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林秀一默默抬头望天,眼里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笑意,她向前看了一眼依偎在一起的两人,释然一笑,手里的剑诀无声变换,悄然退出这片天地。

    剑光如流星般划过天空,终年不变的白云散作洁白的棉絮,蓬松而柔软地环绕着拥抱的两人,像是缎带般连接着她们。

    在褚云姝说完那句“哪儿都不去后”,对面的青年愕然瞪大眼,又很快化成一抹甜蜜的微笑。

    徐逸之牢牢地抓住她的手,带着难以自持的笑容掐诀驭使飞剑,那双明目里仿佛盛满了万千星光,亮得骇人。

    “我的意思是暂时下落,我有些猜测想要验证一下,而不是……”

    看着飞行的方向,褚云姝淡淡一笑,一看就知道是他会错了意,她啊,只不过是想在这附近寻找一下空间节点。

    “啊……”徐逸之带着几许赧然,红着耳朵下落,手足无措地瞧着褚云姝拿出一堆法宝使用。

    有青黑色刻着看不懂符文的龟甲、形似算盘却无算珠的物件还有一些七零八落的小东西,褚云姝正忙着组装它们。

    根据已知情况,大概只有她才能用这种能力穿行于水月秘境,虽然她的运气一向极好,但也没有好到这种地步,她直觉其中必定有什么被忽略的东西。

    褚云姝幼时跟着借宿在她家的明心大师学了点关于占卜的知识,她想试着占看一下未来的境况,再做下一步打算。

    她仰头对着徐逸之眨眨眼,含笑问他,“路上可遇到什么有趣或者是值得注意的事情吗?如果有的话,便跟我说说,反正我这边还需要很长时间,也算是排遣寂寞。”

    说完,她微一歪头,而亲眼目睹这些的徐逸之则羞红了耳朵,他支支吾吾道:“不会打扰到你吗……确实有些古怪的事……”

    他闭目睁眼,平定心绪后,也明白她敢这样说就证明她做的事是无惧这些打扰的,就将自己遇到的疑点一五一十道来。

    “说来奇怪,这一路上,我与林道友同行,中间相隔不过十里,可附近的妖兽就跟发疯一样,但凡碰见我便是一场恶战……”

    这也是他为何形容这般狼狈,徐逸之不仅要集中精神搜寻褚云姝,还要提防着时不时冲出来的各种妖兽,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危。

    “然而,一旦林道友加入战场,那些妖兽又作鸟兽散,顷刻间就没了踪迹,就好像是凭空消失。”

    徐逸之带着疑惑地看了褚云姝一眼,他恍然般想起那种消失似乎与褚云姝的不见大同小异。

    褚云姝也意识到了,她手下动作不停,繁复的阵法逐渐成型,略微思索后她不禁发问,“那为何你和林道友仍没有并肩作战,而是继续分开?”

    她方才隐约感应到靠近的锋利气息,依稀是林秀一,不过很快就淡去,想来是林秀一遥遥看见她们便自觉离去。

    徐逸之道:“这只是先前的情况,当时我确实与林道友并肩行走,可在五个时辰的沉寂后,那些妖兽再度出现。”

    “原本我一人应对虽费些气力,却能很快甩脱,算不上什么太大的麻烦,因此为保留实力,林道友选择远远追在我身后。”

    觑见褚云姝紧绷的面容,徐逸之安抚地开玩笑道:“也是巧合,你看我们这一路上就没遇到什么妖兽,没准是我和林道友气场不合又都太过张扬,这才引来妖兽注意……”

    不对,褚云姝将占卜所用的问心阵摆好,沉默片刻,所谓的气场根本不会影响到这种弱小的妖兽——照徐逸之的意思,只能妨碍他而不能对他造成伤害的妖兽应当是些小妖才对。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身边换人了,是因为她吗?

    褚云姝向来知道自己的气运不错,每每死里逃生不说,有时甚至走在野外都能碰见天材地宝,但是这种运气也是有限度的。

    就像她只能在生命受到极大威胁时才能触发这种被动,而现在她完好无损甚至有余力靠着闲情逸致将整个水月秘境逛一圈,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她思考时瞳孔微微放大,嘴角也抿成一条笔直的线,看上去有些严肃,却也有另一种别样的美感,能够轻易地吸引别人的目光。

    徐逸之静静地看着她发呆的柔美表情,他蹲下身,与她齐平,低声道:“云姝,你又发现了什么,还是说我不该来?”

    他的意思是自己不该进入水月秘境而不是不来找她,他这番话说的稀里糊涂,可褚云姝却能很快理解,她从放空的状态里回来,不赞同道:“你怎会有这种想法?”

    “世间机缘难得,既然得到就不可轻易言弃,况且,这不是有我在你身边?”

    她自信一笑,不再理会他的反应,闭上眼默念法诀,那块青黑的龟甲上蜿蜒曲折的纹路很快亮起光来。

    徐逸之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上下翕动的红唇,他忽而生出一股难言的冲动,他很想凑上去品尝她口脂的味道,或许是甜的,他想。

    最终,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抬手压平自己笑得太过张扬的嘴角,认真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如同在看一场精美的表演。

    温润的光芒在龟甲表面流转,只是学了点皮毛的褚云姝除了卜一些简单的事情,像是天气外,再也没卜过卦,如今的手势很是生疏。

    但好在,她记性不错,照着记忆里明心大师的模样,在连续两次卜出空卦后,她终于将那个硬如顽石的龟甲成功搞碎。

    褚云姝:……

    不是说这是什么灵龟的龟甲,能用一百年?她这才用了几次啊,就碎了?就这样碎啦?

    褚云姝无言地看着破碎的龟甲,有心想说些什么,然对上徐逸之那双正在疯狂夸赞她的眼睛,她将话咽回腹腔。

    是了,她险些忘记,徐逸之是那种无论她做出什么离谱的事都会认为她是对的的人。

    好比那次她坏心眼地在给沈妙姿准备的泻药里加料,徐逸之不仅没有制止,甚至还承担了望风的任务,他从来不会置喙她的行为。

    想着想着,褚云姝不知不觉间笑出了声,她不再纠结于自己那不堪入眼的占卜术,将废弃的材料收拾后,她自然而然地牵起徐逸之的手。

    徐逸之先是愣住,接着很快张开五指握住她的手,他尽力掩饰自己那浮于表面的喜悦,不去看她那双明目,只盯着眼前那块灰蒙蒙的土地。

    “咔嚓咔嚓——”

    如此良辰美景却被这种刺耳的声音打搅,徐逸之不悦地转身,在看清发出声响的东西后,讶异地张嘴,他侧头看着褚云姝,发现她脸上是与他如出一辙的惊讶,甚至更加浓厚。

    那个不堪重负的龟甲由于表面开裂,褚云姝就想着将其埋在土里,可作滋养花草之用,而现在那个浅浅的坑被龟甲自主挖开。

    青黑色的沟壑像是无端开裂的陶瓷看着总令人不喜,于是它开始脱落,像是冬眠的蛇在春日懒洋洋地褪去那层无用的皮。

    龟甲褪色的速度很快,一息之间就从墨绿色变成青草的颜色,再一息,已经算不得是龟甲了。

    破碎的甲片开始粘合,丑陋的色彩从躯体上离开,它越来越光滑越来越明亮,变化之大好比越过龙门而化龙的锦鲤。

    “哐当”一声,完成所有蜕变的龟甲落在地上,看上去像是一面镜子般清晰,事实上,它确实变成了一面镜子。

    褚云姝弯腰想要近距离观察它,腰间刚刚挂上的传音玉珏就发出不容忽视的光线,她下意识启动,劈头盖脸就听见常温柔焦急的声线。

    “褚师妹,你们那边有没有找到什么镜子——”

    她垂眸看向刚刚出现的镜子,露出抹怪异的笑,巧了,刚好有一面镜子,只不过不是她找到镜子,而是镜子找到她。

    常温柔的声音突然变了调,“王师姐,你醒了?”

    玉珏的另一边突然变得嘈杂起来,很快,王竟遥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地果断,“所有人,立刻找到一面镜子,并且打碎它!”

    议论声又响起,王竟遥再次重复,“我说,打碎它!不必担心自身安全,只要打碎镜子,那么你们就会拥有近乎无敌的防御!”

    褚云姝只看了眼那奇怪的镜子,弹指就将其打碎,她一点也不怀疑王竟遥的话,毕竟若是没有十足把握,王竟遥是不会做出这种决定的。

    几缕微光从破碎的镜片缝隙钻出,目标却是徐逸之,褚云姝眼睁睁地看着光进入他的胸膛,徐逸之眼里闪过茫然,转头就倒在地上。

    她将徐逸之移到树边,这才放心地抬手让光攀着她的纤纤玉指直达胸腔。

    光是没有温度的,可她分明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森寒爬上脊背,然而突如其来的昏睡感很快让她倒下,她也就失去分辨这股感觉的最佳机会。

    王竟遥看着同伴一个一个入睡,只剩下她一人还立着,一阵波动后,她身边突然多了个人影,上来第一句就问她:“你看见了什么?”

    “……另一个自己?”

    她说这话时语气十分不确定,她也确实无法确定她在镜子里看见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不过那都不重要了,眼下最重要的是——

    她转头,在令人头晕目眩的强光中准确抓住了那人,“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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