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X月老

    “叮——”清脆的铜铃声响起,宛若湖心一点涟漪,微微荡漾。

    【穿越者您好,欢迎来到华朝,我是000号真爱系统小爱。您的任务是在月老的帮助下为1314对有缘人结契,完成指标您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啦!请多多加油,小爱期待着您的好消息哦!】

    一串甜腻的声音在脑袋里来回飘荡,秦绣绣蹙着眉头缓缓地睁开眼来,入眼即是一片苍翠。青翠欲滴的苔藓缀满了玉像的底座,绿意顺着玉像的裂纹向上蔓延,像是一点丹青于纸上晕染,那玉像仿佛脚踏青云,欲扶摇而上。蜿蜒的爬山虎为其作羽衣仙袍,飘飘然缠绕玉像周身。包裹其中的玉像神态宁静,兰花指捻一根翩跹的细线,裙袂飞扬,温润的玉色里散发出少许泥土的清香。

    玉像前跪坐着一名白袍男子,清澈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倾洒而下,顺着他光滑的长发俏皮地打了个弯,最后堪堪蹭过他的脸颊,在他的鼻梁初投下些许细碎的光斑。

    男子注意到秦绣绣炽热的目光,微微侧过脸来,清浅的眸子一瞥,向秦绣绣投去一个如二月冰雪初融的淡淡眼神来:“绣娘子打算这番盯着吾至何时?”

    秦绣绣目光扫过他远山般的眉毛,划过清浅如山泉的桃花眼,顺着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淡色的唇角,她有些恍惚地深吸了口气,问:“我是谁?我在哪?要干什么?”

    男子目光一凛,眉头一蹙,似乎是被气笑了,口气揶揄道:“你名为秦绣绣,此处乃松烟镇月老庙,作为放饭童子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准备好午膳。”

    “那你又是谁?”她接着问道。

    男子轻轻叹了口气道:“绣娘子莫要开此等玩笑。”但当他对上秦绣绣那“一问三不知”的眼神时,他还是认命似的道,“吾名月言,乃月老第二百三十三代传人。”

    秦绣绣的大脑像是一台年久失修的仪器,此刻正“嘎啦嘎啦”地慢慢运转。零碎的记忆像拼图一样渐渐拼凑整齐,如旧胶卷电影一般在她的脑海里缓慢播放。

    她记得自己名叫秦绣绣,出生于公元2000年,如今23岁,刚从某双一流大学毕业,现在一家相亲网站当社畜。她的休闲时光少得可怜,几乎都用来供给她的业余爱好——画同人图了。

    一说到这,就不得不提及秦绣绣的一项特殊能力,那就是每次她画的cp都能成为大热cp,因此秦绣绣被网友尊称为当代第一赛博红娘。借此威名,她获得了众多粉丝,各种委托约稿纷至沓来。

    她依稀记得昨天她接到了一位粉丝的委托,请她为一部名为《重生之我是妖孽妃》的网络小说中的两个主角作图。本着敬业精神的秦绣绣决定熬夜看完小说原著后再下笔,可书刚刚看完她就昏睡了过去,再睁眼时便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结合月言的话以及刚刚在脑子里闪过的系统音,秦绣绣几乎可以断定自己穿越了。她穿进了那本小说里,成为了华朝某边陲小镇月老庙中的一位放饭女童子。

    至于为什么系统要让她完成牵线任务,秦绣绣揣测这和读者时常吐槽原著作者感情线写得稀烂有关。虽然穿书这件事有些离谱,但总比让她穿越到皇宫里经历那些狗血事件要好。

    秦绣绣快速消化完一切后社畜之魂爆发,打算先满足月言的口腹之欲再慢慢琢磨如何完成系统的任务。可当她掀开盛放食材的竹篮时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偌大的篮子里空荡荡的,只躺着一块发了芽的土豆,两三个干瘪的青椒,还有一个半生不熟的西红柿。

    她踌躇片刻后硬着头皮走出厨房打算问一问月言究竟怎么回事,脚刚踏出半步,就见着月言正站在庙门外冷着脸淡漠地看着一名正大喊大叫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嚷道:“前些日子明明是你说的往城北走两百二十步便能遇见我的有缘人,可那明明是片荒坟,连鸟都不在那拉屎!你说的一点都不准,白瞎我一天功夫,快把香火钱退给我!”

    月言淡淡道:“吾可为你再算一次。”

    “可拉倒吧,镇上人都说你算得不准!甭说废话了,退钱!”

    月言攥紧了衣袍,最后还是咬了咬唇从怀里掏出十枚铜板,依依不舍地放进了男人手里。男人生怕他反悔,一把夺过钱头也不回地走了。

    月言冷漠地扫视了一圈周围伸长了脖子的看客,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看客们见着热闹已去,纷纷扫兴离开。

    目睹一切的秦绣绣默默缩回了脚,重新回到她的灶台前,认命地将那几样可怜兮兮的蔬菜掏了出来放在了案板上。

    唉,道阻且长啊。她微微叹气。

    .

    秦绣绣低着头假装在扒拉碗里的饭,实则偷偷抬眼瞟月言的神情。俊美的月老正皱着眉头,眼露震惊地看着桌上摆放的两盘菜。

    一盘是青椒炒西红柿,另一盘也是青椒炒西红柿。

    “明日去早市里买两颗鸡蛋吧。”他说着便伸手去怀里掏钱,掏了半天只掏出一团带着冷香的空气,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身上唯余的十枚铜钱已经被人给拿走了。于是他轻咳两声,用筷子搅了搅碗里略带陈味的米饭,耳尖悄无声息地烧了起来。

    察觉到他的窘迫,秦绣绣心里偷笑,她赶忙埋下头,用碗遮住自己的脸,生怕笑意泄露出来伤了某人的自尊心。但微微颤抖的肩膀终究是出卖了她,月言沉着声音道:“吃完饭跟我去一趟镇上。”

    “去镇上做什么?”秦绣绣忍着笑意问。

    “自然是去布道。”月言面无表情道。

    这算哪门子的布道?分明就是讨饭嘛!秦绣绣暗自吐槽道。但她也不反驳,毕竟讨饭虽然丢脸,但再不讨饭两人就要活活饿死了!失节是小,饿死为大,秦绣绣作为一名勤勤恳恳的社畜,深知其中之真谛。

    此顿饭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二人为了填饱肚子只能一脸嫌弃地硬着头皮吃完。待收拾完碗筷,月言将一顶带纱的幕篱盖在了秦绣绣头上。

    秦绣绣好奇问:“这是做什么?”

    月言随意将披散的长发一拢,绾成一个啾啾:“未出阁的女子不得以原貌示人。”

    封建陋习!秦绣绣在内心里咆哮,但还是乖乖将幕篱戴正。

    松烟镇虽是边陲小镇,但人口却不少,借着与异族交界的光,松烟镇的商业贸易也算可观。秦绣绣透过幕篱的白纱,好奇地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其中有华朝打扮的布衣百姓,也有和她一样打扮的年轻姑娘,当然也有穿着华丽、留着大胡子的异族人。松烟镇的商铺尤其多,路两边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其中还和着两三声鸡鸣犬吠,好不热闹。

    “月公子,咱要如何布道?”秦绣绣见日上枝头,人声鼎沸,时机正巧,便忙着让月言示范一下怎样优雅地讨饭。

    “看着。”月言说着,手里掐了个决,白皙而修长的手指像玉雕的蝴蝶一样翻飞几下,一根晶莹的红线便从他的掌心处腾了起来。

    秦绣绣暗呼惊奇,心想这月老还是有两把刷子嘛!眼见着月言跟着红线的方向走远了,自己也提起了裙角快步跟上。

    红线在半空中飘飘荡荡,随着二人的不断前行,其颜色越发透明了起来,最后在一个小铺子前彻底断了。

    “这是怎么回事?”秦绣绣歪着脑袋问。

    月言并不说话,他将施法的那只手往背后藏了藏,轻咳一声道:“在附近找找看吧。”

    哦,原来是法力不够啊。秦绣绣一眼看穿了月言窘迫的小心思。某人嘴硬得很,但是发红的耳尖倒是很实诚。好在秦绣绣不是个喜欢让他人陷入尴尬之境的人,她心里暗暗笑过后便装模作样地开始四处搜寻线索。

    秦绣绣转了一圈后在一个绣铺前驻足,她看到店里的婆婆正绣着一副鸳鸯戏水图,那鸳鸯栩栩如生,颜色如浓墨但又多了一份光泽感,像月洒清辉下的波心荡漾。那绝不是一般的丝线能够做到的。秦绣绣的奶奶极喜欢刺绣,秦绣绣还小的时候奶奶时不时传授一些刺绣知识给她,因此秦绣绣对刺绣十分感兴趣。她实在好奇这究竟是什么线,但又不敢上前询问,因此只能站在一旁抓耳挠腮。

    店主婆婆注意到在一旁伫立许久的姑娘,慈祥地笑道:“姑娘也对发绣感兴趣?”

    “发绣?”见婆婆主动开了口,秦绣绣这才红着脸搭话,“是指用头发绣图吗?”

    “是啊,你看,这筐子里都是姑娘家送来的头发呢。”婆婆把脚边的竹篮倾斜几分,好让秦绣绣看见里头的物件。

    怪不得比寻常绣图多了几分光泽,原来是用乌黑亮丽的头发绣的!秦绣绣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内心雀跃不已,但她又有些疑惑——在这个世界里未出阁的女子都不能将脸示与旁人,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的老古董们又为何打破禁忌,甘愿用头发绣图呢?

    她不由自主地将心中的困惑道了出来,婆婆闻言哈哈一笑:“想必姑娘是外边来的吧?”

    秦绣绣心想我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肯定是“外边”来的啊。于是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婆婆道:“用头发绣图是我们松烟镇的传统。正如姑娘所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头发是很珍贵的东西,既然这样珍贵,那以头发绣图不是更能体现人们的真挚的情谊?”

    秦绣绣瞪大眼睛,恍然大悟:“所以这些发绣都是要赠人的?”

    婆婆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女子用自己的头发绣图献给如意郎君表明爱意,若这郎君也钟情于此女子,便也绞发绣于原图,二人青丝相结,意味永结同心。”

    秦绣绣觉得有趣,这里虽然不许女子以貌示人,但她们却能用发绣直白地表达自己炽烈的爱意,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自由与洒脱呢?秦绣绣跃跃欲试道:“婆婆,我也想绣绣看可以吗?我刺绣功夫很好的!”

    婆婆笑眯眯地从篓子里掏出一把用红线卷好的头发来,道:“正巧老婆子我年老眼花,绣得太慢了,姑娘愿意帮我那自然是再好不过。那里有底布和针,姑娘请自便吧。”

    秦绣绣郑重地接过头发,用手指细细摩挲了一下,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坐到小板凳上开始绣图。她一针下去,便感觉那头发像活了过来似的,如同灵活的细蛇在绢布上游弋。

    “叮——”熟悉的铜铃声响起,秦绣绣的眼前变得模糊不清,她的意识越来越轻,仿佛飘到了空中似的,耳畔传来婆婆温柔的细语。

    “这把头发的主人名唤七巧,是街西头卖馄饨家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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