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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俊朗上了小学,夏衣就不大接外镇摄影的活了。时间上安排不过来。

    但这天一早有人万分焦急地来到她店里,请她务必帮个忙,“高速发生严重车祸,原定的摄像赶不过来了,这婚车马上要出发接新娘,急死全家人了都!”

    夏衣爱莫能助,带着歉意婉拒了他。

    “事出紧急,价格可商量。”

    “不不,别误会,中午我要接送孩子以及做饭,走不开。”

    “那确实麻烦,”对方停下来思索两全的办法,“让邻居亲戚帮忙一下?”

    “可能不太方便。”

    阿婆年纪大了,没办法帮接送。林煦阳可以帮接送,但不会煮饭。想来想去还是拒绝得好。

    “唉,今儿日子好,我们那人多,结婚的也多。刚我一路骑过来好几个地方办喜酒的,不过你们这还没看到。我堂妹的儿子之前就找的你,我们看了,觉得不错,所以立刻找过来了。”

    “人生大事只一次,我得给孩子办妥帖了。”

    “回头我肯定给你包个大红包。就当帮我这个老父亲一个忙,成不?”

    男人着急地解释着,一心一意要说服夏衣帮这个忙。

    “……行,”夏衣犹豫了下到底应承了下来。她是真怕别人求她,尤其对方还是长辈,她心下有了主意,“叔,你在这儿等我一下,喝杯水,我去问一下我朋友。”

    她快速找到林煦阳,把事情大致说了下,兴许是被大叔感染了,夏衣话里也带上了焦急情绪。小事一桩,林煦阳安抚她:“你尽管放心去吧,俊朗交给我就行,我带他有经验,他也听我的话。”

    知道他一定会答应,其实放心不下的是夏衣,她有许多事情要交代他:

    “早上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接回来时你摸下他背上有没有湿,湿了上衣帮他换件。”

    “午饭不要煮,今天就去外面吃吧。”

    “下午送学前,看下保温杯有没有水,没有的话装满,不能太烫,要温的。”

    “还有作业——”

    “好好好,你安心去工作,这些我都记住了!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赶紧去吧,别让人等久了。”

    夏衣回到店里,拿了机器,锁门,上了对方的摩托车。林煦阳站在门口,朝她比划了个加油的动作,夏衣了然不语,他又加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她点头笑笑。

    大叔在前头提醒她坐好,要出发了。

    摩托车“噗噗噗”地疾行在路上,道旁往来的风吹得人头昏脑涨。

    之前没来过合庄镇,没想到距离光明镇这么远。

    同样都是小镇,这里的地势平坦许多,房子多,人也多,街道更是又长又宽。

    车子停在一块空地上。

    大叔抱歉地说:“车子都开到婚纱店去了,只好委屈你搭摩托车来。”

    “没事,我坐得惯。”

    “那就好。渴了吧?走,进院里喝杯茶。”

    大叔领着他走在前头,夏衣慢慢跟在后面,她抬眸打量,不知哪家婚庆如此好眼光,将此处装点得别具一格。

    很显然,这是个祠堂婚礼。

    几栋老房子呈“凹”字形搭建,中间落进去的部分是极为宽敞的院子,院子往前是祠堂,祠堂层高目测有8米,宽度估摸着得有50米,一眼望去,特别亮堂。

    小镇祠堂文化浓郁,同一宗族的人多有自己的祠堂,旧了修,窄了扩,排场越大证明子孙越有能力。这儿通常是新娘正式嫁入新郎家的第一站,入了宗祠便是他家人。

    不过酒席不一定摆在这儿。有的宗祠小、破、摆不开,酒席便会安排到男方新家或是饭店酒楼等处。

    今天这场婚礼,显然就不用了——地方足够大。

    房檐下垂挂着大大小小的红灯笼,灯笼四面题字,有花好月圆、百年好合,也有一生一人、幸得有你等,红底金字,各不相同。

    门窗上的“囍”字剪花也很别致,有牡丹环绕、新人kiss、鸳鸯戏水,其中一副是姓氏喜字,士和口之间大方连着新郎新娘的姓,像一对牵手的恋人。

    除此之外门框上还贴有细长对联,浓墨遒劲有力,一看就是练过的。

    大叔把茶水递给夏衣,虚心问:“现场装饰得可还行?”

    她接过,握在手上,由衷夸道:“很特别,很好看。”装饰方面抛弃了传统的气柱拱门和气球海洋,改走传统的国风路线,喜而不闹,红而不俗,十分讨喜。

    低头——院子延伸处都铺上了红毯,规整服帖,无一丝细缝和起伏。

    仰看——上方也没闲着,大红布幔由中央向四面斜缓散开,中间连接着一颗静谧的水晶球,球内雪花缤纷,安如北方雪国,引人频频回望。

    大叔听完,自豪地说:“都我儿子瞎琢磨的,前后花了一个月,修修改改的,”他指着正中央那处,“那儿原本想挂大红结,后来又改成灯笼,最后不知怎么找来了水晶球。”

    “桌子本来是大圆桌,我儿子说改成单向的,都朝着祠堂,让不爱聊天的人也能轻松自在地吃一顿。这样的桌椅镇上没地儿租,他就上网搜,找到后运输又费了老大劲,幸亏邻里乡亲帮忙,总算给摆上了。”

    考虑得——很现代化,但夏衣不确定镇上的人会不会接受。

    条桌条椅,同向而坐,大家是照不到面儿,可以随意吃了,但是畅聊畅饮不方便,热闹会不会起不来?喜宴嘛,图的是喜庆,人多,代表收到的祝福也多。

    眼前这院子像“放大版教室”,又像“多了张饭桌的教堂”。

    大叔继续说着:“挑日子也费了好大功夫,要凑八字,凑假期,还要顾天气。院里这些都是昨天才布置的,就担心下雨。”

    确实如此。

    不过避开八九月的台风天会好很多。

    “他说要办就办好,不留遗憾。”

    “咱做大人只能尽力帮衬。像今天录像这事,多亏了你,不然临时真找不来人。我骑车去找你前,他本来还不同意,后来看了他表哥的婚礼录像,挺喜欢的,立马点头了。”

    “你别生气啊,咱老实人不骗人。”

    夏衣笑着表示不会,“孩子有想法,大人也轻松。”

    “可不是。”

    不多时,门口传来车子引擎声。

    “他们回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跨出院槛。

    新郎和车都已装饰一新。

    见到夏衣和她背着的包,新郎猜到了她的身份,却还是多问了下:“是今天的摄像吗?”

    大叔抢先说:“对对,我费了老大劲儿请来的。”

    “谢谢,辛苦了。”

    夏衣回以微笑。

    新郎目光重新转向大叔:“爸,时辰差不多了,现在出发吧?”女方家在隔壁县,九点去,休息半小时,10点半回,刚好赶得及中午12时举行拜堂礼。

    “行,大伙慢点开,时间够,不慌。”

    最后一辆车子驶离,后头鞭炮声准时炸响。因为是喜事,噼里啪啦悦耳得恰到好处。

    新娘家住小区,没有多余的发挥空间,只在小区门口、单元楼楼下、房子门口三处各立了个鲜花拱门。喧闹的闹亲仪式后,新郎成功抱得美人归,车队浩浩荡荡地回到合庄镇。

    距离祠堂还有段距离时,所有人下车。

    穿着龙凤褂的新人一个坐大花轿,一个骑骏马,伴郎抬轿子,伴娘沿路分发喜糖。

    吃到心仪糖果的孩子开心地蹦蹦跳跳,闻得风声赶来的后追上去伸手讨要,大人笑话某个孩子黏了一嘴的巧克力,孩子龇牙咧嘴说好吃……

    镜头里一片欢声笑语,喜气洋洋,每一帧都是不可错过的回忆。

    宗祠外亲朋好友早已等候多时,待新人遥遥近前,有人便将事先摆好的鞭炮点起,和早上那串不同,这一串足足放了十分钟。

    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新郎新娘被男方家人引着来到祠堂中央,一拜二拜三拜,礼毕,砰的一声,五彩花瓣从天而降,好一场花瓣雨,浪漫人人有份!

    惊叹声还未褪去,乐队闪亮登场。

    方才站在新人两畔的伴郎伴娘,摇身一变成为爱的歌舞者,原创一首《爱的猪大哥》将婚礼推向另个高超。

    终于到了午餐环节。

    不知哪变出了几十个服务生,身穿统一白衬衫红马甲黑裤子黑皮鞋,整齐有序地一个接一个列队而上。手上托着一个四方餐盘,盘子里头隔出八个小盘,每个小盘食物皆不同。打前阵的依着本地习俗——卤味炸食为主,开心果山楂等干果类为辅。头菜接近零食,是多数孩子们的最爱。

    菜陆陆续续地上,空盘子陆陆续续地撤。

    并排而坐不影响老一辈们举杯庆祝,他们一边喊着不习惯,一边愉悦地享受着贵宾式的宾客服务。孩子们依旧吃了几个菜便跑到外面玩耍,大人隔一会出门看看,遇到孩子爱吃的也会叫他们上桌吃,但多半无人立返。

    中间省不了敬酒环节。

    不过亦有不同。

    一排一杯,酒水饮料皆可,量随意,重在欢喜。全部轮完,新郎也只微醺,新娘走在他侧,安心地给孩子们发见面红包,新郎父母嘴角笑得合不拢,忙着感谢亲朋好友光临酒席,问候下相熟的某某某怎么没来,最后不忘叮嘱他们多吃点,吃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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