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听“不怀好意”的起泡酒被付念寒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垃圾袋，他还让苏晨把段书叫了回来烧烤，美名其曰让苏晨和女朋友珍惜美好时光。
段书知道自己理亏，也就乖乖地过来同男朋友烧烤食材。
桑渺捏着段书烤出来的两串焦黑五花肉，有些好笑地推推他：“你还是过去帮忙吧，不然我吃不饱。”
付念寒扫过隔壁那桌年轻人，不放心地说：“如果有人过来搭讪，你叫我。”
“赶紧的。”桑渺敷衍地挥挥手。
别以为她没看见，那桌有两个女生也在看付念寒。
只不过看帅哥是大多数人的天性，桑渺没那么小气，何况那两个女生很友好，对上她投来的目光报以礼貌的笑容。
茶余饭后，段书和苏晨被隔壁桌邀请继续玩游戏，桑渺和付念寒腻歪在一起看草坪电影。
等电影结束，差不多已是十一点。
草坪上已经支起了十来个棕褐色的帐篷，一盏盏灯光透过薄薄的布料，从高处瞧像极了一颗颗散落在大地上的星星。
桑渺望向隔壁桌的那群年轻人，已经有一部分人回到帐篷休息，她看了一圈也没看见段书和苏晨。
桑渺还记着白天段书说的话，所以一直迟迟没进帐篷。
“她和她男朋友早就进帐篷联络感情去了。”付念寒刚从车里拿来两张毯子，原本备的是两个人一张，现在看起来，段书他们应该是用不着了。
话落，刚巧段书从不远处的一个帐篷探出脑袋，冲她挥挥手说：“渺渺姐晚安！”
桑渺看看那个帐篷，又看看付念寒，露出几分无奈的神情。
付念寒察言观色，不言不语地等在一旁。
桑渺实在躲不过，横下心，跟他走进了帐篷。
这个帐篷，一个人睡太空，两个人睡又太挤，桑渺盘腿坐在里面，看着付念寒忙上忙下，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够睡吗？”她忍不住问。
她目测，付念寒双腿伸直，勉强塞进帐篷出口这一处。
付念寒铺了一层厚实的毯子，半躺下后，拍拍身边的空地，“绝对够睡，放心我睡相很好的。”
桑渺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睡相好？那是谁半夜偷偷爬到她床上对她动手动脚的？
两人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帐篷里，大眼瞪小眼地看看帐篷顶部，又互相看看彼此。
“赶紧睡吧。”桑渺赶紧打发他睡觉。
付念寒闷闷地“哦”了一声，暗自吐槽这露营怪没意思的，完全和他预想中浪漫的亲亲我我不一样。
他有些闷闷地盯着桑渺的背影。
听到身后转身的窸窣动静，桑渺暗自松了口气，转过来，仰面朝天，余光瞥见他背对着自己侧躺着。
她静静地看了他好长一会儿，听得他呼吸绵长，似乎是已经入睡。
桑渺轻手轻脚地坐起来，她有些睡不着，从一旁拿起手机开始回复未读消息。
回完消息人就没有睡意，侧身慢慢躺下，随手刷起了一圈朋友圈。
然后她就刷到两个小时前，付念寒发的朋友圈。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拍的她，她那个时候曲着双腿坐在椅子上看草坪电影，头发随意地被扎成一团，鬓角碎发被凉爽的夜风微微吹起，露出她瘦削的侧脸。
他没配文案，只简单地po了这张图。
拍摄技术不错，桑渺臭美地保存下这张照片。
底下的共同好友“阴阳怪气”的评论，看得她忍不住发笑。
“哟，偷拍美女？小心我让美女报警抓你！”
“有女朋友很了不起吗？”
“暗戳戳地秀什么恩爱？不知道哥还没女朋友吗？”
桑渺点进他的朋友圈。
付念寒同她不一样，她的朋友圈年久失修，荒得简直快长了草，一年到头发个两三条已经算是频繁。
他却像住在朋友圈，隔三差五发一天，最频繁的那段时间还是他高考完一天发个两三条，恨不得时刻分享自己的旅行生活。
不过奇怪得很，那段时间他发的朋友圈，没有一个共同好友评论点赞。
最近这半年，他消停下来，一个月发一条，条条内容都和她有关，腻歪得很。
可惜她大部分都没刷到过，更不用说点赞评论。
“罪过罪过。”桑渺口中默念，一条接着一条给他点赞。
点完放下手机，她回头看他。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过来。
借由手机的光线，她看清楚了他，双眼微阖，嘴唇微张，眼皮下的两排细密的睫毛犹如蝶羽轻微颤了颤。
桑渺的手不点点地挪过去，悄悄地握住了他的，他似是有所感应，掌心相贴，十指慢慢紧扣住。
正当她渐渐地有了点睡意，就快躺入柔软的睡梦中时，帐篷外突然传来嘈杂声响。
桑渺登时睁开眼睛，身侧的付念寒好像也被外面的动静吵醒。
两人对视一眼，桑渺怨气顿生，随即心烦意乱地拉开帐篷帘子，往外看去，目光扫了一圈。
声响还在继续，她皱着眉认真地倾听，好像是有人在小声地叫唤，声源离得不远，应该就在周围。
她的目光忽地顿在其中一个帐篷，好似就是从那里发出来。
桑渺一只脚踏了出去。
身后付念寒拉住了她，低声提醒：“别去。”
她疑惑地问向他，她以为付念寒是担心她过去会被欺负，她后退一步重新坐进了帐篷。
“那你去。”她说。
付念寒顿时没了声音，脸上的表情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声音断断续续地持续着，桑渺见他磨磨蹭蹭，推推他说：“你让他们说话小声点。”
付念寒愣愣地看她，踟蹰片刻，用比较委婉的用词提示：“他们在联络感情……”
“什么？”桑渺没反应过来，蹙眉奇怪地盯着他，半晌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恍然大悟。
然后她的脸像调色盘，唰地红了一片，她忍不住嘟哝道：“还真是不怕别人听见。”
桑渺猛地坐回到帐篷，毯子盖在脑袋上，倒头便睡，企图隔绝噪音。
付念寒有些无奈，走出帐篷后，用力地咳了咳。
声音半点没减，依旧如故，他也被这噪音弄得烦躁起来，索性坐在天幕下拨了个电话出去。
那头裴晗好不容易能早睡，被他的来电吵醒，好涵养在接通的那一秒全部破功：“你有病吧？大晚上不睡觉给我打什么电话？”
付念寒似乎有些为难地“唔”了下，慢吞吞地说：“我睡不着，想和你聊个三分钟的天。”
裴晗：“如果你说你被小桑老师拒绝了，我和你聊五分钟的天。”
“滚。”付念寒率先挂断电话，一脸郁闷地望向他和桑渺的帐篷。
而那个奇奇怪怪的动静也消失了。
付念寒在外面坐着看了会儿星星，他拍拍衣袖进了帐篷。
宽厚的身体贴过来，桑渺像一只应激的猫，背脊瞬间僵直，背对着他仿佛保持一个戒备防御的状态。
付念寒也察觉到她没睡，或者说被他吵醒。
他正待安抚，她转过头，唇瓣堪堪擦过付念寒的脸颊，两人不约而同地愣了愣。
“真睡觉了。”
桑渺横过手臂挡住他，把落下的毛毯往头上一盖，隔绝了他的视线。
她听见他在低低地笑着，桑渺侧躺在帐篷里，右手指腹不禁抚上嘴唇，有些若有所思。
第二天一早，桑渺被外头一群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天色方转明亮，日光微熹，透过帐篷薄薄的布料映入眼帘，她眯着眼适应了许久，意识慢慢回笼。
她扭过头，便看见付念寒略显安详的睡颜，忍不住弯起唇角会心一笑。
她侧躺着玩了会儿手机，浏览器的热搜头条是昨天晚上的一桩桃色新闻。
乐兴传媒桑学兴被爆与一名二十多岁女子保持婚外恋情。
而下面一条则是知情人士称乐兴传媒齐滟滟曾插足他人婚姻。
速度真够快的……
桑渺点开前一条新闻，图文并茂，照片是偷拍的，里面的两个主角清晰可见。
桑学兴搂着一个年轻女人出现在某小区楼下、商场回廊、酒店门口……认识他们夫妻的人都认得出来，照片中的女人绝对不是齐滟滟。
网络上议论纷纷，路人看客热烈点评这场稀松平常的八卦。
只是谁让桑学兴参加过一档职场综艺节目，还树了深情的爱妻人社，而偏偏这档节目热度很高。
他凭借节目吸粉无数，乐兴的公关借此舆论营销，博得了大众的好感。
然而这事一出，有桑学兴的粉丝直喊塌房，连夜坐站票跑路，还有说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爱情这东西，她早在桑学兴和阮彦芝离婚前就不相信了。
“看什么呢？”
身后传来一道稍显沙哑的嗓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懵懂的睡意。
桑渺把手机反扣在下，回道：“在看昨天晚上的八卦新闻。”
付念寒迟钝地“哦”了一声，没追问是什么八卦信息。
他刚睡醒，做什么都是慢吞吞的，看着有些傻乎乎的，桑渺忍不住捋了捋他落在额头上的刘海。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把她搂在怀中，下巴就这么抵着她的头顶，轻声央求道：“陪我再躺会儿。”
桑渺不再有所动作，静静地窝在他的怀抱里。
隔了许久，她问：“要是你爷爷也不喜欢我，怎么办？”
付念寒似是不相信，惊讶地说：“怎么会？他对你印象很好的。”
桑渺说：“我说假设。”
他沉吟片刻，说：“我得想想。”
身侧呼吸渐渐轻缓，她抬头，他这般想着想着又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