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说罢,祁老爷便回了卧房,从枕头底下掏出来一只金簪,小心的仔细摩梭着。

    金簪上是并蒂莲模样,一支半开着,另一支却还是个花苞,看上去已经有了不少年头,花瓣上的脉络有些模糊不清。

    “念儿,你若是……能多陪陪她们……那该有多好。”祁老爷望着窗外,神色沧桑,“那些个粗鄙的邻里乡亲,你管他们作甚?!难道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只是可怜了阿禾。

    祈愿出生时,眉心有一红痣。满月宴上,瘸腿的算命先生坐在祁府的大门前吱吱呀呀唱了一大段吉利话,可接下来他不知发了什么疯,一瘸一拐地跑到宴席间对着众人说道;

    “祁家二小姐,眉有红痣,眼若桃花,此乃大凶,短命之兆!凡是与她亲近之人,都将因她而死!”

    一听这话,席间的男女老少,面色惶恐,奔走相告,头也不回便离开了。

    祁老爷本来准备大宴三天,第一餐正席便潦草收场。

    “都怪你!”年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都叫你给两锭银子打发他走便是了,你非不听,现在倒好,你要我们娘俩怎么活?”

    祁老爷一时也没有办法,差了下人去给那瘸老二又送了不少银钱,却只得来瘸老二一句话。

    这句话让年夫人气急攻心,忧思成疾。年夫人本就身体不好,不出一年便没了性命。

    “要想她活得长些,十八之前找个瘸子嫁了吧!”

    这些话就像一个恶毒的诅咒。虽然祈府上上下下再无人突然去世,但瘸老二的话像一根刺,紧紧地扎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逐渐淡忘这件往事。但是不与祈愿亲近的习惯仍保留了下来。因此往日里祈愿并无其他朋友,只与家中的兄弟姊妹一起玩耍。

    也有例外的,赵家的小公子,名唤赵昶,见她时忙不迭的称赞她漂亮可爱,带着一群小男孩儿时不时找她玩。

    祁老爷心想阿禾终于有小伙伴了,也由得她去了。

    可没成想!唉!

    祁老爷的思绪拉了回来。又赶忙写了一份帖子,列了一份礼品,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去九王府里。

    可连着去了三次,九王府的人愣是没让他进这个门,祈老爷也没多说什么,牵着祈愿,转头便离开了。

    谁让这事儿是他们有错在先呢。不仅是错,而且是大错特错。

    不过听闻九殿下高烧发了三天三夜,也不知好些了没。祁老爷有些担忧,眉头紧锁。

    “爹爹,他又没死,我们来奔什么丧啊?”祈愿眨巴着大眼睛,直直地盯着祁老爷说道。

    “呸呸呸——”祈老爷连忙捂了他的嘴:“我的个祖宗哦!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呀!小心叫人拔了你的舌头!”

    祈愿点了点头,不明所以。

    最后,他们父女俩也没进得去九王府上,祁老爷送的礼物却是收了。

    祁老爷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是放下了。

    这也算是九王殿下点头原谅了。

    只不过祈愿这丫头好像缺根筋,往后见到顾知行便朝他身上仍泥巴、吐口水。赵昶拦都拦不住。

    ……………………………………………………

    随着年岁的增长,祈愿好像逐渐明白了些事理,也出落得亭亭玉立,杏眼红唇,肤若凝脂,谁见了她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天姿国色。

    但更多人说的是红颜祸水。

    祈愿好像对这些“风言风语”免疫了,但不知怎的,她很喜欢出门游山玩水,有时候出了门,再见已然五、六个月了。

    祁老爷也明令禁止过,奈何祈愿根本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而且是大玩特玩。

    后来祁老爷只得花重金买了暗卫,日日夜夜看护她。

    可在祈愿眼里,这哪是什么暗卫啊!这分明是明卫!

    “爹爹定是舍不得多花些银子,买的这人好像有点蠢。”祈愿倚在一根粗壮的榕树枝上,眯起一只眼,只听“咻——”的一声,男子闷哼了一声。

    “喂!我不赶你!”祈愿大声喊道,若是将这蠢的赶走了,说不定下一个没他好对付,“大白天的,你穿一身黑,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故意引起我的注意好让我以身相许让你平步青云的?”

    “那么我告诉你,男人,你成功了!”祈愿从树上一跃而下,走到了男子面前。男子面容清瘦,有着高挑的鼻梁和微微翘起的下巴,眼神明亮,穿过她的头发看向远方。

    “祁小姐。”男子声音低沉,“多谢教导,明日我换身衣裳,一定尽好保护你的职责。烦请小姐高抬贵手,赏我一口饭吃,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可都指着我了!”

    祈愿看着他坚定的神情,越发觉得他好笑,“你叫什么名字?”

    祈愿将他的头用力地往下按,直到她能看见他深邃的眼睛。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人还长得挺好看的,和承宇哥哥有的一比。

    “属下没有名字,您可以叫我的编号,456。”

    “你常穿这身黑衣服,不如我就叫你白灼吧!”祈愿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着这个“456”起来,看着身子单薄,想必伙食不是很好,若真碰上山贼,不知他打不打得过,如此想着便不知不觉叹了一口气,“你以后不必如此跟着我了。”

    嘶——

    男人握紧了拳头,白灼?不如叫我明虾算了?祁二小姐好像没什么文化的样子。

    “请小姐收回成命!”男子扑通一声跪的笔直,“求小姐可怜可怜我!”

    “你怎么求人都不会啊!”祈愿蹲下来看他,“求我的话,声音要温柔一些哦,语气要柔和一些呢!本小姐可是吃软不吃硬的。”

    男子的嘴角动了动,半晌没说出来一个字。

    “不会啊!那这样,你学三声狗叫吧!”祈愿又站了起来。

    “汪……”

    祈愿没有注意到,他抓着衣角的手,已经青筋暴起。

    “真是孺子可教也。”祈愿听到这动静,嘴角裂得更开了,“好了,以后你就跟着我,换身衣服在我身边,明目张胆的保护我。我爹爹付你多少钱,我便付你多少,可好。”

    “好。”男子回答得干脆利落。

    祈愿心满意足的转身,打一份功,赚两份钱,傻子才不干呢!

    次日,白灼换了身素色的衣裳,一大早便在她门口候着。

    祈愿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来,一推门就见着白灼那张冷冰冰的脸。

    啧——

    “摆这张死鱼脸给谁看呢?”祈愿眉头蹙起,语气略带嫌弃,“本小姐出门是来找乐子的,给爷笑一个!”

    半柱烟都烧完了,白灼的脸上挤出来了各种奇怪的表情,但愣是没有一个笑脸,祈愿本来见他变幻的神情还有些新奇,但等的时间长了,她觉得她像一个逼迫良家妇女卖笑的蛮横野人。

    “行了。”祈愿摆手,转身又走进了房间,“真没趣。”

    祈愿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祁小姐,小的保证,以后一定言听计从,不敢有半分迟疑和不快。”睁开眼,祈愿与白灼四目相对,映入眼帘的,还有白灼一口整齐的大白牙,“小姐,午膳时间快到了,点了您爱吃的白灼大明虾和红烧狮子头还有竹叶青酒,望小姐赏光。”

    祈愿吓得立即坐了起来:“你你你……谁让你进我房间的!”

    祈愿当真是被他这副假笑脸吓得不轻,祈愿内心逼良为娼的感觉越发浓重了,她明明是付了钱的好吗!再说他也没让白灼做什么太为难的事情吧!

    “你……没关门……”白灼往后退了半步,轻咳了两声,转头往窗外看去,“菜快凉了,我请客。”

    祈愿脸憋的通红:“以后不许随随便便进我房间,男女有别你不知道吗?”

    男女有别?昨日捏我脸的时候怎么不记得男女有别的事情了。

    白灼收起了笑容,但脸上也没有先前那么难看了,走在祈愿身后,替祈愿关好了门方才下去。

    “坐这儿呗,愣着干什么。”祈愿夹了一颗狮子头就往嘴里塞,确实饿坏了,含糊不清地说道,“帮我剥虾。”

    “是,小姐。”

    “你别小姐小姐的叫了,烦人。”祈愿接过他递过来的虾,“没有外人的时候,叫我阿禾好了,禾苗的禾。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白灼明虾?”

    “我……猜的……”白灼低头专心致志地剥着虾,耐心地将每一条虾线都剔除了再放到祈愿的碗里。

    “你自己也吃吧。”祈愿吃了个半饱,才慢悠悠停下扒饭的手,抿了口酒,“说了只有我们二人时无需如此拘谨,我……不缺下人,但我想,我想要个朋友。”

    白灼一愣,没想到会从祈愿嘴里听到这话。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不在乎。但是你在我这的时候,就陪我好好玩,把我当成你的朋友,好吗?”祈愿坐直了身子,看向白灼,语气真切。

    如此卑微的语气,与刚才判若两人。

    这还是刚刚那个高高在上的二小姐吗?白灼一时忘了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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