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不少的陈璃撤离江敬寒的搀扶，自行站稳了。
江敬寒担心她，一双手还护在身后。
许明阳是一个人出来的，身后都没有人，陈璃猜他有话要说，也就问了出来。
“想说什么？”
许明阳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去外地上大学是我妈逼的，我也没有办法。很抱歉当时做出那种突然的决定。”
他表明了想解释这一切，陈璃也就不逃避了：“那你那个时候可以告诉我们。”
“就是啊。”看到许明阳出来了，刘娟立马跑过来维护，“你过了这么多年才解释，我们都快忘的一干二净了。”
许明阳苦涩的笑了，他不能说，不能说出是高眼界的勾芸看不上他们，不让他和他们来往。
“所以我很抱歉。”
“你也不用这样。”刘娟实在接受不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钟石涛讪讪地过来：“说开了就好，说开了就还是朋友。”
刘娟一巴掌呼开他：“就这样吧。反正你没解释的这几年我们都过得好好的，往后就这样过下去吧。”
许明阳摇了摇头：“过不去了。”看来他也是被酒意熏的，“这些年来我一直忘不了她。”
他眼睛看向陈璃的方向。
陈璃未动，江敬寒动了一步，拳头握得老紧，身后的李朗眼明手快地牵住他。
“冷静！”
刘娟：“…你忘不了她你还和别人结婚。”
许明阳低下头来：“我都是被逼的，我也不想这样。”
“……”刘娟不想听他说话了，一口一个被逼的，听起来一点也不真诚，“你不想这样，事情也已经变成这样了。如果你说出来痛快了那就好，若是想让陈璃和你在一起还是算了吧。”
许明阳肩膀塌了下去，他要陈璃说：“我都是说的假话，我没有只把你当朋友。我，”
“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我当真了。”陈璃从刚才到现在保持着超出非凡的持重，“刘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不用再问我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江敬寒扶住她。
“以后当朋友就行，落落那边我也会去看望。时间不早，我们先回去了。”
一行人离开，钟石涛到底还是没忍住，临走前让许明阳回家去。
“大胖子，你再不来我们就走了。”刘娟催他，钟石涛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先前刘娟就叫了代驾，本来刘娟还不放心陈璃一个人回去，这下看到有两个顺路的小男生陪着，她也心安。
刚好李朗那边叫了车，她和钟石涛就坐这辆了。
刘娟看着李朗道：“等下回你来我们店理发不用付钱啊。”
回去的路本该畅通无阻，由于陈璃晕车，再加上醉酒，行至中途还是停车吐了。
她吐得上气不接下气，江敬寒叫李朗去买瓶水，自己则拿着纸巾照顾着。
“还想吐吗？”
陈璃蹲在地上迟迟没有起来，不知道在缓劲，还是又等待着下一波的袭击。
江敬寒伸出左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拍了没两下，陈璃就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口红也掉了大半，她笑笑：“可以了。”
两人回到车上，但因为李朗还没回来，也只能等着。
前排司机在刷视频，后排两人暂且无话。
江敬寒头仰在座位上，回想起刚才那一幕，他本该是高兴的，不知为何情绪还是莫名失落。
他想到了如果有一天，陈璃也这般拒绝自己。
他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也不知道要怎么承受。
江敬寒的沉默在陈璃看来很意外，她还以为他会问些什么，结果他什么也没说。
养神的她睁开了双眼，看着外边乱颤的树枝。
江敬寒和许明阳不同，他这个人很疯，听不进话。
他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陈璃只能一步一步，温水煮青蛙般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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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聚会没多久后，陈璃就去医院看了落落。她也是想竭力用这种方式表明她和许明阳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落落很喜欢她，陈璃不会意气用事，因此就疏远了。
许明阳：“我去抽个烟，你和落落聊聊。”
说完他就走了，陈璃没管他如何，跟落落说着话。
住了大半个月，落落也快要出院了，要走时还有些舍不得同病房的老爷爷和卫玉文。
特别是卫玉文。
“爷爷，哥哥什么时候来啊，他说好的要给我玩手机。”
坐在床上的卫玉文叫中间的老头躺平，别挡着他看落落。
他笑道：“等下就来了，你倒是挺喜欢敬寒的。”
可以看到落落脸上还出现了害羞的表情：“哥哥平时是有点不爱说话，但人还是好，上次还给我吃了糖。”
说完又娇羞的低下了头。
陈璃看懂了，就她没来医院的这段时间，江敬寒和落落相处的非常好。
不错嘛，江敬寒原来也是能让小孩子喜欢的。
卫玉文笑声似鹅叫：“我等下把这话说给敬寒听。小陈，你来帮我给敬寒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
陈璃过来帮他捣鼓着老年机，没一会儿，给江敬寒拨了过去。
很快就接通，怕卫玉文听不见，陈璃还特地开了免提。江敬寒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响彻在病房里。
“马上到，别催。”
冰冷至极。
卫玉文打手势让陈璃说话，陈璃和他推拒，将手机送到他面前。
江敬寒：“怎么不说话？”
卫玉文又推回来，陈璃只好出声。
“还有多久到？”
那边愣了一下，江敬寒声音都松散不少，显得有人情味了些。
“在公交上，二十多分钟后。”
边上的卫玉文撇了撇嘴巴，江敬寒那副德行，他怎么能不懂。
陈璃哦了声：“先挂了，等你来了再说。”
“好。”
她的手机还给卫玉文，卫玉文笑眯眯地塞进自己的包里：“小陈，你说你还买些水果来干什么。”
上次陈璃是不知道他也在住院，而且过去这么久了才来医院，也不好空手来。
“都给你吃的。”
“你说你，真是个好孩子。”
恰好老年机准点报时，已经十一点了。卫玉文才记起来要去拿CT片子。
今早上江敬寒带着他去做的CT，人好多，等了好久，说是要两个小时后才能拿。
于是卫玉文就回病房等着，想江敬寒中午来时再去拿。
“来又来的慢。”卫玉文嘴里抱怨着，“小陈，我要去拿那个CT片子。你看看能推我去吗？”
卫玉文就着急，想着拿到了片子好给医生看。
陈璃当然乐意，也怕他一个老人家看不懂：“可以啊。”
叫着护士进来，一起把他搀到轮椅上，中途许明阳过来搭了把手。
陈璃推着卫玉文要出病房，她看了看许明阳，又看了看落落：“我俩去去就回。”
出了住院部，两人往中间那栋楼赶，天气有点冷，陈璃让卫玉文盖好毯子，别冻着了。
卫玉文哈哈笑着，心情好不开心。
很快就到了大厅，卫玉文给陈璃指着方位，两人去到CT室。陈璃在自动取片机前操作，卫玉文则放在人少不拥挤的地方，等她。
人来人往，卫玉文隔着人群看陈璃拿到了没有。
结果就听见有人叫他。
“老卫。”
这声音卫玉文并没有听出来，抬头一看，才认出对方。
他温和的脸瞬间黑了下来，转着轮椅就想走，被对方拉住。
“老卫，你别走。”
卫玉文对他没有好语气：“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对方老头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衣着华贵，光鲜亮丽。老头拦住要走的卫玉文，在他面前蹲下：“你不知道这么些年我找你找的有多苦，我好歹碰见你了，怎么会让你走。”
卫玉文横眉竖眼，和蔼的性子荡然无存：“你还有脸找我们，你看看你们之前所做的事。”
老头满脸哀伤：“是我们家对不起霜儿，但是老卫，你让我看看他好吗？他长得怎么样了，今年也满十九了吧。”
“呸，你还想见他，门都没有。”刚好一脸懵的陈璃走来，卫玉文胸口憋着气着急喊她，“小陈，快带我走，快点。”
陈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见脸色不好的卫玉文，还是遵循他的意见。
她让面前堵着的老头让一下，却发觉这老头莫名眼熟，像是在哪见过。
记忆这下子倒是灵活了，陈璃想起那天电梯里移动病床上的老人。
他看来是恢复了，精气神还不错。
陈璃没想很多，卫玉文催她说要走。
但走不了，老头一直在面前挡着。
就这么耗了一下，直到他被一人扯着手臂去了一边。
陈璃才看到他，口中的江董拐了个弯又送回了喉咙里。她微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什么话也没说，推着卫玉文离开。
身后传来老头的叫骂声，以及一男一女的劝慰声。
走远了后，陈璃关注着卫玉文的情绪：“外公，你没事吧？”
卫玉文摇了摇头：“没事，刚才发生的你不要和敬寒说。”
陈璃本来就不是个多嘴的，况且他都这样要求了，陈璃更不会说。
“好的。”
拿着片子看完医生回病房，江敬寒已经来了，坐在一边和落落讲话。
落落在他面前倒是无所忌惮，什么话都说。
“哥哥，你的嘴巴好红啊，是涂了口红吗。”话说到一半，看到陈璃回来，她连跑过来，“阿姨，你们来了。”
陈璃看了圈病房，许明阳不在。
她把卫玉文推至床位，江敬寒收起手机，将他抱上去，看到他的异常，问道：“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卫玉文瞪他一眼：“你诶，来又来得慢，多亏了人家小陈带着我。”
江敬寒一脸被骂习惯的笑：“躺着先休息。”
卫玉文不说话了，翻过身面对窗外。
江敬寒望向陈璃，和她说了声谢，陈璃表示没事，只是来的太久了，她该回去了。
落落依依不舍，陈璃摸摸她的头：“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有了这个保障，落落才肯放她走。
刚走出没多远，就听见有人叫她。
陈璃回头，看到跑出来的江敬寒。
“怎么了？”
江敬寒直视着她：“你们刚才是不是碰见什么人了?”
是在说卫玉文情绪一事，他敏锐度挺高，可是陈璃都答应了卫玉文，是断不可能说出来的。
往往有的时候就是祸从口出。
“没有啊。”陈璃怕他看出什么破绽，也不久待，踩着高跟鞋就远去了。
她的身影进了电梯，江敬寒转过身要回病房，抬眼时，和对面的许明阳视线相撞。
静而长的走廊上，两人的对视看似无声，实则早就火花迸溅。
江敬寒不欲与他多言，手刚搭上病房的把手，许明阳的话制止住他的步伐。
“你喜欢陈璃吧。”
江敬寒眼神瞬间阴冷下来，有人企图侵占野兽的地盘。
“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
他能做的，唯有驱逐。
许明阳笑了笑，始终如常保持着温和的状态：“是和我没关系，我也没把你放在心上。马上就要高考了吧，高中生好好学习。”
江敬寒掀起眼皮看他，里边卷起狂风暴雨：“你离婚带娃的人有资格说这种话？”
这话是插在许明阳心尖上，可是他却不为所动，仍旧是那副笑脸。
“至少她曾喜欢过我。”
病房门突然打开，落落走了出来：“爸爸，原来你是在和江哥哥说话啊，为什么不进去说呢？”
许明阳朝她走去，牵着她的小手进病房：“哥哥还要抽烟，你昨晚就没睡好，睡个午觉。”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立在原地的江敬寒手紧握成拳，青白指骨咔咔作响，似要碾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