夫托腮一脸郁闷的样子，什么都没有说。
她点好了单之后，服务员走了，她才开口说：“卡切洛，刚刚那种情况，你的情绪太高涨了，我知道你高兴，可是对方一无所知，你情绪会让对方很困扰。”
卡切洛叹气：“对不起，梦梦，我果然做了不好的事。”
“没有关系，我知道你是真的很高兴，只是对方不知道。”
肖一梦伸手摸了摸丈夫的脸颊，“别失落，以后肯定会有机会的。”
卡切洛是一位儿童学的医生，总是接触孩子，在某些方面保持一种孩子般的真挚。
肖一梦很喜欢他的真挚与开朗。
卡切洛得到妻子的安慰，他觉得自己恢复了精神：“那位杨小姐是你在这里的朋友，我惹曲医生不高兴了，她会不会对你的印象也不好。”
朋友？
肖一梦哑然，她与杨祈看起来像是朋友吗？
观察着妻子的卡切洛立刻捕捉到肖一梦神色的变化。
他察觉到自己可能用词不当，他换了一种方式说：“不是朋友的话，是工作上的熟人吗？”
肖一梦低声轻笑，眨了眨眼睛说：“是我前男友的妻子。”
卡切洛震惊地说：“什么？！那个不懂得珍惜你，很没有眼光的前男友。”
“卡切洛，我是拿了他母亲的资助才能出国的。”
肖一梦无奈，如果不是她出国了，也无法认识卡切洛。
卡切洛跟季赫不一样，他总是坚定又热情的表达着爱意，这才让当年对爱情有些胆怯的肖一梦重新陷入了爱河。
卡切洛一脸认可地说：“哦，这一点绝对值得感激，所以我们可以加倍的偿还给他的母亲。”
“不，这是无法偿还的，我把自己的那段感情换成了钱。”
肖一梦露出微笑，“那位杨小姐应该就是季赫真正喜欢的人。”
“哦。”
卡切洛刚刚被曲初宁吸引了注意力，都没有怎么注意杨祈，但还是知道对方很漂亮，一种古典的东方美。
“她漂亮，但是你更漂亮，像女神一样的美丽。”
肖一梦看着丈夫真挚到发亮的双眼，突然想起那天季赫的眼睛都要粘杨祈身上的模样。
这大概就是爱一个人的眼神是不同的。
“不过真的很可惜啊，我真的对曲医生研究很感兴趣。”
看到丈夫依然心心念念地是那个研究，肖一梦觉得有些好笑。
可是她又可以理解，如果自己见到一个惊艳的舞蹈，也会想要细致的研究。
肖一梦等到服务员将火锅与菜品都准备好。
她这才开口安抚丈夫说：“是不是你以前总说的那个研究啊。”
肖一梦因为不懂心理学，丈夫说的那些专业词汇，她都不记得了。
可是，她知道现在如果不让丈夫说一说，他的情绪会更低落。
这么好吃的火锅，他可能都会觉得不美味了。
“是啊，你还记得啊，梦梦。”
卡切洛双眼发亮，一脸感动地说：“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真的能帮助到心理病人，很了不起的研究提案，现在的技术应该也没有问题，毕竟可以做跨国研究，不过，我觉得你国家心理研究总院应该已经在研究了。”
肖一梦应声，一边往火锅里下菜，一边耐心地听着丈夫说话。
丈夫用着Y国的语言加上专业的名词，她其实是听不懂的。
“不如你尝试着自己研究一下？”
听到肖一梦这样说，卡切洛连忙摆手说：“我不可以的，我的病人都是小孩子，他们的人格与性格都充满着成长与自我塑造，不能经过外部的塑造。”
肖一梦惊讶地问：“外部的塑造？”
“对啊。”
卡切洛看到妻子的神色，似乎明白她可能都没有懂他在说什么。
一想到自己滔滔不绝说的话，妻子听不懂，但是也耐心在听，他心里泛起一丝甜意。
卡切洛笑着对肖一梦说：“她的提案简要的说就是记忆的重塑会产生新的自我，有很多人在患心理疾病后会出现很多危险人格……”
肖一梦瞬间觉得皮肤都泛起一阵寒意，她打断丈夫的话，有些迫切地问：“操控记忆，人格重塑，这是心理医生能办到的吗？”
“啊，当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但是这个研究提案是可行，通过精密的脑内机器。”
卡切洛兴致勃勃地说：“专业领域的科学仪器是超乎想象的厉害。”
肖一梦喃喃地说：“那个研究提案真的作废了吗？”
卡切洛有些遗憾地说：“看到刚刚曲医生的态度，我觉得可能是实验失败了。”
真的失败了吗？
肖一梦想到了失去记忆的杨祈，她肯定就是杨夏灿。
“这个失败，应该是很沉重的。”
肖一梦握紧手里的筷子，“比如塑造出了完全不同的人格，那么，这个人到底还是不是原本的那个人呢？”
“为什么会这么想？”
卡切洛难掩惊讶地看向肖一梦说：“当然是同一个人啊。”
卡切洛解释说：“这种重塑不是让人性格大变，只是放入不同的选择，去掉一些记忆。”
卡切洛指向自己说：“比如我想要当篮球运动员，经过记忆的更改，我可以忘记现在职业经历，记得自己是一位篮球运动员，这是在大脑中重新构建了人生的选择。”
肖一梦理解了丈夫的意思，她开口说：“人根据不同人生的选择，会形成不同的自己，是这个意思吧。”
卡切洛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点头说：“没错就是这样的，比如有时候，大家会觉得有人遭遇了一些事，然后性格大变，曾经开朗的人变得阴郁，善良的人变得极端。”
肖一梦的脑海中浮现出曾经见过的杨夏灿与刚刚见过的杨祈。
她叹了一口气。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站在不同的分岔路口，然后走向不同的自己。
她觉得自己隐约察觉到了一些真相。
不过，这已经是与她生活无关的事了。
她夹起了火锅里的菜，微笑对丈夫说：“我们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