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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那时小,以为苦尽甘来是恒定的。后来接二连三的出事才明白自己错了——好日子是有期限的,越来之不易,越容易到头。

    思绪百转千回,最终也只化为云淡风轻的一句:“因为有你们呀。”

    “好家伙,你这是变相地和我们告白啊。”

    “友谊万岁!干杯!!”

    **

    只打算一日游的。

    但玩得太迟,好多同学又喝了酒,安全起见,除却离得近的,多数人都下榻在山庄旁边的民宿里。

    “名字谁起的,读起来可真拗口。”

    一大伙人浩浩荡荡地朝民宿走去,站定,有人指着门上的木匾,上头清晰地刻着“万福安康”四个小字。

    有人快语:“挺好的,吉利!”

    书伟今晚喝了不少,脚步虽踉跄,但思维仍敏捷,他摆摆手,缓缓而道:“据传,这山庄和民宿皆为万老板所有,他的意中人有个放羊梦,便为其建了烤羊山庄,又闻该女子远走他乡迟迟未归,才有了万福安康。”

    “该不是你编的吧?”有人怀疑故事的真实性。

    书伟大笑几声,叹道:“对,我编的。明儿我再添个结局:从此,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万老板听闻,没准会给我们免了今晚的房费。”

    “嘁——”

    西西搀过自家老公:“大家别理他,他自从开了饭店,就跟读了武侠小说似的,和人说话动不动就听说、传说、传言,嘴里没一句干脆话。”

    书伟不反驳,笑嘻嘻当默认。忽而把自家老婆的头掰过来亲了一口,吧唧的口水声惹得西西又羞又恼。同行的儿子大概早已见怪不怪,先是同情地看他们妈妈一眼,然后疾步跑开。

    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笑声里办了入住手续,一家一间,闹了一阵,方各自散去。

    夏衣和林煦阳留到了最后,两人被分到一起。

    林煦阳无辜地笑着说:“我去前台再订一间。”

    夏衣喝了酒,浑身热烫,脑袋瓜里像塞了团棉花,异常地柔软、虚无,理智告诉她此刻不说话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她乖乖地站在原地,左手牵着俊朗,右手牵着凯乐,两个小孩都有点累了,半倚靠在她身侧。

    几分钟后,人回来,说:“搞定,不过今晚要辛苦你了,一人带两个,可以吗?”

    她点头。

    林煦阳蹲下身对凯乐说:“今晚你和夏衣阿姨和俊朗哥哥一起睡,不许半夜闹阿姨,表现好的话明天再带你玩,OK?”

    凯乐蔫蔫应声:“OK。”

    旁边的俊朗差不多也快睡着,眼皮耷拉,浓黑的睫毛盖住了半只眼睛。他果断地单手抱起凯乐,牵过俊朗,领他们上楼。进了房间,检查门窗、水龙头,为两个孩子刷牙洗手脚脸,做完这些,俊朗和凯乐也差不多睡着了。

    夏衣送他到门口,问:“你在哪间房?”本意是关心,话出口却后悔了。

    林煦阳笑了笑,手不自觉再次抬高,夏衣觉察到他要做什么,紧张地后退一步。

    还是被摸到了。

    比以往还要轻柔。

    夏衣抬头瞪他,酒精的缘故,两颊、唇、耳朵、眼睛都是红润润的。是他没见过的样子,可爱的,动人的,像只粉色小兔子。

    林煦阳不说话,只望着她笑。

    手却依然伸得老长。

    不知道他摸人头的习惯由何而来,怎么从小到大都改不了。夏衣真想控诉他:“我长不高也有你的一份功劳!”但他笑得那样温柔,她便断了这念头,只改口问:“是不是没有房间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一是本身没什么力气,二是怕吵到人——屋里的孩子或是隔壁房的同学。

    林煦阳用指尖弄乱她的刘海,迷乱中变出一张房卡,晃了晃,说:“有。但不在这层。”

    夏衣松了口气,随即赶人:“那快去吧。”

    “……”林煦阳一副就知道会这样的无奈表情。

    门虽然是敞开的,但是他们还站在门内。

    夏衣下了逐客令后,林煦阳便倒着走,等他退到门外,夏衣才迈步往前走,手刚触到门边,他却快速迎她走来,猝不及防的相撞、拥抱。

    惊得夏衣心脏都要跳出来。

    “今天开心吗?”他的声音比她还低,像飘自遥远的山间,越过山峦屏障,染着晨霜,吐露得十分辛苦。

    夏衣惯常不说话,他大抵笑了,胸腔快速地震动了几下。

    他分明知道,却还故意这么问。

    但因为他问的那句话,夏衣原谅了他。

    夜深人静,人的五感格外敏感。

    平静过后只剩咚咚咚的心跳声……以及愈发升高的体温。夏衣原本就被酒精烧得火热,急需降温,却没想林煦阳的身体更滚烫,他今晚没喝酒,却为何?莫非男人的体温比女人高?或是储热能力更胜一筹?

    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口,林煦阳松开了她。

    突如其来的动作来得快去得也快,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晚安”,他还贴心地帮忙关上门。

    门内,夏衣回不过神,呆呆地不曾挪步。

    门外,亦无声。

    这几天林煦阳多少有点不对劲,夏衣把最近发生的事快速在心里过了一遍,从告白到同学聚会,从摸头到拥抱,他好像不管不顾,打定主意要冲进她的生活里。

    为什么突然这样。

    夏衣走到卫生间掬了冷水泼在脸上,凉意侵袭,原本混沌的脑袋瓜顿时清醒过来,莫非他知道或是猜到了什么?

    *

    第二天,孩子们一早就醒了。

    门铃响,小的跑去开门,大的拦在她面前,用手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沉声问:“是谁?”

    门外的人道:“我是大灰狼,要骗几个小红帽去抓鱼。”

    俊朗立刻辨出了他的声音,利索地打开门,问:“今天真得去抓鱼吗?在哪里?可以下水吗?”凯乐在一旁跳着鼓掌:“抓鱼,要去要去!”

    尾随涌进门的还有书伟的儿子,四个孩子经过昨天的游戏早已成为好朋友,互相打了招呼,马上手拉着手跃跃欲试要出发。

    “林煦阳跑哪去了?”曾书伟问。

    夏衣回:“他在自己屋。”

    “哪来的房间?这小民宿就几间房,昨晚都住满了。”

    夏衣不语,她明明看到他晃了晃手上的房卡。

    “诶,没事,一个大男人不会丢,我给他打个电话。”说曹操曹操就到,门口拎着早餐袋的不是他还是谁。

    曾书伟把手机放回口袋,迎了出去,“不错哟,早餐都买好了。昨晚睡得怎么样?”

    林煦阳不理会他的挤兑,继续向前走,从袋里拿了份早餐递给夏衣,说:“趁热吃。”等夏衣接过,他照例取了份递给书伟,“喏,你家的。”

    “就一份啊?”

    “不然还给我?”

    “别……”书伟护着不让他抢,叨叨念着,“你说你既然去了怎么不多买几个,几个包子塞不饱我们大老爷们的肚子。我瞅着夏衣那份多是不是?”说着说着便往夏衣那边走。

    夏衣正把豆浆、芋头糕、油条、小笼包依次摆在桌上,身后冷不丁冒出一只手捞起芋头糕,她扭头看到林煦阳飞快夺了过去,重新递给夏衣,然后拉着人往门外走,“你老婆铁定饿了,赶紧送餐去,孩子俩就在我们这边吃。”

    半拉半推中把自己和他一起送出了门。

    “你说你,昨晚我们特意分好了房间……”书伟恨铁不成钢,“说吧,窝哪里了?”

    “车上。”

    “舒坦?”

    “还不错。别说这个了,我也要送餐去了,大人不饿,小孩肯定都饿了。还是你想帮我分担一袋?”林煦阳扬了扬手中的袋子,曾书伟见状一溜烟跑了。

    分完早餐,林煦阳回去找夏衣。

    先是问凯乐睡得怎么样。对方马上说自己很乖,没有吵闹,早上醒来后自己还刷了牙。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们凯乐长大了!”

    听人夸她,凯乐还不好意思地笑了。

    夏衣留了块芋头糕给他,随之递过去的还有一杯豆浆。

    “你们都吃了吗?”

    “吃了。”

    “够吗?”

    “嗯。”

    他伸手接过,小小一块,两口入肚便没了影。从小吃到大的东西,时隔多年,竟还是当初那个味。刚才买的时候就想尝了,一路忍到现在。

    因为早餐,群里开始热闹起来。

    头一件事自然是感谢林煦阳,给他颁发好男人卡。

    第二大事则是商量今天的行程。书伟率先提议早上去水库钓鱼,中午去他店里煮,饱餐一顿,下午各回各家。

    大家无异议。

    但其实夏衣心里有点想回去。她不好开这个口。自从有了自己的店,每次出门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店里头那些事,第一天还好,第二天就破防了。开店的人没有假期,她突然就悟到了这句话。

    不过好多同学也开店,她自然不好提,那样太矫情了。

    行程定下来后,群里有人问——昨天谁拍照片了?

    陆陆续续有人开始发照片。

    热闹再次开启。

    这些夏衣都不知情,她的手机除了来电来信,基本都躺口袋里补眠。

    林煦阳突然说:“杨叶今天会来。你们还联系吗?”

    “没。”

    “难怪她在群里说务必留住夏衣。我记得她是你初一同桌,你们玩得很好,后来好像没怎么来往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记性真好。”

    他笑而不语,大概想到了自己也说过同样一句话。

    夏衣淡淡地说:“是我的原因,她后来找林娜玩了,我不喜欢那个人。”

    林煦阳明白了。

    他问:“你想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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