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手里捧着玉如意的傀儡按着划分的路线前往东南方,它半跪在地上,将玉如意放在手边,用可以破开玄铁的利爪将地面破开。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傀儡识别出是凡女后,不在意地继续挖土,将玉如意恭敬地放在土里,掩埋好后,傀儡如释重负地起身,眼里映着天际的光芒。

    它这才转身,用只有眼白的双眼瞪视着抱着白底绿竹花瓶的侍女,一步一步逼近她。

    侍女哪见过这等东西,脚步踉跄,后退一步,侧头,举起花瓶将瓶口对准傀儡。

    全靠神识驱使的傀儡没有判断能力,木然地执行使命,想要驱逐入侵者,于是傀儡继续前进,直到花瓶震动,密密麻麻的虫子飞到傀儡脸上、身上,啃食它的身体。

    江篱闭着眼,耳朵里又是那种虫子进食的声音,她很想捂住耳朵,可是她手里拿着花瓶,一旦丢掉,她也将沦为虫子的食物。

    片刻后,手里的花瓶重量增加,等到最后一只虫子也进来时,江篱才睁眼,她拿出熏香手帕罩住瓶口,跪在地上搜寻傀儡身。

    虫子吃的是灵力,有时也会吃些自己的同伴,这次,显然它们只吃了灵力。

    江篱按照事先交代,翻过傀儡的身子,在它背后找到一张符咒,她颤抖着手,咬着唇瓣,撕碎了符咒,嘴里念叨着:“冤有头,债有主,杀了你的人是我,不要去找其他人麻烦。”

    说完,她忙不择路地离开,差点撞到树上。

    江篱不知道傀儡是没有生命的,她只知道,她再次杀人,她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

    东南角的白光轰然下坠,玄武九宫阵被破开,端坐在房里的女子闷哼一声,再也维持不了盘腿的姿势,一手撑床,大口大口的吐血。

    分割神识原本就是冒险,一旦神识损毁,必将被其反噬。褚云姝头脑发昏,短时间内她是无法使用灵力了,她却并不愤怒,反而有一种别样的冷静。

    早该想到的,少城主明明多次露出马脚,为何她们还是会把重要的任务交付给她?

    这太不合乎常理了,除非有人在干扰她们的认知。看守金钵那么紧要的事,照理说,就算再缺少人手,她们也不会让毫无灵力的少城主去做,还有负责药昏府里无干人士,这也是极重要的一环,怎会全都交给沈妙姿?

    褚云姝想不通,她不知是何时所有人的认知都发生了改变,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沈天骄,可沈天骄本不必如此麻烦行事,他的实力远超过她们,当初侥幸被徐逸之拦下一剑,也只是因为他连十分之一的威力都没有发挥出来。

    她掩门离去,奔往东南角,如她所料不错,少城主十有八九就在那里,到时,自可揭开谜题。

    青砖白瓦,小门前菊花丛生,别有几分雅致之意。可门前不远处黑黢黢的一团看着就太过可怖。

    那具傀儡只余身体主干还在,其余部位已被蚂蚁吃掉,褚云姝蹲下身子,却发现那些蚂蚁长得格外壮硕,几乎是正常体型的十倍左右。

    她定定看了会儿,亲眼看着蚂蚁分工搬起被分解成小块的躯干往枯黄荒芜的草里走去,随后转身看向半掩的黄色木门。

    一只眼睛透过门缝盯着她,不容忽视的视线已经黏在她身上很久了,她起身、推门一气呵成,那只眼睛的主人举起手里的花瓶像是看待入侵者那样警惕她。

    打量着她身上的侍女裙衫和绣鞋边缘的蚂蚁残躯,褚云姝冲着江篱微微一笑,“请问......”

    一阵劲风扑面,伴随着头顶花瓶破碎的声音,褚云姝惊愕地睁圆了眼,晕眩感迫使她瘫在地上。

    侍女打扮的姑娘半抱半拖地把她移动到水井周围,随后提着她的腰捂住褚云姝想要开口的嘴,把褚云姝头朝下丢了下去。

    褚云姝:......

    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破水声,江篱弯腰往井里探头,明月早就藏起,四周又未点灯,她什么也看不见。

    江篱喘着气背过身子靠在井沿,止不住地发抖,她仔细凝视着尚算白嫩的掌心,突然握拳,狠狠地往井沿上砸去。

    她就是用这双手再次害人,黑暗里,她似乎听到虫子爬行的声音,江篱害怕地抱紧自己,就在不久前,花瓶里的东西全跑进了水井,她还以为虫子会被淹死,如果没有被淹死,那刚刚扔下去的姑娘就会跟那个傀儡一样面目全非。

    想到这里,江篱猛地脱掉自己的绣鞋,只穿着白袜就往房里跑去,她堵住门,缩在被子里发抖,时不时抬头看向窗户,彷佛时刻都会有人来索她的命。

    井下空间,刚掉下来的褚云姝摔得七荤八素的,眼前又一片黑暗,没来由地生出几分恐惧。

    “褚姑娘来了?”

    微弱的橙光缓缓靠近,沈妙姿随手将灯放在地上,轻蔑地看向地上衣裙脏污、脸色难看的褚云姝,她勾唇一笑,逼仄的井下熠熠生辉。

    褚云姝没有搭理她,只是静静地感受手下泥土的质感。泥土半干,土质松软,像是被水浸泡后又瞬间失水的感觉,她捻散一部分土,指尖传来湿润的触感。

    井里无水,从她掉下来的那一刻就是事实,只是这水到底去了何处是她所奇怪的。

    不过她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头皮上的刺痛感提醒着她,她现在处于一个多么危险的境地。

    失去灵力又丢失袖里藏得短匕首还扭伤脚腕的她大概率是打不过能飞檐走壁的沈妙姿,貌似只能任人宰割。

    阴森森的话语贴着耳畔说出,“褚姑娘,没人告诉你不回答别人的问题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褚云姝抬手把沈妙姿揪着自己黑发的手挪开,行云流水地拂平衣服上的皱褶,状若无事地站起身,黛眉上挑,“我想,把别人强制请来做客似乎是更不礼貌的行为。”

    空气一时之间变得寂静,谁也没有继续开口,只是任由一种不合时宜的尴尬流淌在二人中央。

    沈妙姿嘴角压下,退到黑暗里,盯着被烛光照耀,浑身充满朦胧色彩的淑丽女子,忽然,一股恼怒感令她失去理智。

    她大步上前,满意地看着褚云姝惊讶的双眸,她勒住褚云姝纤细得宜的脖颈,一点一点加大力度,看着她控制不住地张大嘴呼吸,沈妙姿笑了。

    “这是我的地盘,还轮不到你来指责我!”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喉咙处的压迫感令她无比痛苦,可她无暇顾及这些,她只感到浓浓的被愚弄的气恼。

    沈妙姿的力气很大,远超过一般成人,褚云姝觉得但凡她再多使点力气,自己就会憋屈地被人掐死在黑暗的枯井中。

    而或许一开始嫁衣上的裂开就是为了诱她们入局,她们先入为主地认为沈妙姿污蔑假新郎意图对她不轨只是为了摆脱假新郎,却不想沈妙姿只是为了让她们认为她是在污蔑他人。

    棠梨院里屋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沈妙姿知道,也许假新郎确实想对沈妙姿不轨,只是抗衡不了沈妙姿的巨力才沦落到那种地步,也算罪有应得。

    “为什么......”

    褚云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企图让沈妙姿收手,可能怕真的把她掐死,沈妙姿冷冷甩手,“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留下我们?”

    “自然是因为你们还有用处啊,四个年轻的天资绝佳的修士,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都能给我带来极大价值,何乐而不为呢?”

    也许是即将达成夙愿,而所有阻碍都失去抵抗的力量,沈妙姿极富耐心地回答沈妙姿的问题,甚至为了让她听得更清晰,沈妙姿还特地凑近她,用一种近似含情脉脉地语气盯着她说:“一个活着,但永世不回家族的少主带来的利益,让我这个少城主都不禁心动呢!”

    “好了,剩下的改日再说,还不到时候,对吗?褚姑娘。”

    “呵呵”,褚云姝按住喉咙低笑,只觉这话说不出的耳熟,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拿着绳索的沈妙姿,问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你认为我真的会孤身一人来到此处?”

    闻言,沈妙姿脚步顿住,眼角余光看向身周,冷哼一声,“你若真有后手,还会掉下来?”

    “少城主从未出过远门吧,我指的是到其他州游历。”

    沈妙姿不言,嘲弄地看着她,不过败家之犬,说再多也不妨事。

    “听令尊提起过,少城主每每出游,身边必有几十护卫陪伴身侧,那少城主觉得我横跨两州,真的是靠自己?”

    也对,沈妙姿曾经身子还好,总是喜爱到城外打猎,父亲每次不是亲自陪她去就是亲点数十侍卫。

    而褚云姝从青州到中州,肯定不是孤身一人,她观其身边几人,都只是同伴而已,那她必然有暗卫随侍左右,且人数不少。

    想到此处,沈妙姿一颗心冷极,难道她竟中了她的圈套,她迅速转头环视周围,不知为何,突然察觉到窥探的视线,沈妙姿一惊,信了八九分。

    她今日穿着华丽,上身织锦苏绣圆领衫,下着流金鸟羽留仙裙,转身时,衣袖鼓动,猎猎作响,沈妙姿再度后退,与褚云姝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刚好站在井内暗室门边,一旦发生意外,能够第一时间离去。

    沈妙姿心上打鼓,可面上依旧无畏,讽刺道:“那看来你的侍卫也是不中用,让自己主子落入别人圈套,想必不过是花拳绣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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